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飘进来的人

羽洛公主问怖婴要怎么处理那十万鬼兵,我以为怖婴会说,自己是万鬼之王,可以引万鬼回阴曹地府。实在不行,怖婴也可以说吃了它们,没想到怖婴却意味深长地反问羽洛公主:

“公主想让我怎么处理?”

羽洛公主的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但是很快,她就对接上了怖婴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而且很快做出反应:

“既然十万鬼兵数目庞大,自然得仔细计划后再做决定。以免稍有不慎,再留下什么后患。”

此时的我,还没有觉得羽洛公主和怖婴的对话有什么不妥。相反,它们两个能在处理十万鬼兵这件事上一起商量,我还觉得挺好。

怖婴看着羽洛公主:

“公主说的极是,这十万鬼兵是蒋莽苦心数年才做到这般大的地步,确实需要谨慎处理。所以在下可否请公主帮我求情,让这位公子饶我今日不死,我便可帮助各位处理那十万鬼兵。”

我冷笑一声,正要说怖婴是痴人说梦,没想到羽洛公主却抢先一步走到怖婴面前,然后把那个棺材和玄清道长递了过去:

“你先救人,求情的事包在我身上。”

我有点恼火,但是又不能阻止羽洛公主。

她让怖婴救玄清道长没有错,我拦她,就等于拦住了玄清道长的活路。

明明杀不杀怖婴是我说了算,可是看现在这情况,我反而没有了选择权。

再看那怖婴也是鬼精至极,羽洛公主让它先救人,它立马就晃动身体,直至身子虚晃成一股黑烟,然后那股黑烟包裹住棺材。

那股黑烟包裹住棺材以后,就开始漂往茶房的高处,等它再慢慢落下时,原先只有巴掌大的棺材已经变的和原来一样大了。

我和胡为民此时什么也顾不上,双双扑到棺材边上,两个人踩着黄花梨的茶桌推开棺材盖子一看,玄清道长果然也恢复过来。

只可惜,怖婴拿走了玄清道长的尸狗。此时的玄清道长虽然还有一口气在,但是却没有醒来的意思。

我站在桌子上,指着还是一股黑烟的怖婴问:

“把尸狗给我,那可是能让伯公活命的东西。你要是不给,我现在就……”

我话没说完,那股黑烟里突然就掉出一团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这原是我拿来给蒋莽用的,如今蒋莽也用不上了,还给你就是了。”

怖婴这么爽快,到让我多少有点意外。我和胡为民跳进棺材里,一边帮玄清道长把尸狗铺到身子底下,我还一边抬头看了怖婴一眼。

可能我这一眼里没有了杀气,仍然是一股黑烟的怖婴竟然说了句:

“不客气。”

怖婴的这句不客气说的太突然,胡为民抬头看了看怖婴,又看了看我:

“怎么,你给这鬼东西说谢谢了?”

我没有说话,一边帮玄清道长铺尸狗,一边摇了摇头。

胡为民看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凑到我面前低声问我:

“伯公这不是没事了吗?你咋还不开心?”

玄清道长躺的这口棺材又大又深,只要我和胡为民在里面低声说话,估计外面的羽洛公主应该是听不到的。

于是我也低声对胡为民说:

“羽洛公主太难缠,待会我要是想杀怖婴,她肯定会阻拦我。”

我以为我的声音已经够小的了,可是冷不丁的,羽洛公主的声音却从棺材边上响起:

“那是自然,我既然答应怖婴帮它求情一条生路,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羽洛公主也踩到了桌子上。这会正伸着半个脑袋,笑咪

咪地看着我和胡为民。

胡为民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了一句:

“我去,真是个鬼东西,差点吓死我。”

羽洛公主刚才还笑眯眯的,结果胡为民一句“鬼东西”,立马惹的她翻了脸:

“你给我过来,你说谁呢,你说谁是鬼东西?”

胡为民看着羽洛公主怒目圆睁的样子,直往我身后躲:

“早知道她是这样一个人,当初就不应该带她出来。”

胡为民说的岂止是我的心里话,那简直就是我的肺腑之言啊。

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羽洛公主已经被我们带出来了,而且还给了她一个特别有排面的大将军的身份。

除非她自己哪天不喜欢眼下的一切,自己要从蒋莽的身子里脱离出来,否则谁也拿她没办法。

羽洛公主还在娇斥胡为民,让

他出去给她把话说清楚。我叹了口气,摆摆手说:

“羽洛公主,你不用开口求我,看在伯公

安然无事的份上,我今天就放怖婴一马,你也别给我大哥找事了。”

羽洛公主刚才还满脸怒气,结果一听这话,立马又笑的像朵花一样:

“哎哟,还是南公子有心胸。我正发愁要怎么求你,没想到你却不愿意为难我。那怎么着,我也给你说句谢谢?”

我拉着胡为民从棺材里翻出去,摆摆手说:

“不用你说谢谢,倒是我还有两件事要求你。第一,棺材和玄清道长,你得想办法帮我送回白云观。第二,”

我指着还在靠墙晕厥的那位女子:

“送她出府,让她回家。”

羽洛公主看了眼那个女子,又看了眼巨大的棺材,面露难色:

“这女子好处理,我这就让人送她回家。只是这么大的一口棺材……”

羽洛公主说着又去看怖婴,怖婴正摇晃的那股黑烟准备恢复它的鬼身,结果羽洛公主一看它,它立马加快速度恢复过来:

“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被我这一吞一吐的,棺材没事,只怕这老道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我当然不会让玄清道长再去冒什么风险,只能死死地看着羽洛公主。

羽洛公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将军穿戴,很有气势地大手一挥:

“罢了,我只命人把这棺材送回白云观就是,我看有哪个多事的敢来问我一句?”

