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拉横幅闹事
盛睿刚和那个女人的身后是一个简易行军床,床上正躺着一个老头。
床边还坐着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正是盛睿刚的儿子——盛天赐。
夏时歌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一旁的拍卖厅负责人见状也着急了,他记得36-02就是夏时歌的房间,现在这几个人举着横幅来闹事,这不是给自家的顾客找不痛快吗。
于是负责人赶忙说道:“夏小姐,您别担心,这种来闹事的人每天都有,酒店的保安很快就会把他们赶走的。”
负责人说罢看了看夏时歌的脸色,又擦擦汗陪着笑脸继续说道:“夏小姐,几个来闹事的刁民罢了,您别放在心上。这些人不值得影响您的心情,咱们还是先回酒店休息吧。”
夏时歌远远看到酒店里有保安走了出来,正向盛睿刚几人走去,便点点头。
有酒店保安在,夏时歌也不想在盛睿刚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虽然已经到了傍晚,但天气还是很热。盛睿刚一边和妻子举着横幅一边咒骂道:“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就不信这样她还能不露面!我可是知道的,她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她的面子!”
盛睿刚之前已经报过警,他投诉自已母亲刘怀凤抛夫弃子。但警察了解情况后,直接跟他说让他们自已调解。
现在各地的治安事件层出不穷,到处都是当街抢劫和入室抢劫,还有各种暴力冲突和人口失踪案,像这种家务事,警察根本没空给他们作调解员。
盛睿刚无奈,只能想到举横幅的方法逼自已母亲就范。
盛睿刚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她当初为了自已的脸面,非得逼我读书上学。我不喜欢读书,我逃学出去追寻自由,她知道了就用木条打我手心!”
“我当初不过就是考了个零分,她也觉得丢脸,当天就没让我吃晚饭!她就是个为了面子六亲不认的女人!”
“别人都夸她孝顺卧病在床的公婆,可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她的面子,你们是不知道,当时她还上赶着帮人照顾我们邻居家的俩没爹的小屁孩呢!她就是为了听别人夸她几句!”
“这个女人虚荣了一辈子了,我最清楚不过!她今天如果不出来,我就把她的面子踩在脚底,让她丢脸丢到底!”
盛睿刚的妻子柳小茹听着他喋喋不休的抱怨咒骂也没敢吭声,只是低头默默配合着丈夫拉着横幅的一端,垂眸在一边。
当年盛睿刚把瘫痪在床的父亲接回家来以后,他也曾经试着自已照顾父亲。
但是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哪有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盛睿刚也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他只能模仿着当初自已母亲照顾爷爷奶奶的样子,给瘫痪在床的父亲洗脸漱口,端水端饭,翻身按摩,一套程序下来盛睿刚就累得气喘吁吁。
更要命的是,因为父亲全身瘫痪,他还得给父亲擦屎擦尿,那个场面差点恶心的他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就这么照顾了父亲一天,盛睿刚就完全受不了了。
他想把自已母亲抓回来,哪怕是用自杀威胁自已的母亲,只要她同意照顾父亲就行,
可是他去找自已所有的亲戚朋友打听,都没有打听到自已母亲的消息。
盛睿刚无奈,他为了自已的父亲能得到妥善的照顾,开始频繁相亲。
大部分姑娘在得知他有个瘫痪在床的父亲后就吓跑了,直到他遇到了柳小茹。
柳小茹是个农村姑娘,她家境贫寒,小学毕业就没有读书了,一直帮家里做农活。
柳小茹看盛睿刚是城里的大学生,又孝顺父亲,便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他。
没想到从此以后她就成了盛家父子的免费保姆。
盛老爷子虽然瘫痪在床,但是他要求很多,每天都要柳小茹给他洗头,早晚都要热水擦身,每天要做五次身体按摩。
就连吃饭他也很挑剔,一会儿嫌弃饭凉了,一会儿嫌弃粥烫了,一会儿嫌弃鸡蛋煎老了,让柳小茹重新做,每天都要把柳小茹使唤的团团转才罢休。
盛睿刚忙着在外面工作,也不管家里的事,每次父亲跟他抱怨柳小茹照顾的不尽心,他就要痛骂柳小茹一顿。
柳小茹没有工作,家里要靠盛睿刚每个月给的生活费过日子,所以柳小茹也不敢和他争辩什么,只能默默咬牙坚持着,她总是安慰自已:好日子在后头。
刚结婚的那几年里,柳小茹因为日夜照顾盛睿刚的父亲,一共累得流产了三次,第四次才好不容易生下了盛天赐。
她原本以为生了儿子日子就会好起来了,可没想到她只是从伺候盛家的两个男人变成了伺候盛家的三个男人。
盛天赐也不太尊重她这个母亲,他学着盛睿刚的样子,每次稍有不合心意的事就对她这个母亲非打即骂。后来甚至一言不合就要掐她脖子,把她掐到窒息。盛睿刚却以为儿子只是掐着玩,从来不管他。
天灾后盛睿刚失业了,家里的经济情况捉襟见肘,柳小茹每天排队去领沙藤饼。可盛家人天灾以来都是吃的盛睿刚从云江酒店自助餐厅带回来的食物,突然让他们吃沙藤饼,除了柳小茹以外,其他人根本接受不了。
于是盛睿刚就拉着全家来云江酒店举横幅,他想像之前一样,用舆论逼迫自已母亲向自已低头。
就算母亲不低头,他也要让自已母亲尝尝被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
一家人刚展开横幅没一会儿,云江酒店的一群保安就走了出来。
保安们一拥而上,一把扯掉了他们手上的横幅。
“你们做什么!你们敢动手我就报警了!”盛睿刚对着保安大吼道。
可那几个保安也不说话,也没搭理他们,他们扯了横幅就回去了。
盛睿刚没了横幅,直接在原地大喊大叫:“云江酒店36楼02房刘怀凤,抛夫弃子,天理难容!”
