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心事
夜半，磅礴大雨渐渐收了势。
小雨淅淅沥沥的。
客厅的窗前，男人长身玉立，指缝夹着一根烟，寥寥的烟火在夜里，显得格外孤寂。
赵大姐半夜起来喂等等吃奶，弄脏了等等的衣服，上二楼等等原本的房间拿衣服，看见客厅里星星的火光。
她吓得正要惊呼出声，就听见黑暗中江城低沉的嗓音。
“是我，轻点儿，别吵到阮阮。”
赵大姐的惊呼声又压了下去。
“哦，我给等等拿衣服。”
星火忽暗忽明。
烟味儿被窗外的风裹挟着飘过来。
江城竟然抽烟？！
赵大姐迅速拿了衣服开了门，路过客厅的时候就听见江城沙哑着声音安排。
“抽烟的事，别告诉阮阮，也别给大伯说。”
“哦哦，好。”每个月汇报的事情，赵大姐从来没想过瞒着江城。
江军长也说了不用瞒着江城，让他知道也好，也算是提个醒。
江城知道赵大姐每个月都会给大伯打电话汇报他这里的情况，也算不上汇报，只是他拒绝了调去首都。
大伯多少有些担心他不思进取，走歪了路，所以每月让赵大姐汇报他和阮阮的近况。
他只是不想和阮阮两地分割，但又说不出口让她放弃上学跟着自己去首都发展的话，所以才不愿意去首都。
阮阮当初是为了考大学才愿意跟着自己来随军的，为了上大学明明很讨厌自己，也会敷衍讨好自己，说好听的话哄自己。
他都记得的。
所以他知道上大学对她来说的重要意义，无论如何他都会让她顺利的把这个大学读完。
但他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能上战场。
如果没有阮阮没有等等，这种得到这种抛头颅洒热血的机会，他能兴奋的几夜不睡，就像军区那些未婚的士兵一样，每天热血沸腾的，不分日夜的训练。
反而像他们这些有家有口的，多少带着几分愁绪。
他也是实在心里难受的舒解不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这么窝囊，舍不得温柔乡。
军人，生出惧意，是最让人不齿的。
今晚的阮阮很乖，带着几分讨好，明明筋疲力尽了还会搂着他的脖子说：没关系的，江城。
他心里过意不去。
他将手里的烟掐灭，把窗台上的几个烟头一并收起来扔到了厕所里，用水冲走。
又把没抽完的烟藏到客厅沙发垫子下面。
拍了拍身上的烟味儿，下楼去看等等。
三个月大的孩子还不怎么能分得清白天晚上，这会儿喝着奶大大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
江城把孩子从赵大姐怀里接过来，拿着奶瓶喂他喝着奶。
喂了一会儿不知道他是喝饱了还是困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但是嘴巴还在动啊动的。
楼上温阮睡的迷迷糊糊的，习惯性的去抓江城的胳膊，抓了几下没抓到。
她晕乎乎的喊了一声江城。
没人应。
她半坐起来，拉开床头上的灯。
没人。
她试探的喊了几声也没人应。
心脏像是猛地被子弹击中一样，她立刻睡意全无，清醒的彻底。
江城不是没有半夜出过任务，现在已经是八月底了，如果要提前过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走了？去战场上了？
她被这个想法吓得瞬间脑海一片空白，恐惧遍布她的全身，她手忙脚乱的从床上趴下去，脚挨着地板的瞬间，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床脚上也感觉不到疼。
她想大声喊几声江城的名字。
但不知道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上次失声还是郑超杰把她堵在江家的时候。
窒息，绝望。
就像八岁妈妈去世时一样，天塌了，砸在她身上，把她砸了个粉碎。
她知道他迟早要去的，但她还没做好准备。
膝盖上磕破了皮，她却感觉不到痛，赤着脚就往外跑。
江城听见楼梯咚咚咚的声音，放下孩子飞身出去，开门就看见楼梯上下来，披散着头发睡衣堪堪挂在身上，膝盖上还流着血的阮阮。
像是被扔在地上碾碎的玫瑰一般，破碎不堪。
两个人对视的瞬间，那双通红的眼睛里，藏着，无助，恐慌，委屈，渐渐地被喜悦的眼泪替代。
他瞬间就明白了。
她是以为自己走了。
快步几步把走上前把人抱在怀里，轻柔的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
“别怕，我下来看看等等。”
温阮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我以为你走了。”
她小小的声音听起来糯糯的，带着几分委屈，像是羽毛一样轻轻挠过他的心尖，酥麻发痒。
“还要一阵子。”
上面说可能要两个月，也可能是三个月，具体还没下来，总是能陪她过完这个夏天的。
江城横抱着她上了楼，把人放到床沿上去客厅里去拿药箱。
这会儿温阮才感觉到膝盖上的疼，疼的她脚指头都蜷在了一起，小腿有些发麻的伸了伸。
看着给她小心上药的江城。
温阮安慰他说。
“你到时候不用担心我和等等，我真的可以的，今晚是因为没有防备，我被吓到了才摔到了膝盖。”
江城早在看到她像是碎掉了一样站在楼梯上时，心里就难受的拧成了麻花，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的疼。
但这会儿面上却表现的淡淡的，笑着和她开玩笑。
“我媳妇是最棒的，肯定可以啊。”
膝盖破了皮，流了一点儿血，看起来不怎么严重，消了毒温阮没让江城再缠绷带。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磕着的地方一整片青紫青紫的，还微微有些肿。
要不是江城出去上班了，她高低要抱着他哭一场。
再怎么说，也是他半夜不睡觉她才吓得摔成这样的。
她一下楼，赵大姐就过来跟她说：“江团长刚走的时候说，外面有人蹲守，估计是万国芳的人，让你不要独自出门。”
温阮没有独自出门，但瘸着腿让阿姨陪她去门口走了两步，还特意穿了个到膝盖的裙子。
走路的时候若隐若现的能看到腿上的淤青。
这不就坐实了江城“家暴”她的戏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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