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马王庙中
萧麦一剑弹飞钢针。
紧接着,小蝶又一连射出五根飞针,但全部被萧麦轻挥尺剑挡下。
不只是小蝶吃惊,萧麦也很意外。
他终于知道,别人格挡自己的飞蝗石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小蝶一抬手,萧麦的意念,就已覆盖全身,掌中劲力蓄势待发,无论飞针射往何方,尺剑都能后发先至,精准地截断飞针的路线。
“原来,武功达到我这个境界,就不是暗器能轻松对付的了。需要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劲力,才能穿透高手的防御。”
萧麦还想到一事,就是玄黄印、黑火剑,都能吃到内功赋予的战力加成,但飞蝗石不行。
他没有办法,通过经络,将足够的内力运送到指尖,来增强飞蝗石的威力。
所以,世上会不会有,专门用于打暗器的武功?
小蝶的存在,似乎印证了这一点。
萧麦从她的呼吸中,判断出小蝶拥有粗浅的内功根基,但她打出的飞针,能震得萧麦掌心微微发麻。这般威力,已经能跟他当下的飞蝗石掰手腕了。
所以萧麦在心里判断:“小蝶,一定掌控某种暗器的施展诀窍。”
小蝶这边,从萧麦第一下弹开她的飞针开始,就慌到不行,后续五根飞针,慌不择路,一口气全部打了出去。
心态就像玩套圈的人,前面几次套不住,后面就会摆烂一样快套、乱套。
待飞针打完,小蝶身子一缩,想从萧麦身旁穿过,逃出马王庙。
说时迟那时快,萧麦将尺剑往正右边一戳,尺剑便不偏不倚,恰好挡在小蝶面前。
小蝶及时止步,柔软的脖颈,才恰好贴在冰冷的剑刃上——好在尺剑无锋无刃。
接着,萧麦挪动尺剑,抵着小蝶,将她一步步地逼入角落。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招,还是不招。”
“狗官!不对,你就是个捕快,连狗官都算不上,撑死了就是狗官的一条狗!”小蝶怒骂道。
“一口一个狗官,看来你有很大的委屈,要不说来听听?”
“哼!识相的就放了我,不然,等我师姐来了,你就要倒大霉!”
“我若是你,就不会提你师姐这个人。”
若小蝶是个男的,萧麦就直接送入大牢了,关键她是个女人。倒不是说萧麦双标,而是这年头,送女人进牢房跟逼她死没什么区别。
小蝶只是打了一匹马,萧麦不至于让她偿命。
“你若有冤屈,可以跟我讲。”
小蝶白了萧麦一眼:“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官官相护,我是不会上当的。”
“默认了,看来是真有冤。”萧麦收起了抵在小蝶咽喉处的尺剑,“我承认,方今浊世,是很有多不干人事。但我不一样。”
“对,他们是睁眼瞎,你是瞎。”
“呵呵。不跟你废话了。”萧麦从招文袋里,拈起最前面的几张海捕文书,“这是通缉令,上面全是犯下滔天大罪的恶贼。你若不信我能办实事,就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
“抓人。”萧麦转身,向门口走去。
“行,我跟你去。”小蝶突然爽快地答应下来,跟在萧麦身后,又与他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伪”字闪过。
萧麦无奈止步:“我知道,你想找机会逃跑,劝你别做这种傻事。”
“放心,我不做傻事,但你的确是个傻子!”
说后半句话时,小蝶突然加快速度,然后纵身一跃,从墙上的小窗跳了出去。
那扇窗子特别小,也只有小蝶这样干瘦的身材方能穿过。
她早就料到,会有被堵在屋里的这天,所以训练了很久的跳窗术。
跃入庭院,连滚两下,卸掉冲击力,就准备踩着事先堆好的碎瓦片,翻墙而出。
隔壁就是热闹的马市,就算轻功高手,在那种环境下,也未必追得到自己。
小蝶盘算得很完美,但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跃至庭院后,刚站起身,就见到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形,出现在了庙门之外。
“狗官?”
两个字脱口而出,紧接着,一只铁球忽从市正掌心飞出,不偏不倚,砸中了小蝶的心口。
刹那间,小蝶就像被扬起来的稻草人,整个飞了出去。
萧麦恰好追到门口,见此突发状况,一把接住了小蝶。
结果,那巨大的冲击力,超出萧麦想象,为减少惯性,减轻回震,萧麦连退数步,一直退到身体贴紧了神台。然而,铁球的威力,直接在小蝶胸口,击出一道深深的凹陷,胸肋骨碎裂、心脏、肺脏碎裂,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呼吸道,从小蝶嘴里喷了出来。
萧麦心神俱震,扑通一声箕踞坐下,放小蝶躺在了自己怀里。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小蝶耗尽微弱的气力,用脏兮兮的小手抓住萧麦的衣袖。
“狗……官……”
萧麦看不到小蝶的表情,但此时如坠冰窟悔恨之感,无疑是在告诉他,小蝶漆黑的双眸中,映照的尽是怨恨与不甘。
“小蝶姑娘,我与其他人不同!”
如此严重的伤势,换作自己,也只会魂归九天。
萧麦知道小蝶命若悬丝,药石无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趁听力尚未消失前,伏在小蝶耳畔大声呼喊:“别带着悔恨去世!记住,无论你有何冤屈,我一定替你报仇!安心离去,不要后悔,安心……”
小蝶的心脏,脉搏,骤然间停止了跳动。
花一样少女,尚未绽放,已然凋零。
萧麦已不是初次经历死亡,但这次,极力保护的人,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心中所受的冲击,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不知不觉间,额头已青筋暴起,眼部血管疯狂的跳动起来。
与此同时,市正带来的跟班,捡起滚落在地上,沾染了血渍的铁球,擦干净后,弯着腰,毕恭毕敬地交到市正手里。
市正接过铁球,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大摇大摆,走到了殿门前,尖声尖气地说道:“萧捕头,你说的话,本官可都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呢。”
萧麦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以减轻双眼之上,那磨砂般的疼痛:“小蝶姑娘有冤,是不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