羽洛公主说干就干,立马就出去招呼人手。

胡为民看羽洛公主雷厉风行的样子,赶紧把桌子上的吞天藤薅起来塞进怀里。

再看怖婴那只老鬼,立马就化作一股黑烟消失在屋顶。

我对着怖婴消失的方向狠声说道:

“只饶你这一次,要是下次被我碰到,绝对是你的死期。”

怖婴没有说话,只留下几声听不清是“嘎嘎”还是“哈哈”的笑声。

羽洛公主出去没多久,就召来几十个家丁,她领着那些家丁到茶房门口,让他们把那口大棺材弄出来,送去白云观。

几十个家丁,看着那口比茶房门还大的棺材,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家丁怯声道:

“将军,这茶房是小的晨起才打扫过的,当时可没有这口棺材啊。”

羽洛公主借着蒋莽的眼睛,把一个狠厉的眼神甩到那个家丁的脸上,那个家丁打了个哆嗦就低下了头。

将军府的这些家丁们,应该都是知道蒋莽脾气的。他们不再多说什么,其中几个人率先走进茶房准备搬棺材。

这时,其中一个家丁发现了靠墙晕厥的那个女子,立刻惊呼起来:

“将军,这不是一直扣在胭脂楼的暖霜小夫人吗?她怎么也在这里?”

羽洛公主早知道会有人问起那女子,便故意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

“成天寻死觅活,强留着也是一口没味道的菜。把她和这口棺材一起带出去,打听她家是哪的,给她送走便是。”

既然大将军发话了,家丁们也不敢多言。有两个家丁先过去扶着那个女子出了门,但是其余的家丁却看着那口棺材发起了愁。

棺材太大,根本不可能从茶房的门里出来。

这也难怪刚才那个家丁会疑惑,先不说他早上打扫茶房时有没有这口棺材,就是有,他倒想问问,这是怎么放进去的?

可是现在,这些家丁们都不敢再多嘴了。

人人都知道大将军这次回来性情大变,刚才还使军棍重罚了一个自己的部下。万一再有人有哪句话说的不对,自己给自己再领个什么责罚,那多划不来?

这些家丁们可以不说话,但是棺材还得从茶房里出来。就在大家各种比划角度,准备试着把棺材抬出来的时候,羽洛公主又大手一挥:

“把门拆了,把两边的墙扒了。要是还出不来,就把这个茶房给我砸了。”

那些家丁们见蒋莽气势这么决绝,更是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眼看着从门里是出不去的,几个家丁立马跑去拿斧锤拆茶房。

很快,一个好好的茶房都被拆的七零八落。几十个家丁分开在棺材的两边,一起弯着腰叫着号子,这才把棺材从茶房里抬出去。

将军府人多,后面的事不用我和胡为民操心,羽洛公主一手就安排到位了。

接下来,我又借着羽洛公主去发号施令,让送棺材回白云观的那些家丁们,帮我和胡为民,把白云观死去的那些弟子们

入土为安了。

最后,等所有人都散去,我和胡为民就守在那口棺材边,等玄清道长醒过来。

棺材就放在白云观的正厅里,玄清道长那个地下密室的入口太小,人下去都得弯腰,我不可能让别人拆了他的密室把棺材放下去。

我和胡为民忙完所有的事情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正厅的桌子上,两根白蜡,三根高香,算是我和胡为民对白云观死去弟子们的一点悼念。

胡为民忙前忙后,早已经困乏的紧了。坐下后还没和我说两句话,就倒头睡去了。

我也很乏,但是我的脑子里却清醒的要死。我现在只想弄清楚一件事,就是白云观的弟子们,到底是谁杀死的?

当时我以为是怖婴杀的,可是就在怖婴不承认的时候,我竟然是在心里信了它的。

不仅仅是因为我爹的驱鬼册书上记载,万鬼之王只吃鬼,不吃人。主要是我当时心里感受到的,就是怖婴没有撒谎。

所以,如果白云观的弟子们不是怖婴杀的,那又是谁杀的?

皇上的人?

不可能,白云观又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皇上没必要屠杀他们所有人。

地方恩怨?

也不可能,白云观一直是周围老百姓求签问卦的出去。白云观的众弟子们在老百姓心里还是很有威望的。没有什么人能和他们结这么大的仇,把所有白云观的弟子们都杀了。

那还有谁?

我苦思冥想,但是再也想不到别人。我想把胡为民摇醒,让他帮我一起想。可是看他睡的鼾声如雷的样子,又不忍心叫醒他。

每一个后半夜的时间似乎都很漫长,就在我准备把前面才想过都那些东西再从头到尾捋一遍的时候,白云观外突然飘进来一个人。

那个人确实是飘进来,而不是走进来的。

我吃了一惊,正双手凝了三清符的金光准备打出去时,来人却开口了:

“南公子,是我。”

那人一说话,我更是吃惊不小:

“曲如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