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做尽胆大之事

浮华,若梦。

李玉枝又沉默了。

霍青川忽然不想再问了。

他觉得自己很蠢。

玉枝刚才的话有可能是对他的安慰,她如今已经爱上了他,那是他等待多年的夙愿,再去提起那个死去的人做什么。

平白勾起她的回忆。

蠢透了。

他更紧的抱住了她,是珍宝,也是慰藉。

“夫君……”李玉枝小声说。

“以前你好像也问过一次,我没敢说,如今也没什么了,那个浮华……”

“玉枝,你再给我讲讲你们在路上的事吧。”

嗯?

夫君现在讲话怎么总是跳。

是毒药控制的吧,宁儿说这毒损坏人的脑神经。

“好,我一会儿给你讲,那个浮华,其实是我……”

“玉枝,我也爱你。”

这次跳跃的有点大。

李玉枝呆住了。

“也是第一次就喜欢了。”霍青川声音轻软,寂静的夜里,犹如绵醇的酒。

把人都熏的醉了。

“那个年节,大安寺上香,大雪封山,你与家人在寺中留宿。

后山林中,你与弟妹们玩雪,我冒然闯入,还记的你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她当然记得。

娘让她顾着幼弟和幼妹,弟弟摔倒了,趴在雪窝里赖着不起,丫鬟对他没办法,她便去拉起他,给他一点点清理脖子里的残雪。

“你在荆棘丛看到一只冻僵的松鼠,不顾被扎把它救出,并包在大氅里把它暖过来。

我以为你会带回家玩耍,或者送给顽皮的弟弟哄他听话,但是你把它送走了。

面对弟弟的哭闹,你跟他说,那是佛祖养的,不可以亵渎玩耍。”

李玉枝恍然,原来是之前的事,他那时候就在一旁观看了?

“那时候我就想,这是个善良又可爱的姑娘,我想知道她是谁。

于是我现身,看到你隐在帽下的脸,得知了你的,身份。”

之后便是差人打听,求娶。

李玉枝心头剧颤。

不是因为……她照顾弟妹入了他的眼。

是因为……善良可爱。

李玉枝激动的落下泪来,他不是为了给弟妹娶一个合格的大嫂才娶她。

老天竟对她如此厚爱。

黑暗中,男人小心的伸出手轻轻擦拭。

对不起啊。

以前早该放下矜持与骄傲,把所有话都说出来。

说给最心爱的女人听。

他在不见天日的地宫过着不知何年何夕的日子时,最后悔的莫过于此。

这辈子,还未跟玉枝说一句喜欢。

“夫君……”李玉枝抽噎不能自抑,“你以后,能不能像这样,什么都说出来。

我也一样,不会再藏着掖着……”

“好。”

“还有浮华,我也不瞒你,她是我的表……”

想不到女人这么执拗,还对刚才的事念念不忘。

男人低头吻上她的唇。

玉枝,不必再说,不必再说。

从前余生,你从来都属于我。

“……妹……”一声尾音从唇缝溢出。

霍青川的主动亲吻,让李玉枝喜极而泣,她迫不及待欲回应。

男人却又离去。

“玉枝,你说他是谁?”语气微愕,又带着听错了的疑惑。

“嗯……”李玉枝脑子又反应慢了,发出一声十分惹人的嗯哼,尾声旖旎,千柔百转。

“表妹,夏江邺前两年去世的姨娘家的表妹。

名字叫浮若梦,因在家十分受宠,从小跟表兄一块儿读书,做了一手好文章,科举之时,表兄突发疾病不能参加,她偷偷顶替前来应考。

我们也是等她考完了才知道,爹差点没被吓死。

不想后来,家里收到表兄的死讯。

所以,若梦也只能死遁脱身。

他家与我家交往不深,姨娘去后更是没了音讯,所以你并不知晓。”

但是她曾真心佩服过那个表妹,觉得她很勇敢。

“对不起啊夫君,我记得刚成婚时你问过我,可是这种舞弊乱纪的事,我不敢说。”

时间好像静寂了那么几息。

身体忽的的上移,他的手,变的那么有力量,箍着她的双肩拖到与之平行。

沉沉的压上来。

从来不知道,霍青川也能这么鲁莽疯狂。

好像是一团火,是闪电,是霹雳。

是狂风骤雨,是飞蛾扑火,不遗余力。

女人清浅的抽泣。

是喜悦的,劫后余生的,失而复得的。

是,痴狂与沉沦。

……

直到日上三竿,主帐才有了动静。

李玉枝垂头端着水盆出来泼掉。

“大嫂!”桑宁突然冒出来。

吓得她一哆嗦,差点将盆儿给摔了。

“宁儿,你吓我一跳。”李玉枝斜嗔她一眼。

那一眼,含春带露,别有风情。

桑宁在心里嘿嘿笑。

大嫂面庞红润,一脸娇羞,一改往日的忧愁,看来没少和大哥交流啊!

嘴巴还破皮了,这得多激烈,定是十八般武艺耍了个遍!

虽然煞风景,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大嫂,我得提醒你,大哥的身体有毒,这个时候,不能要孩子哦,别忘了跟鹿时深要点药吃。”

李玉枝脸一下子爆红。

“你说什么呢,我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个时候……我们没有!”

哦,没有没有。

“大嫂,你脖子露出一点……”

李玉枝慌忙去遮。

一摸摸到严实的领口,才发现上当了。

不禁拍打了桑宁一下。

“真没有!你等着,以后我也笑话你。”

笑话,她是怕笑话的人吗?

桑宁嬉皮笑脸,忽然正了脸色,看着李玉枝身后,问:“大哥,你一直盯着大嫂干什么?昨天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还没看够吗?”

李玉枝蓦的定住,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眼睛里带上小女孩一般的羞涩。

她紧张的慢慢回身。

“夫君,你怎么出来……”

眼前哪有霍青川的影子!

"哈哈哈哈——"桑宁大笑着跑了。

笑声像一只撒欢的鸭子。

把李玉枝臊的,红着脸进帐。

进来就迁怒:“都怪你。”

霍青川在里面自然听的清清楚楚,根据李玉枝对他讲的和他这几天认识的,他对桑宁的性子有了些了解。

胆大坚韧,颇有主见,不受约束,正直中有点小狡诈,护着全家从流放路护到凉州,是个奇女子。

她和四弟也经历了不少磨难。

对这样的大恩,他当然得敬着。

而且,玉枝明明就是喜欢她,眼见的都变活泛了。

他眉眼含笑:“你这么厉害,把二弟都赶出去了,还怕四弟妹?

就像你说的,她笑话你,你就笑话她。”

李玉枝:“你不知道,她脸皮厚。”

霍青川又笑,盯着李玉枝红透了的脸,眼中丝丝缕缕。

对了,他的娘子,脸皮薄。

可昨日,做尽了胆大之事。

“夫君,我跟鹿大夫学一学针灸,以后,我给你扎针行吗?”李玉枝满眼期待,小心的征求。

她知道他是个骄傲的人,怎愿意在别人面前袒露带伤的身体,每次针灸,对他都是一种煎熬。

每次发病,更是不许人相助,咬舌扎腿,让自己挺过去。

她真的心疼。

霍青川心口微痛,不舍看见她这副模样。

尽管不愿让心爱之人看到自己糟糕的身体,也还是应了。

“好。”

李玉枝刚要展颜,却见男人面色一白,蓦地吐出一口污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