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男祭祛净，女祭食污

“石浩？”

看到石浩的身体温度急剧升高、即将阴燃起来，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一枚炮弹从山顶上飞来，落在湖边，精准的命中修女所立的小舟。

“轰”——

正在施法释放“黑暗火燎”的修女，连同她脚下的小舟，直接被炸得粉碎。

随后，石浩双眼上的火苗便迅速退去，他身上即将散发而出的高温，也迅速降了回去。

石浩，又恢复了正常。

众人呆呆地望着石浩，都是满脸震惊。

曹厂因为后怕，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太可怕了！

石浩，竟然是黑暗火燎？

原来，这才是他们埋伏的真正杀招。

“石浩，你……你是怎么回事？”

周立玄伸手一指石浩，喝问起来，连话音都哆嗦起来。

石浩此时已经清醒过来，更是浑身瑟瑟发抖，额头冷汗直流。

“我……我……我……”

他连说了几个“我”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道：“我……我不知道……”

林岩伸手阻住众人的问话，自己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朝我跑过来？”

石浩抬头看着林岩，道：“首领，我真的不知道，刚刚我……我好像昏迷了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岩厉声喝问道：“在教堂，你们都吃了什么？”

石浩，正是当初跟林岩一起，当做“祭品”潜入教堂中的一员。

石浩闻言一呆，道：“吃……烤乳猪，烤鹅，熏鸡，鱼翅……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我认不出来。”

“还有呢？”

“还有……还有清水。对了，那清水的味道有点怪，又酸又涩，但是我们没有别的可喝。”

“从教堂出来后，你们身上有发生过什么事，有谁找过你吗？”

“谁……找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浑身发热，偶尔还有些发痒。”

林岩怒道：“为什么不报告？”

石浩一呆，道：“我……天冷了，我觉得不怕冷挺好的……”

林岩叹了口气。

当初，他还以为及时将他们救下了。

没想到……还是迟了。

看样子，进入教堂的所有男祭品，全都中招了。

他们吃的食物里，掺了东西。

亦或者说，那些食物本身，就是祭祀仪式的一种。

暴食，就是祭祀仪式的一个步骤。

男祭品暴食、去污。

女祭品空腹、食污。

教廷的这一套祭祀流程，还真有几分流水线的样子。

可惜，林岩当初一进入西谷教堂，就被梅根挑走了。如果他在的话，应该能发现那些食物有问题。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他被梅根带走，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西谷教堂这么多年，他们究竟制造了多少魔化物和“黑暗火燎”？

想到这里，林岩不禁遍体生寒。

他们制造出这么多魔化物和黑暗火燎，想要做什么？

这些东西一旦释放出去……

对整个清国，几乎都是灭顶之灾！

当初，出于安全考虑，林岩没有在地下寻找魔化物存储之地。

其他被囚禁的“祭品”，也没有能找到营救出来。

外面数万大军围困，他救出他们也带不出来。

林岩抬眼望着远方，仔细的回忆起来。

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发展，他提前离开教堂后，御鬼宗的人很快就潜进西谷教堂了。

他们在在教堂的地下，搜集常年积累下来的怨魂死婴，开始批量制造鬼煞和鬼厉。

而与此同时，外围的清兵进驻教堂。

随后，进入教堂的清兵全死了，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

清兵、教廷和御鬼宗之间，显然又在教堂内大战了一场。

然后，西谷教堂就成为了一片死地。最终应该是御鬼宗获胜了。

照此来说，留在教堂的那些魔化物和“黑暗火燎”，应当是落入御鬼宗手里了。

御鬼宗的人，会毁掉它们吗？

就在这时，跪在林岩面前的石浩，突然浑身刺挠的伸手挖了起来。

随着他的手挖过，脸上的皮肤像是被用火烤过的苹果皮一般，被一块块抓了下来。

他脸上的皮肤从外面看还算正常，里面却全部已经变成了黑色。

脱皮之后，脸上的血肉也有些黑焦，甚至还有热气从其中冒出来。

刚刚修女施法发动黑暗火燎，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两秒钟。石浩的表皮之内，却已经被灼烧了。

石浩看到自己手上挠下来的焦皮，顿时惊呆了。

他一脸震惊的呆呆地看着林岩等人，张大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岩看着石浩，叹息一声，道：“你活不了了，安心的去吧。”

石浩的嘴唇哆嗦了几下，道：“曹……统领？”

