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应僭越
大捷的消息，已经在应天府传开。
人道是北伐才两三月有余，怎么就突然大捷了？
关于朱安宁的讨论那是立马就消停了下来。
对比元人国公和枢密院被弄死，几万军队全灭这种大事，朱安宁的事情只能称得上是八卦。
总而言之，整个应天府是一阵欢腾。
几年前第二次北征那是灰头土脸。
嘴上说没输没赢，事实上大家都清楚。
而时隔好些年，大明终于准备了这第三次北征，从上到下都做好了打个一年半载的准备，怎么突然就来了个大捷……
而且据说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怎能让众人不欣喜。
于是民众们自发地开始庆祝。
而已经直不起腰好几年的勋贵集团，今日也是突然硬气了一把。
上街调戏良家和踢路边狗子的力道都大了些。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可是结结实实的胜仗，是沐英，蓝玉等人打出来的胜仗！
一般情况下，这种消息传播的速度都不会太快。
但是说的是一般情况。
这种大捷，理应是举国欢腾的，所以很快，消息也传到了永乐庄。
“大捷！！！”
是少年们在田间奔跑着传递这一消息。
他们穿过农田，越过小道，把这一消息传到了农户，军户，铁冶，最后到了朱安宁耳中。
“这么快！！！？”朱安宁泡面都还没吃完，就冲到了外面。
只见官铁的工匠，和他民铁的虎贲卫们都跑了出来。
在那山呼海啸地喊着陛下圣明之类的话语。
“就赢了？也是沐英本来就猛的一笔，自己还给他两个挂，这不摧枯拉朽才怪！”
朱安宁也是大笑了起来。
看来是自己的舆图和火绳枪都起了作用。
那换言之，自己也是功臣？
这种感觉真不错。
吞下泡面的他，站在铁冶外面，咧嘴笑着。
而一个脸黑且发酸的人，却突然冲到了他面前。
“出来了，朱哥，出来了！！！这批铁片，放进去也能顶住百次以上的冲击！这个够用了！够用了！”
是朱棣在那发癫。
朱安宁看着他，愣了半晌，最后是猛地敲了他一下。
“你在干嘛？”
朱棣吃疼，自然是喊了出来：“朱哥你干嘛？”
“你干嘛？”朱安宁又问了一次。
“我在造燧发枪啊！造出来了！这次绝对没问题！”
“征北，大捷了！！！”朱安宁拉着他耳朵，大吼了一声。
这让朱棣愣在了那里。
“大捷？大捷了？！”
“脱火赤、爱足都死了！”
“啊？”
“北人死了几万人！”
“啊？？？”
“啊你个头！我们胜了！”
朱棣终于缓了过来，他看向了四周。
在呆滞了不知道多久后，咧嘴大笑了起来。
紧接着，他鬼使神差地，把早就准备好的火药弹丸，塞进了那新燧发枪之中，朝天，扣动了扳机。
他们花费多日，好不容易才造出来的勉强合格铁片，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燧石，火星瞬间点燃了火药。
一声雷鸣，响彻云霄。
弹丸，被朱棣，射到了天空之中。
算是，为这次大胜，献上了礼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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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来，应天府乃至整个大明，发生的大事不要太多。
大灾歉收，胡惟庸到郭桓案，接连的清洗，不说人心惶惶那是假的。
而这场胜利，总算是洗去了这些阴霾。
不管是官还是民，都开始利用这个由头开始欢庆。
永乐庄亦不例外。
朱安宁乐呵呵地掏出了许久不用的快手菜调味料，狠狠地煮了两大锅肉和鱼。
让姬友命和宋慎两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是啧啧称奇。
之前他们算是见过朱安宁炒菜的，也算是知道辣椒。
但是这快手调味料，那是科技拉满的。
比起纯粹的辣椒，怕不是要香上百倍不止。
“judy，去千户所叫上那几个！今晚吃顿爽的！！！”
朱安宁对着刚洗完澡，从酸臭乞丐重新变回正常人类的朱棣喊道。
经过这么些天的洗礼。
姬友命也好，宋慎也好，方孝孺也好，都是习惯了朱安宁对朱棣和朱橚呼来喝去……
只是让燕王跑腿，已经算是小事。
一众人是已经直接无视。
“对了，找得到戚叔的话，把他也叫上！”
“好嘞！”
小院里香气扑鼻。
外面铁冶和更远处
的千户所。
也是在朱安宁的授意下，加了餐。
吃好喝好就是今天的主旋律。
不一会，朱棣就领着一群人回到了院中。
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
