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清末云无见

第189章 接风晚宴

李玄都摇了摇头,道:“咱们连地狱之门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这一回,仙云观首当其冲,先看看他们能否挡住吧。”

说到这里,李玄都又接着道:“听说,恐惧佛就是用来镇压地狱之门的。现在恐惧佛首不知所踪,地狱之门失去了镇压之力,结果殊难预料啊。”

说罢,李玄都又摇头叹了口气,道:“天塌了自有个儿高的顶着,咱们就不用操心这些事了。”

林岩点了点头,心道:“好在他已经将恐惧佛首放回去了,多少应该起些作用吧。”

如果……地狱之门当真被重新镇住了,倒是可以考虑带杨心禅去一次。

杨心禅距离金刚境只差临门一脚,却迟迟无法突破。带他去参悟一次恐惧佛,说不定能造出一个金刚境来。

林岩忽然扭头对曹厂说道:“跟海川说一下,叫他把黑龙会据点的名单给我一份。仙云观现在正在四处搜捕黑龙会,这个场子,咱们要帮一下。”

林岩这时忽然想起来,他们手上还有一个黑龙会的俘虏,已经交代了很多事情。

曹厂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难色。他看了李玄都一眼,迟疑着道:“咱们的人……现在正在江海,跟人谈军火生意呢。”

因为李玄都在,曹厂这话不好说得太明。

他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正在跟扶桑人谈军火买卖,如果他们这边去杀黑龙会的人,怕对买卖有影响。

林岩摆摆手,不在意地道:“买卖该谈谈,人该杀杀。不相干。”

李玄都点头道:“这黑龙会直接参与了盗窃恐惧佛首,是该灭了他。你这里能整出来名单太好了,交给我吧,正好能卖仙云观一个人情。”

就在这时,林岩一抬眼瞧见门口有人在晃悠,正是吴海川。

林岩一见,便冲吴海川摆摆手,叫他进来,道:“你们马上去审那个扶桑人,整一份黑龙会各处据点位置和人员的详细名单给我。”

吴海川道:“名单早已经做好了,我一会去叫人送来。”

“嗯。”

林岩抬头看向吴海川,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吴海川踟蹰着,没有立即回答。

林岩道:“李道长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但说无妨。”

吴海川道:“江海那边刚刚来电,说扶桑人往江海增兵了,有三千人。听说,这三千人只是先头部队,后续还有增援。”

李玄都道:“看来,仙云观四处捕杀黑龙会,也把扶桑人给惹急了。”

吴海川道:“他们从江海溯江而上,很容易就到咱们的地盘上来,不会……是来打咱们的吧?”

李玄都摆摆手,道:“不用担心。仙云观正愁着没处撒气,扶桑人这是送菜来了,不用理会他们。”

林岩也点了点头,道:“去吧,安排晚宴,为李道长接风。”

“是。”

吴海川走后,李玄都道:“听说你们要打徐州,要不要我出手?”

林岩问道:“李道长有什么想法?”

李玄都道:“我趁夜过去,把他们营级以上的军官全干掉,那时你们再行攻击,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曹厂呆呆的看着李玄都,又看了看林岩,顿时无语住了。

这都……什么人啊。

你们这么玩,我们整天的研究战法还有毛用啊?

看到曹厂有些便秘的表情,李玄都一怔,扭头看了看林岩,道:“怎么,英雄所见略同咯?”

林岩道:“略同,但也略有一点点不同。”

“嗯?”

林岩道:“详情咱们回头再详谈吧,李道长远来辛苦,暂且去休息一下,晚上为你接风。”

“好。”

李玄都这些天一直在赶路,坐下来又聊了这么多,脸上已经露出一丝疲色。

“来人——”

在门外伺候的义和军士兵听到召唤,立刻走了进来。

林岩稍加沉吟,然后说道:“李道长暂时跟杨老师一样,做咱们义和军的顾问。今后看道长自己的意愿,再另行安排职务。”

曹厂点了点头,道:“可以。”

林岩冲士兵吩咐道:“先带李道长去休息,安排两个伺候的仆从,再调拨一个排的亲兵侍奉。”

“是,首领。李道长请。”

李玄都告辞离去后,二堂里只剩下林岩和曹厂两个人。

曹厂问道:“首领,你看这位李道长,此来是真心、还是假意?”

林岩道:“用眼睛看人是看不准的。不过从目前来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当然,你们该调查还是要调查,这事要做得隐秘些,不要叫人知道。”

“嗯。”

两句话谈完李玄都,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曹厂坐在那,不敢直视林岩,似乎满腹心事的样子。

林岩瞧着他,道:“我今天说话,是不是重了些?”

