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把嫂嫂赏赐给我
这般有悖人伦的话,再次激怒了德昭帝。他挥舞着手臂,好似在驱赶鸟雀一般,“滚!不许打太子妃的主意!给朕滚出去。”
“父皇好好考虑。”
李怀恩唇角笑意愈来愈浓,“大军后日还朝。儿臣为他们准备了庆功宴,届时,还请父皇出席。父皇,您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啊。”
说着。
“叮”地一声。
李怀恩手中的杯盏,被他放在了身旁桌案上。
袅袅的香烟,直往德昭帝鼻孔里钻。
皇帝心中愤怒,生着李怀恩的气,一双眼睛却只盯着那盏茶。
他咽了口口水。
身体很诚实,心中却一阵阵地悲凉。
想当年,他也是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御林军被李怀恩渗透了个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皇帝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二十多年皇帝,还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李怀恩逼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可李怀恩说得对……
他的第二子、第三子都是庸才,甚至远远比不上李怀恩。
若他除了李怀恩……难道真的要任江山旁落,给皇室的旁支吗?
德昭帝痛苦至极。
心中滔天的怒意,却抵不住送到唇边的福寿茶。
皇帝微微一愣,随即睁开眼睛。
只见那碗被李怀恩留下的茶盏,为云媞捧着,送到自己唇边。
德昭帝愣了愣,终究还是接过了云媞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
惦记了大半日的东西落了肚,德昭帝只觉身心一畅。紧绷的身体彻底松弛下来。
他带着醉意一般的酣然,看向云媞:“你……放心,朕就算是……也不会让怀恩那小子,欺负你的。”
“呵……”
云媞勾唇轻笑,“要欺负儿臣的,恐怕不是……木将军。”
德昭帝看向云媞的脸。
想起来了……他这个儿媳,在做太子妃之前……是了,喜欢她的,是武安侯,傅轻筹。
记忆飘飘忽忽的,忆不真切。
德昭帝疲倦地长出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们小孩儿的事,朕不管。你只要记住,好好伺候,朕不会、不会亏待你的……朕累了,扶朕睡下吧。”
梦里,有还活着的萧皇后,还活着的李怀肃。
一旁,云媞只是静静站着。
看皇帝自己一个人躺下,闭上眼睛,很快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样的德昭帝,看在眼中,只像一个寻常的病弱老人。连呼吸都那样微弱,似乎随时都能断了。
云媞摇了摇头。
皇帝说会护住自己,他今日也确实做到了。
可德昭帝这个皇帝,没多少时间。
恐怕他被迫签下退位诏书之前,就会先一步把自己送出。
送到傅轻筹手里。
可她,素来不会坐以待毙。她会自己找到出路。
另一边,宁嫔卧房中。
李怀肃服了混着福寿膏的伤药,一连几日都迷迷糊糊的。
他太累了。
从在白山行宫中毒,到被押回圈禁宗人府,再到领军出征。
为了打胜仗,李怀肃事必躬亲,几次亲自带兵突进敌阵,几乎一日都不得歇息。
他想赢,想要再快些赢。
想要赶紧回京,把云媞从宫中接走。
他早已想得清清楚楚。
父皇不喜他又能如何?并不想真的传位给他,又能如何?
他可以带云媞走,他只要云媞……
可如今……
他好似跌进了一个漫长的幻梦之中,回到了小时候。
母后还在,大哥还在,父皇的疼爱……也在。
所有思念的人,所有想要的疼爱,都在……
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重要?
他可以永远待在这里……
下一刻。
“肃儿……”一道柔柔的声音传来。
床榻上,李怀肃身子激颤,慢慢睁开眼睛。
只是他眼中全无神采,好似被福寿膏敷上了一层白翳,黯淡无光。
在他眼中……
静立自己身前,为自己捧着一盏香茶,含笑递过来的……
可不就是萧皇后?
“……母后。”
李怀肃声音带上几分哽咽。
他不明白,这么欢欣的时刻,他为什么眼眶发烫,只是想哭。
“好孩儿,”宁嫔面上是慈和的笑意,温柔地递过福寿膏,“你是娘的好孩儿,娘想你。”
“肃儿也想母后,好想……”
“不怕了,”宁嫔柔声道别,“如今母后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她顿了顿,“只要,肃儿肯听话。”
“听话的!肃儿听话。”
“听话就好。”宁嫔笑着递上那盏茶,“喝了吧。喝了,身上就不痛了。”
李怀肃乖乖接过来,一饮而尽。
就算是梦……
也太美好了!
如今,宁嫔心中的满足,很难用语言形容。
萧皇后的亲生儿子,口口声声叫她“母后”,一条命捏在自己手上。
就算是现在自己叫他用刀自戕,李怀肃也定是做得出来。
这么乖的孩子……
不,不是孩子。
简直就乖得好似一条狗。
身边伺候的老嬷嬷:“夫人,他……您当真不处理了?”
“不急。”宁嫔微笑。
老嬷嬷叹了口气。
如今少主执掌天下的大业,就要实现,夫人却……罢了,这么多年,夫人心中也是恼恨萧皇后的儿子。既然太子落到了她们手里,那就是……
天道好轮回。
随夫人开心吧。夫人也不过是把那太子当做一个玩意儿,哪天夫人不喜欢了,处理了便是……
老嬷嬷叹了口气,回身向下人:“厨房里上灶的人,还没寻到合适的?”
下人摇头,打着手语,“能做好饭的哑子,不好找。”
老嬷嬷皱眉:“那就寻个不哑的,叫她住进来伺候,再一碗哑药灌下去,一了百了。很难吗?”
下人眼中划过一丝暗色。她当年,便是以做工之名被拐进来,一碗药毒哑了的。
可那老嬷嬷眼神阴沉可怕,下人只得点头。
“阿巴阿巴”地应着去了。
罢了,哑就哑吧……至少,这宁氏夫人给的月钱还不错,据说将来,也是有大造化的。
这负责采买的哑子下人出了门,奔向人牙子处。
转角转得急了些,径直撞在一个人身上。
“阿巴阿巴!”下人推搡开对方,手指飞快比画出骂人的话。
眼前的,也是个年纪在四五十许的老妪,头发灰白,眼皮耷拉着。她脖颈上围着粗布围巾,身上穿着牙行的衣裳。
老妪见了哑下人,抬起浑浊的眼,双手吃力地比画着:
“我也哑吧,都是自己人,勿怪,勿怪啊!”
竟也是个天生的哑子?
采买下人眼中放光:“做饭,会不会?找不找活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