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向东楼晓雅雪路听花

第1220章 昨晚,韦烈来过!

大哥?

手指死死扶着扳机,随时都可以开枪的听听,听崔向东忽然说出这个称呼后,顿时呆住。

绷紧的神经,猛地松懈。

放下手枪,脚下一个踉跄,倚在了走廊墙壁上。

那把搁在崔向东脖子上的手术刀,也随着韦烈缩回手,消失在了灯光下。

韦烈没有回头看女儿。

只是淡淡地问:“狗贼,你怎么知道是我?”

“虽说我快吓尿了,但眼睛却很管用。”

崔向东抬手,拍了下被推开的窗户玻璃。

韦烈抬头看去,才发现玻璃在走廊灯的照耀下,成为了还算清晰的镜子,把他的面孔映照了出来。

韦烈好奇:“我已经胖了很多,更是刮了胡子。你怎么还能一眼,就认出了我?”

“别说你胖了很多,就算你烧成灰。别说你刮了胡子,就算拔了鸟毛,我也能认出你是谁。”

崔向东转身看着韦烈,胡说八道:“因为你的脑袋上,种着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韦烈——

真想猛地挥手,一刀割了这个狗贼!

他除了正事不干,什么都干。

他除了好话不说,什么都说。

来。

崔向东张开双臂,眉梢不住地挑,示意韦烈赶紧的投怀送抱。

好兄弟几个月都不见了,不该热情拥抱下,互诉离别之苦?

“滚。”

韦烈做了个干呕的动作,转身缓步走到了听听的面前。

听听倚在墙壁上,抬头静静的看着父亲。

她以为——

她会愧对父亲,甚至会惧怕父亲,会哭。

没有。

听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没有流泪,只是静静地看着父亲。

和爱女对视了片刻,韦烈有些迟疑的慢慢地,张开了双手。

听听从三岁起,韦烈就没有再抱过她。

即便她不小心摔倒,摔的再疼,韦烈也只是皱眉呵斥,让她快点爬起来。

现在。

韦烈却主动对爱女,张开了双臂。

听听的眉梢眼角,剧烈哆嗦了下。

缓缓的闭眼,也张开双手,慢慢趴伏在了父亲的怀里。

搂住了父亲的腰。

倾听着父亲那有力的心跳!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隐藏的最深。

比十八重地狱,还要深。

这种爱,就是父爱。

这一刻,听听总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让她只想回到三岁之前——

左手搂着爸爸的脖子,伸出了右手,和同样被他抱起来的妈妈,咯咯笑着相互推搡。

闹得再欢,也不用怕被摔着。

因为父爱如山。

山,永远不倒!!

韦烈下巴轻抵着听听的头顶,闭眼,双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心从没有过的宁静。

他从没有想到过——

在女儿长大后,他还会像她三岁之前那样,主动把她抱在怀里,用轻抚她后背的温柔动作,告诉她:“宝贝,别怕。爸爸在,永远都在。”

崔向东双手环抱,倚在窗台上,默不作声的看着韦家父女俩。

眼神柔和。

心里却在想:“也不知道大嫂,能不能感受到大哥的到来。”

酣睡正香的大嫂,做梦了。

在梦中——

她看到了韦烈!

她最爱,也是唯一真爱的男人!!

韦烈胖了很多,也年轻了很多。

不再像以前那样的胡子拉碴,但五官依旧立体,就像刀削斧刻那样。

尤其看着她的眼神里,全都是风吹不散,水淹不腐,火烧不坏,刀绞不烂的爱。

“韦烈!”

“你终于来看我了。”

“我好想你。”

“我终于知道,我原来是那样的爱你。”

“我再也不能没有你。”

大嫂用自己那吹弹可破的脸蛋,轻抚着爱人的脸颊,多想用最大的声音,喊出这些话。

可她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甚至除了用脸蛋轻抚韦烈的脸颊之外,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一下。

哦。

她还能做一件事——

看着晶莹的泪珠,顺着妻子紧闭着的眼角,扑簌簌的淌下来,双膝跪在病床前的韦烈,用力咬住了嘴唇。

他多想用沙哑的声音,唤醒酣睡中的妻子:“奴奴,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着我。”

不行。

韦烈现在不能让妻子知道,他还活着。

因为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如果妻子醒来——

只需她睁开眼睛,韦烈就会无法控制也无法阻挡的,瞬间深陷进去,再也无法自拔。

再也舍不得,离开她哪怕半步。

但有些事,却必须得需要他亲自去做。

“我现在还能在奴奴睡着时,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这已经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大恩赐了。”

就这样跪在病床前,痴痴看着妻子的韦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让浑身疯狂呐喊的细胞,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眨眼——

才发现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

倾听——

是谁发出的呼噜声,那样的刺耳?

回头——

狗贼!

我就在这儿,你怎么好意思的,躺在沙发上枕着听听的腿,睡得如此香甜?

听听也睡着了,小脸上没有泪痕,只有幸福的光泽,在灯光下微微的闪耀。

当然。

韦烈肯定不会责怪女儿,竟然也睡了过去。

父亲在身边时,女儿的睡眠质量就会格外好,这是最正常的现象。

韦烈慢慢地站起来,这才察觉出因跪地太久,血脉不畅,腿早就麻木。

半晌后。

韦烈把妻子的左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被单下。

然后低头,在妻子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

转身!

毫无声息的快步走到了门口,开门走了出去。

在关门的瞬间。

韦烈回头看了眼。

看到的这一幕,将会像照片那样,瞬间定格,永远烙在他的心头。

病床上。

妻子睡相恬静,腮边带着泪痕。

沙发上。

兄弟枕在女儿的腿上。

女儿后脑靠在沙发上,一只小手放在兄弟的嘴上。

三个人都在睡觉。

看不到却能让韦烈真切感受到的幸福气息,就在这间病房的每一个角落中,缓缓地弥漫。

“等我回来。”

韦烈轻声说了句,关上了房门。

曙光乍现。

韦烈快步走到了一辆车前。

一个标枪般站在车前的年轻人,看着韦烈的眼睛里,全都是疯狂的崇拜。

就像在看他伟大的王。

开门。

韦烈上车。

车子启动。

消失在了青山的街头。

昨晚,韦烈来过。

他没有告诉崔向东和听听,接下来他要去做什么。

崔向东和听听也没有问,接下来他要去做什么。

因为他不用说。

他们也不用问。

韦烈究竟去做什么了呢?

风!!

青山的晨风,也许知道吧?

还有一只落在病房窗台外的麻雀,可能也知道。

要不然,它为什么蹦蹦跳跳的,叽叽喳喳的吵醒了大嫂,和崔向东以及听听?

“大狗贼——”

大嫂睁开眼,看着走过来的崔向东。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说:“我梦到。昨晚,韦烈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