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排
伸手一扫桌上草稿,殷不悔蹿上床榻,半靠着瓷枕,看向房门气若游丝。
“打扰四爷了。”嘴上说着客套的话,但小厮的举止却完全没将殷不悔这尊爷放在眼中。
一把推开房门几步来到床前,就差直接把手中瓷碗怼殷不悔脸上。
“搁着吧,我一会喝。”摆摆手,殷不悔适时表现出一丝不悦。
然而小厮却像是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不满一般,手中瓷碗向前一递淡淡道:“四爷,药要趁热喝才好。”
“你!”
脸上闪过一抹怒色,但好似无力反抗一般,殷不悔瞪着小厮片刻,还是接过了瓷碗,张嘴将药给灌了下去。
见殷不悔一滴不剩的将药全部喝尽,小厮脸上这才露出满意地笑容:“四爷您好好休息,小的就不打扰了。”
“等等。”
抹了抹嘴,殷不悔望向小厮:“你去给三哥说一声,我想回京都了。我知道他为我好,让我在昌平疗养。”
“可喝了一个多月的药,我这病势不但不见减轻,反而愈发沉疴。我怕我是要随老太公去了,所以…”
“明白了四爷。”
唇角勾起一抹难明的弧度,小厮看着床榻上身形摇曳的殷不悔,点点头:“您的心意我会转达三爷的,想必三爷定能体谅您思念老大人的心情。”
说罢,小厮离去。
而待得脚步声彻底消失,殷不悔翻身下地,拽出床下木桶,两根手指往嗓眼里一捅。
…
“哼,你们不知道催吐只需两根手指就行吧?!”
抹抹嘴,殷不悔唇角挂着讥诮。
曾经酒场上的必杀技,如今却成了初到这个世界的保命技。
虽然记忆甚是模糊,但通过脑海中一些零星的画面。
他还是推断出了一个月前原主坠马的事件,应该和殷家老三‘殷世荣’脱不了关系。
不得不说,他这三哥当真是个狼人。
四个兄弟,外加三个姐妹,就数他和原主关系最为密切。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整死你的,往往都是最亲昵之人。
所以殷不悔笃定,这每天一碗的汤药绝对有问题。
而通过近日来的伪装虚弱,小厮给出的反应也恰好印证了这一点。
当然,殷不悔敢喝,是因为他知道,只要老头子还在,殷世荣就没胆直接下药毒死他。
如此,只要及时将吞下的慢性毒药清出体外,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而这,正是他首先选择解锁医道的原因之一。
除了医治老头子,能够易容外,也是为长远计。
毕竟在这治安奇差的封建社会,先学会一项保命技能,比什么都重要。
嗡。
【患者:殷不悔】
【病症:乌头碱慢性中毒(轻微)】
【现阶段疗法:可取甘草、防风、绿豆,水煎煮服即可】
伸手在额间轻轻一点,看着‘行医笔录’中列出的几行小字,殷不悔轻轻松了口气。
虽然早料到自己每天摄入的毒素并不会让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但还是要完全确认后,才能真正放心。
“现在就是等着回京都医治老头子了。”
眯了眯眼,殷不悔挥手令眼前书册消失后,转身上床。
翌日。
‘久昌印坊’门前。
殷不悔看着大排长龙的人群,咋了咋舌,转身朝后门绕去。
“哎?你谁啊,就往里闯!”
张同抱着一叠书稿,正忙的焦头烂额,忽然看见一个黑脸汉子就这么闯了进来,登时瞪起了双眼。
“夜宵吃到撑!”没有多言什么,殷不悔直接报出接头暗号。
闻言,张同先是愣了愣,面露骇然:“先,先生?”
“是我。”看着面色古怪的张同,殷不悔淡淡一笑,打趣出声:“怎么,长得丑就不能舞文弄墨了吗?”
“不是不是!”
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张同嗫嚅:“只是没想到先生竟生的如此豪放。”
“行了,不废话。”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李逵脸,殷不悔正色道:“不日我就要前往京都,今日过来,是叮嘱你几件事。”
“先生吩咐!”
一听殷不悔有事交代,张同瞬间来了精神,扫了眼四周,确认无人后,沉声应道。
“一,这是新书书稿,你着手安排就行。”从怀中掏出昨夜写好的大纲,殷不悔也不管看了几眼书稿就怔在原地的张同,继续道:
“第二件事就是你可以准备扩大生产的相关事宜了。最近的稿费就不用给我了,尽快在京都把印坊开起来才是关键。”
顿了顿殷不悔又道:“还有就是你上次说的你长兄在京都经营药材的事,我近期可能会购置一些药物,需要一个让我放心的人。”
“这个
好说!”听到殷不悔所说,张同当即拍了拍胸膛,摸出一块小玉佩:
“我一会再给先生写封家书,届时先生连同这枚玉佩一块交给家兄便可。”
“好,主要是你得与令兄交代一声,我眼下拿药可能支付不了银两,日后从我的分成里扣便是。”
“先生不是有三十两吗?”
脸现一丝错愕,张同一惊,随后意识到自己好似说错话了,赶忙摆手:“我不是怕先生会赖账。只是…”
“我知道。”无所谓地笑了笑,殷不悔没有过多解释什么:“昨天那些银子我全花了。”
花,花了?!
身体一颤,张同满脸的不可置信。
要知道三十两白银,可是足够普通家庭一年多的开销了。
一晚上就花了,这也…
下意识地瞥了眼手中书稿,一个想法不可遏制的出现脑中。
这是找海鲜商人去了?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除非…
呃,先生体力真好…
“行了,就这些事,我走了,新书抓紧印刷。”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张同,殷不悔就欲转身。
这时愣神中的张同突然回过神来,开口叫道:“先生等等!”
说罢,转身跑进一旁的小屋,没一会便捧着一个包裹和一份手书折返了回来:
“先生,这是给家兄的书信,我在信里说明了先生可随意取用药材。”
“还有这里是昨天的20两,以及我这些年攒下的10多两,先生此去京都,不带点银子如何行事?”
“哦对,还有家书。只是这银子…”
愣了愣,殷不悔看着面前憨笑着的张同,想了想还是把银子接了下来:“还是那句话,我定叫你富甲四方。”
重重地拍了拍张同肩头,殷不悔在其火热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少顷,刚一步踏入殷府范围,还未来及翻墙而入,殷不悔就看到远处小厮赶着车驾正往这边走,眼眉当即一挑:
“来的,这样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