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下雪了

借着“渣男克星”的东风,双十一的销售额突破了五百万大关。

文檀每天直播,白慕心就立刻剪辑她的直播精华部分,做成短视频发布在网上,延续热度。凭借着这波热度,原本按照惯例,双十一结束后会出现销量疲软,可悦己直播间的销售数据的跌势并不明显,且明显强于往年这个时期太多。

冷青做东,请所有人出去吃饭庆贺。

进入十一月中期,武汉冷得很快,南方的湿冷比北方的干冷更加难受。

她们吃完饭,从餐厅出来时已经是深夜,冷青裹着大衣在餐厅门口等网约车,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点开来,看见阿信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他的大衣。

她点开放大照片,看见黑色的大衣上零星的几片雪花,她马上给他拨过去:“你们那边下雪了?”

“嗯,下雪了。”

阿信站在院子里,看着夜空,因为飘了雪花,往常如冰刀一样的北风也温柔了许多。

“冷总,我们赶地铁,先走了。”

徐默她们几个跟她打了招呼便出去了。

阿信问:“你在外面?”

冷青说:“嗯,双十一终于结束了,大家出来聚餐。”

许是阿信说巴林下了雪,她也往门外看了看:“武汉就不怎么下雪,我记忆里从小到大也就下了那么几场。零八年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我记得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

阿信忽然开口说:“小青,我很想你。”

温润晴朗的声音夹着北风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冷青心跳漏了半拍,笑着说:“我也很想你。”

“对了,燃灯节,我可能过不去了。我刚好那个时间要去海南出趟差,回来可能就错过了。年底事情很多,你上次说燃灯节要跟我说的事情,是什么啊?”

心跳越来越快。

北风刮得越来越凶,漫天狂风卷着雪花,雪粒子被风裹着,拍在他脸上。

他站在风中,没一会儿,头发和睫毛都染上了白霜,雪花落到他举着手机的手上,碰到皮肤的一瞬间便化成了水。

他没有戴阴影眼镜,眼前是一片雾蒙蒙的,院子里只开了屋檐下的壁灯,离他有三米左右的距离,可他只能看见一片很模糊的昏黄光晕。

一切都是模糊的。

以后,会越来越模糊……

他喉咙有些发紧,艰难开口:“小青,我……”

无论已经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要开口的那一刻还是觉得很难。

冷青听见电话那头刮风的声音,还有他的呼吸声:“你一直站在外面吗?快回房去,不要感冒了。”

阿信应了一声,还是站在肆意的风雪中。

冷青听得出他还是站在风雪中,觉得奇怪地笑了笑:“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在意,身体都不顾了。这样吧,我看这个月底有没有时间过去一趟,我们好好谈一谈,行了吧?快进去吧,不要感冒了。”

她说了这话,阿信心里又紧张起来,过了半天才说了一个“好”字。

冷青挂了电话,这时网约车来了,文檀叫了她一声,两人裹紧大衣从店里出去,上了车。

文檀见她心不在焉的,问道:“你怎么了?”

冷青摇摇头:“总觉得,李老师哪里怪怪的。”

说完,又看了一眼车窗外。

“你看什么?”

“看什么时候下雪啊。”

“武汉下雪也下不了多大。”

……

阿信回了房间,呆呆地坐在床沿,房间里只开了台灯。

好似又回到了四年前,那场车祸过了一个多月的时候,他偶然间发现视力下降了,去验光发现自己居然近视了,度数倒是很轻,只有五十度。

正常人可能都难以察觉的度数,一般稍微用眼多一点都会面临这种状况。

因为他是画家,对色彩和光影比常人敏感,所以一点点的变化都能被他敏锐捕捉到。

一开始他也没有在意,连眼镜都没有配,因为验光的人跟他说五十度可以不用戴眼镜,不影响正常生活,但要好好保护视力。

又过了一个星期,他还是接受不了视力下降这件事,去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得到的结果很不理想。

拿到检查报告的当下,其实还算是平静的,甚至是觉得罪有应得。

他还第一时间给远在北京的苏懈打了个电话,语气苦中作乐。

“病秧子,要是我哪天瞎了,咱们俩搭伙过日子吧。”

“老子就算要找搭伙的,也找妹子去啊,找你干嘛?”

苏懈听他语气还轻松,一开始没当回事,一如既往地开玩笑,过了半天没听见回答,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一头雾水地问:“你怎么了?”

……

当天夜里,阿信一个人在上海的家里打游戏,敲门声忽然响了,他去开门,看见苏懈站在门口。

他是临时坐了最近的航班过来的,连行李箱都没带,一个人就赶过来了。

门一打开,苏懈看他好几眼,也不寒暄,直接指着他:“你要是敢骗老子,你就死定了。检查报告呢。”

阿信还有些感动,从书房找到检查报告递给他。

“视力会受到不可逆的下降。怎么搞的?”

阿信继续打游戏:“好像跟车祸有关。”

苏懈:“你车祸后不是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吗?你不是说没事吗?”

阿信:“那时候只是做了常规的检查。最近视力下降了才发现的。”

他语气轻松,好似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苏懈脸色却很不好看。

他忽然就明白了阿信为什么要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未见得是他只有苏懈这一个朋友,实在是,只有他跟他同病相怜。

“你告诉白英了吗?”

阿信打游戏的手指顿了一顿,笑道:“告诉她干什么,告诉她我以后会瞎,不仅会对她毫无用处,可能还会成为她的负担。她负担够重的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苏懈:“你跟我说过,你从小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活在恐惧中,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