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小青,我在

不到一个星期,冷青就提了一辆黑色的帕拉梅拉。

十一放假当天,下班后,冷青约了张曼和林蔷去夜店庆祝,一直喝酒喝到十二点左右,才叫了代驾回家。

代驾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路上偷偷从后视镜内偷看坐在后座不算清醒的冷青。

到了停车场,冷青跟代驾师傅说了谢谢,想去拿他手里的车钥匙,对方却不肯给,还非常关怀地说:“小姐,你喝这么醉,住几楼,要不我送你上楼吧?”

冷青摆摆手,晃晃手里的钥匙:“我酒量好得很。”

代驾看她身体摇摇晃晃的,又见她内里只穿了一件藏蓝色吊带碎花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宽松西装,浑身散发着酒气,看起来毫无抵抗力。

“我还是送你上去吧,走。”

手还未碰到女人,下一秒,电梯方向传来一个越来越靠近的声音:“别碰她。”

阿信远远见她喝得神志不清,快步过去搂过她肩膀:“怎么喝这么多?”

冷青醉眼看他:“你谁啊你?”

“醉得不轻。”

阿信看了一眼代驾,从他手里拿过冷青的车钥匙,见他还不肯走:“还不走?想让我报警吗?”

代驾灰溜溜骑着电动车走了。

阿信搂着冷青上楼时,扫过一眼她的新车,嘀咕了一句:“还真买了辆跑车。”

到了八楼,阿信搀扶着她来到801门口:“小青,到家了,按密码。”

冷青正要按密码,却狐疑地看了一眼阿信:“你是谁啊?你不会偷看我密码吧?”

阿信往后退了两步,顶光打在他一张折叠度很高的脸上,他戴着眼镜,泛着冷光。

冷青认出他来了:“是你啊,死鱼。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摇摇晃晃地指指他:“你跟踪我?你变态。”

阿信很无辜:“我变态?我刚刚救了你好不好?”

冷青指指他:“你就是变态,你不让我穿短裙子,我现在天天穿短裙子!我气死你!我刚才还去酒吧找帅哥喝酒去了。好多帅哥,他们都夸我,想尽办法哄我开心……他们都比你这条死鱼好。”

这还是去年十一的事情了。

那时候阿信刚从上海回来,正好抓包她和文檀她们几个在酒吧喝酒,当时她裙子有点短,他还因此说了她几句。

可后来他也说了不再管她的穿衣自由,没想到她能记到现在。

“是,是我不好,你开门好不好?”

冷青醉眼看着他,离得太远,看不真切,她忽然走到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目光穿过眼镜看后面的眼睛,好似是想看清一般。

阿信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愣愣地看着他。

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时,冷青忽然抬起双手。

阿信还是一脸莫名地看着她的动作,但也不敢动,乖乖配合着,只是两人靠得太近,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混合着酒气将他慢慢包裹住。

他不是第一次见她喝醉,却第一次这般的紧张。

冷青两只手慢慢取下他的眼镜,毫无遮挡地看着那双眼睛,那双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眼睛。

深邃,柔情,干净,还带有一丝难以道明的悲伤。

她见他第一面就觉得他这双眼睛长得漂亮极了。

之前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悲伤,后来知道了,又忍不住的心疼他。现在,这双眼睛里已经看不见悲伤了。

明亮又澄澈,正如他李念生的人生,未来是一片光明坦途。

只是,那个暗藏心事,心里总是压着一块巨石的阿信。

要靠做一些傻乎乎的事情才能获得内心平静的阿信。

那个会对她事事有回应,不让她误会,想方设法哄她开心,陪她冒险做傻事的阿信。

再也不存在了。

那场手术后,活过来的人叫李念生,不是阿信。

过道的灯光是声控灯,没有声音便熄灭了。

光亮在阿信眼中熄灭。

黑暗中,冷青极轻地试探地叫了一声:“阿信?”