曹厂略显尴尬的笑了笑,道:“首领,实不相瞒,近两个月,尤其是的最近接连的攻城略地,大伙的心态都跟从前不大相同了。攻打徐州,也不止是我们几个人的意思。”

林岩微微叹了口气,道:“打天下难,坐天下更难。如果你们没有准备好接收这个天下的准备,贸然去坐到那个位置上去,未见得是件好事。这天下得来的有多容易,将来失去得就有多快,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曹厂点了点头,道:“我们还是考虑得少了些。”

林岩道:“徐州想拿就先拿下来,不过这一战只能速战速决,一旦迁延久了,那对我们来说就不止是徐州一战的问题了,甚至还有全线崩盘的可能。江南方向,尤其要重点关注。越是在这种生死关头,越容易出问题。”

曹厂面容一肃,道:“我们正在筹备地方军,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现在有三万人,正分别驻守各地。要不要从中抽调一万人出来,组建第五军……”

林岩摆摆手,道:“第四军的武器缺口就已经不小了,你能组建第五军、有武器装备发给他们吗,光建一个空架子有什么用?也不用那么紧张,只要徐州打得够快,就没问题。”

“这事先不急,先让清廷往徐州集结,让他们把军械粮草全都运过来。前线这边,你委派一个能力强的人盯着,你们几个的任务,是安定内部,把拿下来的先吃下去,这才是重中之重。”

曹厂闻言,心中暗道:“还是首领黑啊。”

他嘴上说道:“是。我们回去商议一下,看看派谁合适。”

林岩心道:“练兵容易,练将难。义和军虽然整训半年了,但想要挑选出一个军事才能过硬的将领出来,只怕也不容易。”

曹厂当初自己就能够组织起五万人攻打教堂,在这方面,义和军里整不好还是数他素质过硬了。

想到这里,林岩便说道:“这事你们商量着来吧,实在没人的话就你先顶上。”

曹厂也叹道:“盘子越大,就越觉得人才匮乏。”

林岩道:“人才从来是不缺的,只是缺少发现人才的眼睛。这事也不用急,慢慢来吧。”

……

傍晚,蒙城最大的酒楼“百香坊”,直接清场。

今天为李玄都准备的这场接风宴,阵容不可谓不豪华。

自林岩曹厂以下,义和军在蒙城的高层几乎全到了,只有孟革在外调军没赶回来,由副军长徐天瑞代替。

十余人,在二楼最大的雅间里坐了一堂。

义和军一场大胜,大家都在兴头上,酒宴上觥筹交错,气氛十分热烈。

百香坊所在的街道,整街戒严,由一百多义和军士兵沿街把守。

这时,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一支规模浩大的迎亲队伍,从西门方向走来。

不一会,迎亲队伍朝着仁和街街口走来。

守在街口的义和军士兵见了,顿时皱起眉头。

“这是谁家成亲,怎么往这边来了,不知道仁和街戒严了吗?”

“不知道啊,咱们不是本地人。”

“你赶紧去报告营长,你过去问问。”

……

蒙城东北方向,涡河河面上,一艘大船缓缓驶来。

义和军在河

面的巡逻船远远看见,立刻迎了上去。

“停船,什么人,往哪里去?”

大船见状,急忙落帆,缓缓停下。

一个身穿绸衣的中年男子走上船头,拱手道:“军爷,我们是涡阳人,来蒙城走亲戚的。”

听见他们是从涡阳来的,义和军士兵神色顿时缓和了下来。十多天前,义和军已经将涡阳拿下来了。

义和军士兵道:“城门马上就要关了,你们怎么来这么晚?”

中年人苦笑道:“这兵荒马乱的,出趟门不容易,我们也不想啊。”

义和军士兵摆摆手,道:“城内戒严了,你们进不去,赶紧走吧。”

“别啊军爷,今晚胡老爷的儿子娶亲,我们得进城去祝贺啊。”

义和军士兵挥手道:“进不了,赶紧走。”

“军爷,行个方便吧,成亲是大事,我们要是不去,这个亲戚以后还走不走了啊?”

说着,中年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包,丢在巡逻船的船头上。

“啪嗒”一声响,布包落在船头,分量着实不轻。

义和军士兵将布包捡起来看了看,里面竟是一包银子。

他们这些人,何曾见过这么多银子,登时都惊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班长看去捧着银子的士兵还咽了口唾沫,显然很是意动。

班长皱起眉头,很是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咬着牙摇了摇头,道:“不成,今晚大头领在城内设宴,出了乱子,咱们几个都得被砍了头。”

这时,一个士兵凑到班长耳边,对他低语道:“只叫他一个老的进去,不带东西,出不了乱子。这估摸着得有大几十两银子,咱们几个分分,每个人都能分不少呢。”

班长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点头道:“那好吧。”

那士兵顿时兴冲冲的回转头,跟中年人说了。

中年人一听,脸顿时苦了下来,道:“军爷,我是去道贺的,空着手去,这……这叫什么事啊?”

