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有螳螂,后有黄雀
摇了摇头,殷不悔也不解释什么,对着小豆子吩咐出声:“豆子,把马轭解开,然后你拉着车慢慢往前走。”
“哦。”
虽然不明所以,但小豆子还是很听话的将马和车驾分离了开来。
“往前走吧,不过手别缠绳,握着就行。”
见一切就绪,殷不悔交代了一声,而后死死盯着车驾右轮。
咔嗒,咔嗒,咔嗒…
车驾缓缓前行,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车轮忽高忽低,发出阵阵无序的轻响。
突然,一声脆响传开,殷不悔清楚地看到,车轮在碾过一块碎石时,一个小物件从车轮上弹飞了出去。
下一秒车轮脱离,整个车驾顺势向右翻去,在重力与惯性的作用下,坠落崖底。
“这这这…”
探头看了看崖下粉身碎骨的车驾,小豆子小脸惨白。
要不是听了殷不悔的话,只是轻轻拉拽着车驾,并未将绳索套在手上,此刻他怕也已经被拽落崖底了。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你那么做了吧?”目带冷意地扫了眼崖下,殷不悔声音中带着几分愠怒。
在意识到这是一场阴谋后,他便猜到了殷世荣会在车驾上做手脚。
绕车查看了一下,果然发现右侧车轮上的车辖有人为撬动过的痕迹。
如此,在平坦的道路上行驶倒还没有什么,可一旦遇到颠簸,那就有车轮脱落的风险。
而结果便是车毁人亡!
“爷…他们这是真的想杀了你啊…”
唇齿轻颤,小豆子看向殷不悔眼中尽是后怕。
“哼,他们痴心妄想!”冷哼一声,殷不悔收敛心绪:
“豆子切记我交代于你的事,时间一定要卡好!”
“我记住了爷!您放心!”瞬间完全明白了殷不悔交代他事宜的重要性,小豆子郑重点头。
“嗯,那你去吧。马你找家酒楼栓下便可,我估计事情办妥,你也在殷家住不成了,左右都是住酒楼,你就先看着吧。”
“好,那爷您一定注意安全啊,豆子等您带我回家…”
“说了叫大哥。”伸手将小童扶到马背上,殷不悔点头:“放心,很快。”
说罢,一拍马屁股,目送着小豆子消失视野后,一抹面颊。
顶着李逵脸,藏匿在了一旁的一块大石之后。
良久。
“噗。”
“怎么还不来?”
瞧着渐渐西斜的日头,殷不悔吐出衔在口中的树叶,皱了皱眉。
不过就在这时,远处山道上有着歌声飘了过来。
“心情挺好啊?”
探头看了一眼,殷不悔眼含讥诮。
伸手将提前寻好的一截树干抓在手中,静等来人靠近。
少顷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殷不悔将脸一沉,从大石头后跃出:“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这,这位爷…”
看着突然出现眼前的凶恶汉子,那人顿时被吓的倒退了好几步。将怀中包裹紧了紧,脸色大变。
哼,平时跟揣着个二五八万似的,现在怎么不狂了?
心中冷笑,殷不悔甩着手中木棍步步逼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日日给他投毒的李德珍。
“怀里抱着什么?!”手中木棍向前一指,殷不悔冷声问道。
“没什么…”又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李德珍眼珠子一转,从怀里摸出2两银子:
“这位爷,我是京都殷府的管家。这点银子您拿去喝茶。至于包裹里…”
说着话李德珍快速将包裹解开:“您看,这里就是些地契、房契的,给您您也用不上不是。”
不得不说,能成为殷世荣的心腹,这李德珍也算得上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在经过一开始的慌乱后,马上冷静了下来。
明白这种拦路抢劫的只为求财,索性直接把身上的财物全部亮明,并摆明态度。
“2两…太少了吧。”微微犹豫了一下,殷不悔也做出该有的反应。
嘴上表达着不满,但还是缓缓放下了手中木棍。
见状李德珍赶忙将手中碎银塞了过去:
“少是少了些,但爷您就当交了李某这个朋友,日后李某但凡路过此地,一定给大爷带些好酒好肉!”