说着，一脸希冀的看向曹厂。

他还想活着，希望曹厂能救他。

啪——

林岩一掌拍在石浩头上。他的脑袋，脆弱的像西瓜一样，被一掌击碎了。

粘稠的血，从他的腔子里缓缓流出来。

他的血已经不正常了，不但粘稠，而且已经开始发黑。

一缕黑烟，突然从他腔子里冒了出来。

随后，这缕魔气便被逆空宝珠吸收了。

一掌击毙石浩后，林岩扭头看向曹厂。

曹厂一皱眉，但还是招手喊了一个人来，吩咐道：“把当初所有作为祭品进入西谷教堂的人，全部抓起来。男的全部杀……杀掉，深埋。女的……”

说到“女的”时，他迟疑了。

女弟子全部是红灯照的人，他随意处决，将来跟红灯照不太好交代。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林岩，脸上露出了询问之色。

林岩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他去营救胡梦梅那些女祭品时.....

这一点，基本上可以肯定。

照此看，她们的身体应该没问题。

林岩当即道：“女的不用抓，她们没事。”

曹厂虽然一向对林岩十分信服，但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大了。他想了想，一咬牙，道：“红灯照那里，我亲自去向她们解释。你们别管了。”

曹厂这句话，是准备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他不清楚教堂里面的细节，按照他的考虑，这么多没什么问题。

毕竟，“黑暗火燎”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大了，教廷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歹毒了。

“是，副委员长。”

听到曹厂的命令，那名义和军的内卫负责人毫不迟疑的就要去执行。

何奇秀一把抓住他，道：“等等——”

她瞪了曹厂一眼，道：“首领都说了，她们没事，你瞎掺和什么？按照首领的命令做。”

曹厂一怔，他看着何奇秀，突然间有些明白过来了：“奇秀，是不是有什么事……你瞒着我们了？”

有事瞒他们，显然是林岩的主意。但曹厂不敢说林岩，只能问何奇秀。

何奇秀脸色一变，道：“问什么问？不该问的别问。按照首领的命令执行。”

曹厂无奈，只能再度看向林岩。

林岩再次确认道：“照我的话执行。”

内卫听了，点头道：“是。”

说罢，他带人转身离去。

曹厂的脸上，依旧是满腹疑惑。

林岩见状，心中一叹。这件事，最终还是纸里包不住火。

如果他不将实情说了，曹厂的心结难以解开。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大了，难保曹厂私底下会再有什么举动。

而如果他说了……曹厂能保密吗？

只有烂在肚子里才会是秘密，而秘密一旦说出口……那就很难再是秘密了。

林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曹厂的肩膀，道：“不是不告诉你们……算了，我回头跟你说吧。”

曹厂听了，神色稍缓，点了点头。

林岩这时才来得及仔细打量起战场。

地上已经到处堆满了尸体，短暂的战斗，岛上的义和军伤亡就高达数百。

要不是林岩他们及时赶来帮忙，今夜义和军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普通人面对鬼邪之流，实在是太无力了。

而远处的水面上，水军的战斗仍在继续。

看着四周的景象，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曹厂扫视一圈，问道：“东南西北四大营，和其它各岛的情况汇总过来了吗？”

一个人答道：“还没有。”

曹厂怒道：“快去催！”

明湖的防卫体系，分为两层。

外围在明湖四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设置了一个大营，既可以安排部分人员，也可以作为防御前哨。

湖心七岛还是太小了，很难容纳下十万人。

守卫北大营的是第二军，西大营的是第三军。

这两个方向，是清兵最容易进兵的方向，因而重点防御。

东南两侧，相对则没什么威胁，只留下第四军驻守。

而最精锐的第一军，则驻扎在湖心七岛上，随时可以向各个方向进行支援。

今夜清兵直接突入进了最核心的湖心岛，那么外围十有八九也会有清兵进攻。

而他们在中央，此刻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

曹厂想到这里，有些不满的看向何奇秀。

何奇秀是情报部长，负责情报的。

林岩见状，道：“这件事的责任必须要追究，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肃清湖面的敌军，搞清楚四周的状况。”

负责明湖一带情报的卞昌上前两步，道：“首领，这件事是我失职。眼下我已经派出了所有人手，去通知各大营，叫他们组织防御。另外也已经派出了哨探，向四周进行严密的侦察。”

林岩点点头，道：“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报。”

说着，他便朝码头方向走去。

水面上的清兵不足为虑，但不知此时，湖中还剩下多少水怪。

他刚走出没两步，一个人匆匆从西面跑过来。

他急惶惶地跑到林岩面前，道：“首领，不好了，那个女人的尸体……不见了。”

