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我毛骧掏掏心窝子
“诸位,辛苦了,今日叫大家来,是想让大家陪毛某一起,当个值而已。”
毛骧是终于发声。
因为没喝水的缘故。
多少有些干巴。
也大概是因为坐的久了吧。
那几个武官,都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又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过了许久,才拱了拱手。
而毛骧,却是笑着摸着刀柄,站了起来。
“朝堂的事,想必大家也听说了。”
那刀柄握着,却不稳,撞到腰带装饰。
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让几人是一阵心慌。
只见坐在最边上的那个武官,接话道:“朝堂之事,下官等人不敢妄言……”
他是说得小心翼翼。
却是把毛骧惹得哈哈大笑。
“不敢?哈哈哈哈哈……原来咱们锦衣卫也有不敢做的事啊,我还以为,咱们的人,是把天捅破了,都无所畏惧的那种。”
他笑得大声,说得更是大声。
让听者心惊肉跳。
外面的黑夜,如墨汁,混杂着冷风,有些粘稠。
见自己的下属没有回答。
那毛骧是继续说了下去。
“驻守大狱负责审问的张萧等三人,滥用私刑,目无法纪,已经伏法了。”
话题转换得看似很快。
但是屋内的人都知道。
其实话题从来没有变过。
“罪有应得!”沉默了半晌,有人大喊了一声。
“罪有应得!”接下来,自然就是附和。
“诸位都是有拳拳报国之心的人,希望引以为戒!不该做的事情,谨慎去做,我们啊,是锦衣卫,也是亲卫,而且是陛下的亲卫,莫要忘记,我们的一言一行,陛下……是看在眼里的!我们的这身衣裳,这把刀,也是陛下给的!”
毛骧是越说越大声。
那笑容,是早已消失不见。
只剩下狠辣阴鸷。
“下官知晓!”
几人是终于找到了些默契,说得是异口同声。
看着额头已经冒汗的几人。
毛骧,是终于松了口气。
宫里没有追究……
想必第一时间,那吴庸和白杰,是已经禀告到宫里去的了。
他一直等的便是这宫里的旨意。
若是来了……他怕不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没来……那他就还是这锦衣卫指挥使!
这朱皇帝!还需要他!
至于为什么要叫自己的下属,都来这里。
那便是赌中了的话,顺势警告他们一波。
飞扬跋扈可以。
目无法纪也可以。
滥用私刑,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过!
但是!这一切的基础,得建立在朱皇帝默许的基础上!
最开始那批罪证确凿的犯官,私刑?你是错手杀了,朱老板也就是笑笑叫你下次注意点就是了。
但是后面越抓越离谱。
一大批在民众中颇有民望,有口皆碑的地方官也被他们抓来,想来就是想借人家人头升官发财的感觉。
这朱皇帝大概是有意见的。
自己也算是警告过那几个白痴。
可惜了……他们不听,甚至还差点害死自己!
真是蠢货!!!
毛骧是越想越生气,那表情也是愈发狰狞。
“我们虽然还是陛下的亲卫,锦衣卫,但是,以后,审犯的权力,恐怕是要落旁人手里了。”
站在门口。
毛骧是说得咬牙切齿。
那几个锦衣卫武官,是沉默了下去。
听自己指挥使这话,大概就是对传闻的证实了。
大权旁落的滋味。
不好受。
毛骧不好受。
他们也不好受。
但是……又能如何呢?
那几个锦衣卫武官是,心乱如麻。
一是自己同僚被自己主官给宰了……这事想想就恐怖。
虽然明面上说是什么滥权,私刑之类的事情。
但是想想就知道,这多少是有些毛骧的意志在那里的。
怕不是为了把自己摘出去,才选择如此这般吧。
但是,陛下那边居然又没有怪罪下来?
真是奇怪……
其二,自然是大权旁落的痛苦感了。
锦衣卫们这些日子是嚣张惯了。
靠的就是自己抓自己审这一条龙服务。
不管是哪个官员听到自己锦衣卫的名号,那是心里都会打怵。
但是……这权力,要被分掉了……
不甘心啊。
毛骧不再看外面,是回头看了眼那群下属。
重新坐回了
自己位置上。
“诸位应该都是毛某信得过的人吧,那毛某接下来想继续说些心窝子话,诸位可以听一听。”
“大人请讲……”
“此一时彼一时,我等抓人,审问,本就是陛下赋予我们的权力,暂且被收回去了部分,不代表未来我等就没有机会拿回来,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毛某希望诸位可以做事收敛些。”
“是!”
几人只当是连忙应允。
就算毛骧不说,他们也准备这么做。
“朝堂厌恶我们,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等本就是监察百官,不……监察百官是那些所谓嚼舌头的御史们,我等应当是缉查!这百官哪有喜欢我等的道理!所以进了我锦衣卫的门,只当要有此觉悟!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和一些大臣,总是有些干系,哼!趁早给我断了吧,我等立身之基础,便是百官的厌恶!这才能换来陛下的信任!”
这些话,确实是掏心窝子了。
毛骧是知道自己必须要完成内部的整合了。
这些人,或者更下面的人,再像张萧那几人那般不听话……那自己的小命,也是命不久矣。
武官们想法都比较直。
但是,不代表他们没脑子。
毛骧的这一通话。
是真的点醒了他们。
几人看毛骧的眼神,都变得有点不一般。
“这段时间,不管是缉拿谁,必须要我过目,你们自当也要学会甄别,不要下面的人说什么,你们都信,都去抓!”
看着下面的人确实是理解了,毛骧是下达命令。
几人自然也是赶紧应允。
然后,毛骧又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脸上的阴鸷却是还没有消失。
他是摸到了袖子里的那些曾经沾满污泥的纸张。
心里,下了个决断。
他毛骧,奉行的原则,是睚眦必报。
你朱安宁莫名其妙摆了我一次,那,就莫怪我毛骧,无情了。
这些东西是永乐庄流出来的。
如此大逆不道的东西,总该是有人,要担点罪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