这堪比过年的气氛，也是让朱安宁脑子一热，把茅台又掏了出来。
本来是想两瓶……最后还是找回了点理智，又拿了瓶五粮液出来。
饭菜在朱棣朱橚等人的帮忙下，自然是很快备好。
小院中热闹非凡。
而当众人准备开餐时，戚祥却还未找到。
“算了，不找了，他大概又是回宫了，或者已经和虎贲卫的人吃喝了吧！我们先吃！”
朱安宁哈哈笑着举起了酒杯。
元朝并不是一个太好的朝代，有些人不把人当人，虽然其他朝代也有这般情况，但是太过赤裸裸总归是不好的。
两脚羊南人北人都搞得出来的朝代，还是快点淘汰吧。
朱安宁对这个朝代是毫无好感。
而继承这个朝代的北廷，那也是早死早超生比较好。
这就是他的想法。
简单而又粗暴。
不反思，也不理中，主打一个我觉得。
朱安宁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开动。
而正当众人准备夹菜时。
有人猛地推开了门，
正是穿着武官服的戚祥。
他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倒是让众人有些疑惑。
“戚叔！来得正好，咱们打了个大胜仗！快过来喝两杯！”
朱安宁赶紧招呼了一句。
戚祥也是看着那两大锅东西，眼睛都直了。更别提那两瓶白酒。
喝过都说好。
可是他最后还是直了直身子，突然摆出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詹事府少詹事、虎贲卫指挥佥事朱安宁接旨！”
“啊？”
一群人拿着筷子正准备开放，结果戚祥却在这里颁圣旨……
众人一瞬间是不知道该摆什么姿势好。
最后还是朱安宁反应快，他直接就伏地接旨。
后面一众人也是反应了过来。
赶紧跟上动作。
“朱安宁，造枪、献图有功，赐千亩俸禄田！即日起增掌虎贲卫百户所三所六总旗！”
戚祥说得很是简练。
朱安宁则露出了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
“接旨？”
“接接接，谢陛下赏赐，哎洪武爷终于知道要给我发俸禄了是吧，终于不用用爱发电了。”
“朱大人？”
“没什么没什么，我开心而已。”
朱安宁是感叹了一声。
自己给老朱都干了不少活了。
这糟老头子就知道给自己挂职干活，实际的奖赏那是根本没多少。
这次他总算是大方了一回。
要从老朱手里扣点东西出来是真不容易啊。
一边的朱橚和朱棣，看着朱安宁的样子也是有些好笑。
别人给自己老爹干活，那是光宗耀祖诚惶诚恐。
只有朱安宁，每次干活都是不情不愿的样子。
“原来戚叔是回宫了啊？”
“不然呢，累死咱了，可以吃饭了？哈哈哈，托平西侯的福，我又能喝上你这好酒了啊。”
戚祥也不见外，他是直接就入席，坐了下去。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突然开口道。
“对了，你最近有点胡闹啊，虎贲卫你拉去打铁就算了，你是不是许诺私下要给他们加饷银？”
这话他是当着众人说的。
并没有什么想避嫌忌讳的样子。
这话是说得朱安宁一愣。
他知道完犊子了。
这哪是戚祥的话，这分明是朱元璋借戚祥说的话吧。
朱安宁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戚祥。
两人对视了一眼，那是了然于胸。
“陛下不喜？”
“倒也没有不喜，但是，朱大人需要知道，亲军，是陛下的亲军，送些米面油盐，那是作为主官可以拿得出的礼，但是直接给饷银，那便是僭越了。”
戚祥说得缓慢。
朱安宁也是听了进去。
只能在心里叹气。
老朱，说到底还是有些忌讳。
不过也就是忌讳而已，听戚祥的语气也是没有叫停。
那意味着……自己所做的事情还在允许范围内。
这样就好……
“江宁千户所那边，陛下没说法？”
“好好种便是，这就是陛下的说法。”
“好……”
朱安宁沉默了半晌，回了话。
这对众人而言，不过是个小插曲。
很快这饭，便吃了起来。
只是朱安宁，在最初几口，多少是有点心不在焉。
朱元璋的旨意，是赏赐。
但是后面让戚祥带的话，明显就是敲打了。
朱安宁不得不承认，他一直都有忽略一件事情，那就是，伍大爷就是洪武这件事。
他总是会把那个笑嘻嘻吃火锅的大爷和洪武重叠在一起。
而忘却他是那个一个碗到夺去天下的枭雄。
所以……有些事，他确实是做的僭越了。
他太过想当然了。
这是很危险的行为。
特别是，现在锦衣卫已经设立的当下……
更是危险。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冷汗直冒。
是一口，闷完了面前的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