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这朱安宁,是德行有失?
“景濂,你现在常住应天府了?之前不是回乡了么?”
安然正在宋濂府上喝茶。
一人是目前的七卿首,一人是昔日的文人首。
所幸宋濂目前已经是退休身份,两人的见面只需要说话谨慎些。
权当是文人聚会就行。
宋濂原本在应天府还是小心翼翼的。
毕竟他身份敏感。
所以这一两个月来,都是有点避世的感觉。
按理来说,都这样了,索性回乡更好。
但是却被朱元璋和朱标阻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
这两父子之前采纳了朱安宁的建议,开始对罪人的三族剥夺考公权。
这些文人首和昔日的文人首,最好老实呆在应天府里,哪都别去,最好!
宋濂是这样,李善长和刘伯温也是这样。
于是本来是不得随意进京的宋濂,现在反倒是变成了不得离京……
至于关不关心宋濂拉帮结派这个问题。
放以前老朱肯定是会想一下的。
但是现在嘛……胡惟庸嘎了,郭桓案又嘎了一堆……宋濂和谁拉帮结派?
而且宋濂可是宋师,朱元璋可能会有点压制他的想法,朱标可还是对他老师毕恭毕敬,很是尊重的。
历史上宋濂被胡惟庸案牵连时,他可是能直接就跳河里威胁老朱不得杀宋濂的莽子。
看在朱标的份上,老朱现在也是想开了很多。
所以多方因素之下。
现在对宋濂的一些管束,是松了许多。
这个昔日的文人首,大儒宋景濂宋师门口,也慢慢又出现了一些他昔日教过的学生。
同时也慢慢出现了一些老同僚。
安然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安然的问题,宋濂是长叹了一口气。
看了看四周,现在也就他们二人在场,也就是大胆说了起来。
“我现在若是回乡,那多少会有点乱套……还是先在应天府呆上个一年半载吧,陛下也同意了。”
宋濂说得很是直接,他又继续说了下去:“陛下现今柔和了许多,但是毕竟还是那个杀伐夺天下的陛下,有些人仗着自己家里是什么所谓的书香门第,便开始邻里乡党一类的事情……这是陛下不喜的,如今承蒙陛下恩德,他未对那些犯了事的人大开杀戒,仅是惩戒三族不可入仕……已经是仁慈。”
宋濂一边说着一边叹气。
两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没死,确实是仁慈。
但是夺了三族考公权。
这犯事的人,怕不是要被人怼着脊梁骨骂到死了……
这大概,就不是很仁慈了。
只能说,这个计谋,对读书人而言,简直丧心病狂。
家中若是有人犯了事。
那一辈子也没法做官,最后,能做个吏,恐怕已经是极限……
“但是确是有效,法令颁布后,浙江一带……收上来许多银子,且整个官场焕然一新……”
银子指的自然是议罪银。
最初收的是朝廷命官的。
而后法令逐步推广到地方,老朱还是那个说法。
犯事,不严重的,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至于你严不严重,有布政使的由布政使判断,布政使被卷入了郭桓案的,由当地代管的总兵判断。
而后判断的结果需要上交吏部和提刑按察使司进一步审议。
最后再汇总到老朱和朱标这里。
而后老朱一般还会派他的带刀鹰犬们下去再走一趟。
虽然繁琐,但是也算是减少了冤假错案。
同时还能收上数量不菲的议罪银。
唯一的问题就是……
很累。
非常累。
不管是地方一把手,还是吏部提刑按察使司的人,亦或是后面的朱家父子,都是累的够呛。
唯一亢奋些的便是锦衣卫了……
大权在握的感觉真好……
对于安然的话语,宋濂也是深以为然,在这种牵连如此多人的大案中,最后却没有大开杀戒,已经算是极好。
且后续的震慑作用,是真的强。
虽然杜绝是无法完全杜绝,但是也比先前元末,明最初那段时间要好上很多。
两人都是官场老人,虽然本身是相对清廉的人,但是自己没搞过多少钱,还没看过手下的人搞钱?
只能说是睁眼闭眼罢了。
所以说,两人对于这新政,那是情绪相当复杂。
“陛下仁慈……”
“陛下仁慈……”
两人只能是又叹了口气。
安然也是缓缓再次开口道:“对了景濂,我才从地方回来,你好歹在应天府也呆了一两个月,那詹事府少詹事朱安宁,你是否认识?”
这
是安然今天过来的目的之一。
要说这些信息能不能问下面的人……
还真不能……
他是接刘伯温位置的。
下面的人他不熟。
其次是,若是随便问起其他官员。
那些御史们会怎么想?
老大是提醒我要弹劾还是要夸?
这会平白多上许多麻烦。
还是直接找京中的退休老官最合适。
宋濂就是这个合适的人选了。
而且另外一个层面是。
安然现在是文官首,过来拜访京中大儒,这怎么也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朱安宁?”
很明显,宋濂是愣在了那里。
安然来找他他不意外,毕竟自己作为太子的“五经”师,任何文官来找他都是有理由有说法的。
但是安然这样的一品大员……跑来找他唠嗑了几句后……开口问的是朱安宁。
这便是让宋濂表情古怪了起来。
而这表情……安然是曾经看过的。
在宫里……
当时李文忠等人就是这个表情……
“看来景濂兄是认识的啊。”
宋濂看了一眼眼前的安然,然后突然也是想到了他可是御史大夫……
那是赶忙开口。
“资善,莫不是御史台的御史们又想纠察他的过失了?”
宋濂的说法相当准确。
弹劾是相当重的说法,所以之前那些所谓弹劾朱安宁的说法,更多就是纠察的性质罢了。
“又?”安然是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字,然后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感情这朱安宁,好像经常被纠察啊……
“呃……这朱大人,行事有些孟浪……确实最近被纠察了好几次,前些日子还被罚了禁足和一年俸禄。”
“还有此事?!我刚回朝中,确实不知此事……”
“那……是这朱少詹事德行有失?”
“倒也不是,这朱少詹事,不知师承是谁,讲话不像个读书人,但是文章却又极有深意,只是每次都喜欢署名他人罢了。”
宋濂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
“且这朱少詹事,似乎更热衷杂学……农事,工学,他似乎更为精通……连赵集赵大人都折服那种,对了,资善你先前也是工部尚书啊。”
“确实……赵集都佩服他?不能吧……”安然是一阵愕然。
作为曾经赵集的上官,他还是了解自己下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