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山腹老者
谢凛儿正自惊诧,这些东西开始移动,起始只如游鱼,继而越来越快,须臾间集结在一起,将他围绕了起来。及近方始看清,这是一些怪异的飞虫,通体金黄,形如马蜂,却又比马蜂要大的多,比大拇指还要大。与马蜂有所不同的是,前腭竟占了身体三成,口舌血红,钢牙如针,上下森列,后腹如灯,灿烂生辉。
这些狰狞的怪蜂发现了谢凛儿,便似是看见了猎物,发着刺耳的“嗡嗡”声,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继而飞快的旋转起来,形成一片金流。谢凛儿只觉双耳生风,眼昏脑胀,正自惊骇万分之际,忽觉脖颈上似是被针扎了般的刺痛,并且又麻又辣,情知是被怪虫咬住,连忙伸手去抓,但手上又是剧痛,原来这怪虫浑身竟生着钢针似的坚毛。
正自痛楚万分,那些金虫争先恐后,如潮水般向他啃噬了过来,一咬住他,“嗡嗡”声立时变成了“吱吱”声。谢凛儿痛入骨髓,拼命拍打,却哪里管用,惊慌之下,随即放出电来。随着惨烈的咝咝之声,那些灿蓝的电光,不消顷刻,便将身上的黄光剔除净尽,四下顿时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谢凛儿摸了摸上身的几处伤口,只觉手上湿腻腻的,知道身上只怕已是遍体鳞伤了。他在袖子上抹了抹,暗道:“我不赶紧离开这里,若是那些怪虫再来,非把我凌迟碎割,啃的只剩下骨头不可。”忙束起双翅向下落的更快了些。
突然脚下一软,但听“嗖”的一声,似是一张网将他兜了起来。他惊的大叫一声,向下急落,“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里。水中阴冷砭凉,而且还在缓缓的流动,虽然并不湍急,但他浑身被网束成一团,手脚难以施展,顺着水漂了起来,只是不知要漂向哪里。突然间,似是有人拽住了网上的绳子,横着水流把他拖上了岸。
黑暗中但听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是谁?竟……竟然能杀死我的流金蜂?”这人话说的很是生硬,似乎是刚学会说话。
谢凛儿暗忖,想必那些发着灿烂金光的怪虫,便是流金蜂了。我既将他的流金蜂杀死了许多,此刻落入了他的手里,不知他会用什么毒辣的手段折磨我,为他的宠物报仇。但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当时,在下凶险万分,逼不得已,才将老前辈所养的这些蜂,伤了一些,请前辈告知那些蜂生在何处,晚辈帮您抓些来便是。”
那老者冷笑道:“抓些来?哪……那么……容易,我深……藏地下,费尽二……十年光阴,才将蜂群养成,你竟然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老夫二十多年的心血,一朝化为乌有。你看老夫怎么拾掇你,决不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去。”
谢凛儿因身体被制,背对那老者,看不到那老者的相貌,只觉那老者的手,如钢爪一般坚利,插进了自己的后腰。他的后腰本就被那些流金蜂咬的血肉模糊,此时被这老者一抓,只疼的撕心裂肺,痛呼一声,急道:“快放下我!放下我!啊……”
那老者对他的呼吁置若罔闻,提着他来到石壁前,用力一推,露出了一个洞口,里面烛火通明,待被那老者提进去,只见石壁上结满了密密麻麻,蜂窝般的东西。
谢凛儿被他抓的痛苦难忍,适间在外面,因太过黑暗,担心他会使出手段,此时一得光亮,察清环境,立时发出电来。那老者猝不及防,陡遭电击,“哎哟”一声,将他丢在地上,骂道:“好小子,你果然有点门道,但还得把命留下。”
谢凛儿寻出网口,钻了出来,向老者道:“在下无意冒犯,还望前辈海涵。”那老者使劲骂道:“狗……屁!你……毁了老……夫的流……”谢凛儿张着嘴等他说完,但见他说的实在费劲,忍不住接道:“流金蜂。”那老者继续道:“你还对老夫,这么无……无礼……,无礼……”
谢凛儿见这老头身材清瘦,须发稀疏斑白,身上一件灰色长衫污秽不堪,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怜悯之意,恭恭敬敬的道:“弄死了老前辈的蜂,是晚辈的不是,晚辈一定想办法陪给您老就是。您开个价,要多少银子?”他心中也知道,这金光闪闪的怪蜂如此奇异,决非能够在野外随便捉到的平常昆虫,看这老头气急败坏的模样,这件事也决难善罢甘休。
忽听一个声音道:“六子,不要吵了。”但闻一阵“轧轧”声,一个须发皤然的老者摇着轮椅,从洞内的黑暗处,行了出来。这老者面色红润,一头银发梳的洁净整齐,身着一件白缎袍,外罩一件金色坎肩,显得身份华贵。其年龄看上去,虽不比这破衣老者更大,但他一开口,那老者立刻躬身退向了一旁。
这金衫老者向谢凛儿仔细瞅了瞅,道:“你是谁?”谢凛儿道:“在下谢凛儿,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怎得会在这里?”这金衫老者叹了口气,道:“老夫潜隐山腹,完全是为了驯养这流金蜂,你小子是怎么闯进来的?”
谢凛儿道:“驯养这些怪蜂有何用处?”金衫老者道:“这流金蜂生性凶悍,若是驯养好了,用于攻击敌人,岂不是更胜于暗器?”
谢凛儿心中一寒,想起适才被这流金蜂围攻时的情景,心中仍是余悸未息,暗想:“将这种怪蜂用作兵刃,不但令人防不胜防,即便是被发现,群蜂围攻纠缠起来,任你武功再高,只怕也难以脱身,倘若这种蜂再有毒的话,这简直就是一种长着眼睛和翅膀的活暗器。“又问道:“先生莫非是唐门中人?”
金衫老人笑道:“凭你这小儿,还不配知道老夫的身份。”说到这里,但见他右袖口三点金星,流星般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