灯又亮了,四周却安静极了。

阿信心脏跳得很快,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膛,他双手轻轻放在她肩膀上,俯首在她耳边说:“小青,我在。”

冷青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用手摸了摸他的喉结,手指碰到他皮肤的一瞬间,他身体微微一僵,喉间似难耐般嘶了一声,呼吸也加重了。

下一秒,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他的胸膛,是冷青栽倒在他怀中,他顺手将她搂住,久违地将她抱在了怀中。

灯又熄灭了。

他把头轻轻搁在她头顶,不轻不重地搂着她,安静地享受着这久违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心动时刻。

他搂着她,她那么瘦,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心脏在自己怀中跳动,身体在很轻很轻地呼吸。

他抱了会儿,搀扶着她进了自己家,现将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又进了次卧,次卧的床一直是闲置的,连床单被套都没有铺。他从主卧的柜子里找到干净的四件套,去次卧铺好,才抱着她进了次卧,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想给她将外面的外套脱下来,又怕第二天她说他趁人之危,又去柜子里找了找,找了一件干净的t恤,将她外套脱下来,套上了t恤。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台灯,他坐在床边的地上,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想起她刚才取下他眼镜,叫他阿信的样子,心中还是一阵心神荡漾。

他摸摸她的头发,听她嘴里哼哼唧唧的,关切道:“小青,难受吗?想吐的话跟我说。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吧。”

正要起身离开,被冷青抓住手:“我不要醒酒汤,我想喝奶茶。”

这个点,奶茶店都已经关门了。

他轻轻拍拍她的手:“好,你等我。”

这房子阿信买了才不到两个月,但好在他刚搬进来,达央就给他寄了好几箱西藏特产,茶砖和酥油都有,冰箱里也备着牛奶。

很快,他就煮好一碗热腾腾的酥油茶,送到她嘴边。

“小青,酥油茶好了。”

他扶她起来,用勺子给她喂。

冷青盯着碗里的酥油茶,傻傻地问:“酥油茶也算奶茶吗?”

阿信以为她嫌弃酥油茶不是奶茶,不肯喝,哄道:“算啊,都是茶加奶,酥油茶怎么不算奶茶?”

冷青咬住下嘴唇,心里有些挣扎。

阿信耐心哄她:“我没放太多糖,你放心喝,不胖的。”

冷青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不能喝,喝了就不灵了。”

阿信没听太清,问:“你说什么?”

冷青把心一横,不去看那碗酥油茶,语气坚决地说:“不喝。我这辈子都不要喝奶茶。”

“好,不喝不喝。”

阿信只得先将酥油茶放在床头柜上:“那你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冷青躺在床上,腿在床上扫了一圈,洗过的床单和睡过的床单有细微的触感:“哇,是干净的床单,干净的被套,干净的枕头……”

只有阿信才会做这么细心的事情。

“阿信?”她又叫了他一遍,声音里透着愉悦。

“我在。”他答得也开心。

她用手摸了摸他的眼睛,动作温温柔柔的,像是摸小动物一样:“做手术,害怕吗?”

“很怕。”他说实话。

“怕什么?”

“怕黑,更怕再也见不到你。要是瞎了,我真的没有勇气再出现在你面前。还好,手术很成功。我又活了一次。”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能听见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

冷青看他眼圈泛红,哄道:“不哭不哭,我的阿信最棒了。”

她嘴里呼出酒气,声音却又软又甜,和白天全副武装的样子判若两人。

也就只有喝醉了,将他当做了阿信,她才会这般样子。

若是她清醒时也能这样,该有多好。

阿信双手捧住她的脸,看入她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急切地向她求证:“小青,你说我是谁?”

声音已经哑了。

冷青傻笑起来,点点他的鼻子,醉道:“我的阿信啊。”

屋子里气息变得灼热。

阿信视线从她泛着红晕的脸,慢慢下移,落在她的唇上,喉结滚了滚,终是只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翌日清晨六点,冷青就醒来了,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又看看身上宽宽松松的白t恤,闻了闻味道便知道是谁的了。

她拿起外套下床去,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走出次卧,客厅里没人,整间房子安安静静的,很好,那条死鱼肯定还在睡觉。

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正欲开门,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