他说的“那个女人”，便是龙法师。

吴海川一惊，上前问道：“怎么回事，有人偷走了她的尸体？”

那人道：“应该……应该没有。我们守在四周，没看到有人从湖面上来。就……就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女人的尸体，就自己不见了。”

“自己不见了？”

杨心禅道：“不可能。我亲自探查过，她确实已经死了，怎么会自己不见了？难道……难道诈尸了不成？”

报信的小兵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林岩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道：“你们去四周找找，都小心些。”

杨心禅众人闻言一怔，都一脸奇怪的看向林岩。

林岩径直上前，朝码头走去。

杨心禅等人见状，只得跟在后面。

码头上，大部分的船只都已经出水了。

月光下，湖面上的战斗非常激烈。

硕大的炮艇一马当先，突入敌群之中，艇上四艇轻重机枪，四面开火。

只有小舟的清兵，在炮艇面前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正在接受一面倒的屠杀。

有些小舟已经逃远了，义和军水军的快船正在四面追击。

林岩扫视一圈，直接跳上一艘快船，道：“去炮艇。”

杨心禅和吴新彦跟着跳上了船。

船工立刻将船驶出码头，划桨手快速划动起来。

曹厂等人，则在码头上建起临时指挥部，开始一道道的分派命令。

林岩乘坐的快船一路朝炮艇驶去，沿路上，水面到处漂浮着尸体、小舟，和许多

散碎的木板。

随着四周的敌人肃清，炮艇渐渐停火了。

林岩站在船头，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湖面。

然而，一直到快船靠到炮艇上，四周寂静的湖面，却始终都没有任何动静。

林岩和杨心禅、吴新彦先后纵身一跃，跳上了炮艇。

艇长早在甲板上等候，拱手道：“首领，杨老师，吴老师。”

林岩望着甲板上的义和军水兵，问道：“怎么样？”

艇长一脸兴奋地道：“这炮艇实在是太犀利了，机枪扫射，简直跟屠杀一样。”

“我大概统计了一下，水上的清兵大概有三百艘木舟，总共约有三千人。其中登陆的清兵大约有一千人，剩下的两千人，被大炮轰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基本被绞杀殆尽了。”

“剩下的还有二三十条船逃走了，我们正在追击，他们跑不了。”

林岩问道：“除了清兵外，有没有发现身穿黑衣的洋人？”

艇长一怔，向四周看了看自己的水兵们，众人一齐摇了摇头。

林岩心道：“逃走了两个修女，其中一个中途现身启用黑暗火燎，被一炮轰死了。剩下的那个……难道她是钻进怪鱼的肚子里，乘坐怪鱼从水底下逃走了？”

这倒也不无可能。

可惜没能抓到洋人的俘虏。清兵的俘虏，对此大概率什么都不知道。

联军这次进攻，水上水下，可谓是立体作战了。这些怪鱼，也不知道教廷是怎么搞出来的。

他们制造的魔化物，不止是人，连动物也可以。

“走，四处搜索。”

“是。”

快艇再度启动，开始四处搜索起来。

搜索了一个小时，却什么都没看到。

此时，月亮已经下山，天上只剩下稀疏的星光。

湖面黑沉沉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炮艇上的探照灯射出一束孤独的光，照在湖面上。

林岩忽然伸手一指，叫炮艇向一旁的湖岸靠去。此处已经来到明湖的外沿。

待到距离岸边还有两三丈的距离时，林岩叫他们停船，然后道：“你们都在船上等着我。”

说罢，林岩摘下一盏汽灯在手里提着，纵身一跃，跃到岸上。

湖岸边，是一人高的芦苇。

从芦苇中钻过去，前面现出一片空野。

空野之中，有一座破庙孤独的立在那里。

林岩提着汽灯，径直朝破庙走去。

走到门前，他伸手一推，将庙门推开。

屋内一片漆黑，汽灯只能照亮一小片范围。

林岩没有进门，而是手举着汽灯，向里伸去。

随着汽灯向前伸，昏黄的灯光，也在向庙里延伸，照见一座耸立在庙中央的神像。

神像正对着门，披着一身黑衣，而且身形看起来有些削瘦，不像普通的神像那么身宽体胖。

灯光上移，照在神像的脸上。

神像的脸上，蒙着一张黑纱，但看其脸面发饰，却分明是一尊女神像。

林岩盯着神像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这时，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将神像脸上的黑纱吹落。

虽然是泥塑的神像，但是看那张脸的面目——

分明就是龙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