“嗯…行吧。算你小子懂事。”略作思量,殷不悔伸手接过银子,赞了一句。
闻言李德珍脸上顿时有着笑容浮现,弯腰就拜,显得无比恭敬。但却在悄然间变换了称谓:“今日能结识大哥,当乃小弟之幸!”
“好说,好说。”
眼眉挑了挑,殷不悔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摆了摆手:“行了兄弟你走吧。”
“那就谢过大哥了。”
再度恭敬一拜,李德珍满脸带笑的绕过
殷不悔,不过没走几步,却是站定了下来,面露难色:“那个大哥,我家四爷先前经过这里,大哥不会也…”
“什么你家四爷。”
明白这是李德珍的试探,殷不悔先是佯装懵了一瞬,既而脸现晦色:
“在你之前就只有一辆马车经过这里。老子还以为来了条大鱼,刚要动手,他娘那破车居然翻下崖去了!”
“翻下崖了?!”一声惊呼,李德珍表现的很是紧张,可眼中却有着亢奋:“在哪?!”
“就在那。”指了指之前车驾翻倒的位置,殷不悔淡淡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你家四爷,兄弟你自己瞅瞅吧。”
“哦哦,好!”
顺着殷不悔指出的方向跑到崖边,李德珍先是瞥了一眼地上凌乱的擦痕,然后探头向崖下望去,眼眉渐渐皱起:
“大哥,你有没有看到人是否跟着车一同掉下去…”
话未说完,李德珍突然感觉脑子一懵,扭头间剧烈的疼痛开始沿着头顶蔓延而开。
“你!”
瞧着身后手握木棒,露出狰狞笑容的黑脸汉子,李德珍身形晃了晃。
怎么也没想到,先前还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扭头就对自己动手了。
砰!
脑子还未反应过来,一棒子又是落在头上。打的李德珍身体又是晃了几晃,眼前金星乱冒。
“王八蛋,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敢打老子,你是想死…”
接连被敲了两闷棍,李德珍也是彻底火了,捂着脑袋张口就骂。
然而依旧是话未说完,伴随着一阵风啸,第三棍落下。
砰!!
“哎呦!”
一声惨呼,李德珍眼前一黑,彻底晕死了过去。
殷不悔用手中木棍戳了戳软倒在地之人,确定是真的昏了过去,一丢手中木棍冷笑出声:“还你是谁?你不就是殷家的一条走狗吗?!”
说罢愣了愣:“怎么感觉把自己也给骂了?”
“算了,先办正事。”摇了摇头,殷不悔快速扒下李德珍的衣物,换下了自己身上的服饰。
然后从大石后拽出提前找好的藤条,一头系在崖边的一棵大树上,一头将李德珍捆好,然后一脚便将他从崖上踹了下去。
“你说说你,看似是挺机警的,可蠢也是真蠢。我不过就将身上衣服蹭脏了些,你就看不出这是你家四爷的了?”
瞥了眼吊在半空的李德珍,殷不悔一边伸手在脸上涂抹着,一边忍不住的嘲讽出声。
好在此时的李德珍已经丧失了知觉,这要是听到殷不悔所说,估计直接就被气死当场了。
世间衣物千千万,又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谁家好人是凭借衣服认人的?
“行了,你就庆幸你家四爷是个菩萨心肠,不像你主子那么丧心病狂。也就是挂你段时间而已,让你这狗东西好好吹吹风,清醒清醒。”
取出随身铜镜瞧了瞧,殷不悔又是看了一眼挂在崖壁上的另一个‘自己’。
满意地点点头,捡起李德珍携带的包裹,哼着他来时哼着的小曲,朝京都方向而去。
山风吹过,带着歌声渐渐远去。
鹰折岭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只是片刻后,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再度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一道人影来到系有藤条的大树下,看着‘李德珍’消失的方向,轻轻摩挲着下巴。
半晌后,随着一柄短刃自其腰间抽出,寒光闪过间,藤条断裂。
李德珍无声坠落,重重地砸入乱石凸起的山涧中。
身体微微抽搐一二,便彻底没了动静。
片刻后,一抹殷红从其身下缓缓散开,染红了一旁破碎的车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