士兵道:“礼物可以折现嘛,你带着银票去行了。”

中年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两边掰扯了好一会,最后在金钱攻势下,义和军士兵最终决定叫中年人只带两个仆人、带着贺礼进城。

他们检查了一下贺礼,见都是些布匹等东西,便放了行。

大船靠在码头上,中年人对船舱里吩咐道:“你们就在船上过夜吧,明天我再回来。”

“是,老爷。”

中年人当即下船,带着两个仆从挑着礼物,往城内走去。

大船就地在码头边停下来。

船舱里黑沉沉的,里面竟是满满的一舱精壮的大汉。

众大汉中间,赫然还放着一尊大炮。

其中一个大汉,挑开挂在舷窗上的窗帘,望着远处的城墙,低声问道:“这里射程够吗?”

一个人回道:“可以。但是目标点一定要标记清楚,让我们能够看到。”

“隔着城墙不可能能看见,咱们今晚是固定点射击,你好好看看地图。”

那人拿着地图仔细端详起来,两个人商量了一会,有些为难地说道:“河岸的位置太低了,还隔着城墙,这得走高抛线,准头保证不了啊。”

“准头必须保证,我们只有开一炮的机会。”

“好吧。e here……”

他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船舱里的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说的。

……

城内。

迎亲队伍跟街口守卫的义和军士兵已经对峙吵了起来,从太阳落山已经僵持到夜幕降临。

一边拦着不让过,一边非要走仁和街。

一个义和军团长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义和军营长苦笑道:“城内的胡老爷儿子成亲,接了新娘子,非要从仁和街走。”

团长戚眉问道:“这胡家在仁和街上吗?”

“那倒没有,不过他们说找人看过了,回程的时候必须走这条路。”

“放屁,叫他们绕路。”

“说了

,就是不听啊。”

“这胡老爷是什么人?”

“蒙城首富,在城里有很多田地和产业,是大地主。”

“他妈的,咱们还没动他们,他们倒蹬鼻子上脸了。”

“没办法,上面要稳定,不许动这些人。”

团长搔了搔头,顿时感觉有些头疼。

他们进城时,许多百姓富绅都跑了。而这些没跑的大户,正是他们要团结的对象,轻易还不能得罪。

真要动了这些人,城内只怕立刻就乱了。到时候别说打徐州了,内部都安稳不下来。

这些道理,团长自然是明白的。

见上司不言语,营长问道:“怎么办,要不要上报?”

团长想了想,道:“旅长眼下也正在跟首领吃酒呢,先别报了。再去调一个连过来,守住街口就行,不要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好吧。”

团长说完,转身便要走,但犹豫了一下,又站了回来,就在街口呆着。

前方街道上,两队士兵持枪警戒,前面一帮子人在士兵面前吵吵着。

这些人喊得虽然激烈,但在枪口面前,暂时也没有过激的行为。

……

城东码头,灯笼下,一队义和军士兵正在守夜。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了,码头上也没什么船,守夜的士兵百无聊赖,正在聊天打屁。

这时,突然,“嗖嗖”几声破空声响,挂在码头的几盏灯笼全灭了。

整个码头,瞬间黑了下来。

士兵们一怔,还没来及做出任何动作,紧接着又是一阵破空声响起,一支支弩箭从停靠在码头上的大船上射下来,精准的射在士兵的头脸、脖子、胸口上。

很显然,早在灯笼熄灭前,这些弩箭就已经瞄准他们了。灯笼熄灭的瞬间,箭便跟着射下来。

城头上的士兵看到码头一片漆黑,扬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一个人回应道:“没事,风吹的。”

“赶紧弄好。”

一群壮汉,背着弓弩,挎着腰刀,从大船上下来,迅速向城墙靠近。

随后,船上的舢板搭下来,又一群人从船舱里拉出一门大炮,通过舢板往岸上拉去。

城头上的义和军士兵,在黑暗中依稀看到码头似乎有些动静,又探出头看过来,迷糊地道:“什么玩意?”

嗖嗖嗖嗖——

弓弩声响起,几支弩箭从城墙下射上城头。

“啊——”

一声短暂的惊呼,两个义和军士兵从城墙上坠落下来。

“快,架炮,架到这片土台子上。快快快——”

“你们都给我记住,用自己的命护住那几个洋人炮兵。”

“是,大人。”

城墙上,惨叫声终于还是惊动了义和军守军,开始有人从城楼里出来。

“机枪手都过来,对城头火力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