第172章 富察诸瑛(15)

“啪嗒”一声,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上,诸瑛淡淡的抬眼看她。

“福晋,若无旁事,我便告退了……”“有的。”琅嬅在方才一瞬间的失礼过后,连忙移开了目光,有些赧然,在她想要走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开了口。迎着她冷淡的目光,面色紧绷之下,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再抬眼的时候,便又成了那个端庄温和的嫡福晋了。“今晨,内务府送来了几个宫女,都是特意调教过的,颇为稳重,正好你来挑一挑,选一个合心意的回去使唤。”看她的态度这般莫名其妙的和善,诸瑛倒是诧异的瞧了她一眼,接着便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正殿外边。望着那在底下规规矩矩、低眉顺眼的站成一排的宫女,诸瑛随意的扫视了一圈,目光并没有停留,有些兴致缺缺。一旁的琅嬅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也不由得微微蹙眉,思忖间,便开口道。“每个人都说出自己的名字,擅长做什么,供格格挑选。”闻此言,诸瑛神色一顿,侧目看她,便对上了她温和内敛的眸子,正关切的问道。“诸瑛,你觉得这样如何?”“……”这么自然而然的就唤起了闺名……诸瑛有了一瞬间的静默,沉默过后又看了她一眼,才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对于底下的小宫女们来说,嫡福晋已经是地位很高的人了,自然不可能不听她的话,短暂的懵然之后,便依着站位的顺序,语气恭敬的推销起了自己。“奴婢茉心,厨艺尚可……”“奴婢惢心,针线活尚可……”“奴婢丽心,最会做酸杏干!还会……”“奴婢叶心,会……”“……”堪称是宝亲王府职业应聘大会现场,每个人都提了一口气,上赶着想要营销自己。毕竟她们也早就知晓,这位富察格格极为得王爷宠爱,若是能被选中服侍,怎么也算是一个好去处。更何况,眼下连嫡福晋也表露出对这位格格的看重,还有,这位主子,是这么一位天仙下凡的模样……她们的想法诸瑛不得而知,只是瞧着那人群中明显面色最激动、也是看起来最不聪明的那个宫女,微微挑眉,随意的指了指。“就她吧。”琅嬅有些讶异的看了过去,那边中了头奖的丽心已经面红耳赤的站了出来,连忙俯下身行礼,声音都有些发飘。“奴婢丽心,参见主子!”听她这么说,诸瑛唇角动了动,忍不住有些莫名其妙的好笑,只觉得,这人果然是不太够聪明,绕过嫡福晋,就开始对她表忠心了。琅嬅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有些挑剔的看了丽心几眼,看着她这一副心机短缺的样子,迟疑的点了点头。诸瑛抬眼间,又对上了一双满是羡慕与希冀的眼睛,被她察觉到之后,又连忙低下了头,耳根红了一片。眉心蹙了蹙,她又转头看向一旁神色审视的琅嬅,问道。“我可以选两个吗?” 琅嬅愣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就开了口。“当然可以。”得到了她的肯定,诸瑛神色松了松,又指了指那第二个人,招了招手。“那个,惢……心?你也过来吧。”惢心本来还在失落中,这会儿听到这一声恍若天籁,顿时眼睛一亮,低垂着头,规规矩矩的走到跟前行了一礼。“奴婢惢心,给福晋请安,给主子请安。”心血来潮的点了这两人,诸瑛就没心情再待下去了,对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琅嬅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正院,身后浩浩荡荡的跟了加上圆心在内的三个大宫女。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正院门口,琅嬅有些恍惚与失落,再转过眼间,看着那几个被剩下来的宫女,突兀的开了口。“正院再留一个吧。”顿了顿,又蹙眉道。“算了。”“都退下吧。”接着也不顾几人怔愣的样子,便转身进了内殿。她方才只是想着,诸瑛挑了两个,那她也挑两个,跟她一样。可是,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下意识的升起一个念头:所有的特殊待遇,仅仅那人有,就够了。她是主子,自然有任性的资格,等那几个宫女退下后,缩在自己房间里偷偷摸摸关注这边的素练也松了一口气。本来莲心就能威胁到她的地位了,若是再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她还怎么得到福晋的倚重,继而完成老夫人交代的任务呢?这会儿她又紧皱着眉,心情十分复杂,想着福晋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不赶紧防备着那富察格格也就算了,怎么眼瞅着,还这般态度温和、百依百顺的,难不成是在故意捧杀? 福晋不像是这么有心机的样子啊,她迟疑的想着,或许,都是她看走眼了?素练撇了撇嘴,光明正大的躲在房间里偷懒,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涌了上来:看来这宝亲王府的风水不太好啊,看,她们福晋才刚进门一晚上,脑子明显就不正常了。这边宝亲王府的一妻一妾刚刚结束了友好而又莫名的会面,而另一边,皇宫里,却是另一番的天翻地覆。永寿宫。熹贵妃浑身僵硬的看着被遣送过来的苏培盛,神色呆滞,继而面色大变,心底的不安与恐慌全都涌了上来,强撑着扯了扯唇,对着荣升为养心殿总管的小厦子温声问道。“这,小厦子,皇上这是……”别人不知,小厦子能不知道苏培盛是怎么被踢出局的吗?他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微微俯首,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神色,只留下了一半清秀的侧脸,语带恭敬,却极为疏离。“贵妃娘娘,皇上说了,苏培盛本就与您宫中的崔槿汐结了对食,往日里也是频频向着永寿宫,甚为亲厚,仿佛是您手底下的奴才呢!皇上不忍见一双有情人就这么劳燕分飞,便做主成全了他们,日后,苏培盛就留在永寿宫服侍您了,也好和崔槿汐永久作伴。”劳燕分飞……她的奴才……永久作伴……熹贵妃面色霎时间苍白一片,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培盛失魂落魄的站在一边,如丧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