“云江酒店36楼02房刘怀凤,抛夫弃子,天理难容!”
“云江酒店36楼02房刘怀凤,抛夫弃子,天理难容!”
“……”
盛睿刚喊得卖力,可惜他一个观众都没有,虽然太阳落山了,但是外面依然很热,附近根本没几个人出来走动。
云江酒店的隔音很好,室内多台冷风机运行着,外面的声音很难传进来。
酒店三层宴会厅有几个好事的人,通过窗户看到对面有人拉横幅,闲着无聊打开窗户听了听,随后他疑惑道:“真有这么过分的女人?他说那个女人现在住在云江酒店36层?”
另一个客人闻言嗤笑一声:“你听他胡说呢,我就住36层,我跟你说,外面躺在床上的这个男的,早年抛妻弃子和小三私奔了,连爹妈死了都不管。现在他瘫了,他儿子把他接回来,非要自已亲妈伺候,我看36层那个才是真可怜,就这么被他缠上了。”
众人听后连连摇头,七嘴八舌的说道:
“居然是这样!”
“这小子还真能倒打一耙,听他喊的,我差点都信了。”
“这可真是孝子,这种爹也上赶着伺候。”
“什么孝子啊,大热天把自已老爹拉出来躺着,这不是嫌自已老爹命长吗。”
“我也觉得,他不会就是想用亲爹碰瓷吧,如果这老爷子没撑住热死了算谁的?他是不是还打算向酒店讹钱?”
“怎么保安还不把他们赶远点啊,在这里待着多碍眼啊。”
“他们又没到酒店里面闹事,就站在马路对面,酒店的保安也不好插手吧。”
“那就让他们这么闹?万一明天他们还来闹怎么办?别的不说,太碍眼了。”
“明天?你以为他们今天还能顺利走回家?你还不知道吧,旁边那条街一到晚上就有拦路抢劫的,现在天快黑了,我估计他们是走不了了。”
“……”
盛睿刚一直喊到天完全黑了,他喊得气喘吁吁,险些喘不上气。
盛天赐在一旁喊道:“爸,别喊了,我好热,咱们回家去吧。”
外面实在是太热了,盛天赐本来就怕热,他圆滚滚的身体上出了一身汗,t恤都粘在身上了。他觉得口渴不已,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盛睿刚又恨恨地看了一眼云江酒店的高层,他现在心里满是怨恨,怨恨自已母亲的无情,他猛地拍了一把大腿,低吼道:“既然她不认我,她死的时候我也不给她摔盆哭丧!我要让她死也死不安宁!”
一直沉默的柳小茹忽然开口道:“睿刚,你快看,爸的脸色好像很差。”
盛睿刚这才看了一眼行军床上躺着的盛老爷子,只见盛老爷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他本来身体就差,现在天气太热,他在外面待这几个小时就受不了了。
“爸!爸!”盛睿刚有些焦急地呼唤道,见盛老爷子没有反应,他又连忙催促柳小茹道:“快,快抬着爸回家!”
“要不要送爸去医院啊?”柳小茹小声提议道。
盛睿刚闻言,直接一巴掌狠狠甩在柳小茹的脸上,他刚才憋了一肚子气,现在总算有个发泄的地方了:“去什么医院?你这个败家娘们,你知道现在医院去一次要多少钱吗!家里还有空调,回去开空调就好了。”
柳小茹身材纤细,被盛睿刚一巴掌险些打得一个趔趄。她捂着脸没吭声,她内心已经麻木了,甚至连委屈的感觉都没有,只是低头帮忙一起推行军床。
一家四口人在黑暗中离开云江酒店,默默向家的方向走去。
*
夏时歌刚回到36-02,发现全家人都在等她,夏慧茵有些责怪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夏时歌看一家人神色平常,应该是没看到盛睿刚的那场闹剧,她放下心来,笑着对家人说道:“我上来的时候看到三楼有舞会,咱们下去玩吧!”
“哎呀,有舞会啊,我可好多年没跳过舞了,我可得去好好玩一玩。”孙月桂闻言笑着说道:“我去喊隔壁杜姐。”
夏时歌一家人开心的下楼跳舞了,盛睿刚那场闹剧没能给她们带来分毫影响。
*
第二天一早,夏时歌一家刚要出门吃饭,就看到酒店的服务人员正等在36-02门前的走廊里。
看到夏家人出来,服务人员向他们鞠躬问好,又说道:“前台有位叫柳小茹的女士,她自称是您家刘老太太的儿媳妇,她说想见刘老太太一面,请问要让她上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