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法兰西炮艇（5K）
章鱼怪受此重创，终于离开了。
炮艇重新浮起，又开始加速，越来越快。
章鱼似乎吃了这个教训，并没有再追上来。
看到炮艇完全跑起来后，林岩这才松了口气，回到驾驶舱。
众人望着林岩，都是一脸震惊之色。谁都没想到，他居然还藏了一手。
不过，林岩在他们眼中，向来是神秘莫测，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的，倒也不太过意外。
悠亚吸了吸鼻子，望着玻璃窗前、落在甲板上浑身焦黄的章鱼腿，道：
“闻起来，好美味啊。”
……
林岩接手炮艇，望着灯塔的方向开去。
两艘扶桑军舰显然发现他了，但他们此刻的关注重点是幸运丸号，暂时当然顾不上管他们。
不久，距离灯塔越来越近，依稀能够看到前方的岸边，亮着许多盏灯。
江面上，一艘艘小型炮艇，正在驶出黄埔口，望着他们这边驶来。
看到这一幕，林岩立刻转向向北。
自黄浦江而来的炮艇不是清廷的就是洋人的，这时候撞上去，他们没法解释自己这艘炮艇的来历。
万一碰见美丽坚人，被他们认出这是他们的炮艇，那麻烦就更大了。
北行不久，探照灯穿透黑暗，看到前方出现陆地。
林岩估算着方位，这里不是长兴岛就是崇明岛。他立刻又折转向东，沿着河岸行驶了一段，继续转向向北。
后面的炮艇，此时也已经驶出了长江口，大部分炮艇继续向东，两艘炮艇转向向林岩追来。
林岩一路北行离岸越行越远，而后面的追击的炮艇，远远跟着追击不止。
在黑暗的河口航行，林岩不敢关灯。但驶入大海的话，炮艇剩余的油量不敢保证能够安全返航。
林岩稍加思索，在北行一段之后，又折转向西。
走了一会，前方出现陆地。
林岩开始减速，挑了一块河滩地带远远就停下了船，对众人道：“下水，登陆，找个地方藏起来。”
吴海川望着远处的河滩，有些发怵地道：“能不能再靠近点？”
林岩道：“这里水文不明，想搁浅吗？”
说着，林岩找了一捆绳索，递给杨心禅。
杨心禅会意，背着绳索当先出舱，望着河滩用力一跃，横掠出四五丈远，落在了河滩上。
吴海川见了，也不再迟疑，纵身跃了出去。
他人在空中，杨心禅便将绳索甩了出来，缠住吴海川的腰，一把将他拽了上去。
林岩抱起何奇秀，朝着杨心禅用力扔了过去。
杨心禅依法炮制，甩出绳子在空中接住何奇秀，将她拽到岸上。
悠亚抬头望着林岩，满脸羞红，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在期待着什么。
林岩也将她抱起，扔了出去。
最后轮到秋山美绪，她“哼”了一声，表示不用林岩照顾，然后鼓足了气，自己纵跃出去。
林岩关闭了发动机，灯光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了黑暗。
他收起炮艇，然后提气一纵，凌空踏波而行，倏忽间飞奔上岸。
看到这一幕，吴海川脸上露出艳羡之色，冲林岩挑起大拇指。
这时，远处两艘炮艇上的灯光越来越近，林岩道：“先找地方藏起来。”
众人顺着河滩向陆地上走去，前行不远，前面出现一座渔村。
渔村里没有一点灯光，黑漆漆的一片。
林岩道：“炮艇上岸搜索，这渔村就要倒霉了。你们先藏起来，我到岸边去看看。”
说罢，他转身又朝河岸走去。
两艘送上门来的炮艇，林岩自然不会放过。
来到河边，只见两艘炮艇在林岩停船处减速停下，探照灯四处乱照，正在搜寻林岩的炮艇。
他们当然是一无所获。
两艘炮艇上的人一定在奇怪，明明看到前面的炮艇就停在这里，怎么就不见了？
搜寻无果，两艘炮艇继续前行，看到一个渔船码头，就靠了过来。
靠岸之后，两队西洋士兵，持枪下船。
林岩在黑暗中快速靠近，手刀一挥，刚刚下船的二十来个洋人士兵，身首分离，溅起一片血光，齐刷刷倒在地上。
炮艇上的人看到这一幕，登时发出一阵惊呼。
林
岩矮身向炮艇上疾冲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直接冲上码头。
砰砰——
只响了两枪，林岩魔龙刀气挥出，便将炮艇上的西洋士兵斩首。
随后，林岩杀入炮艇，上面的人一个没留，全数杀了。
收起炮艇后，林岩又将岸上的枪支弹药收集起来，这才朝渔村走去。
跟众人汇合之后，一起向西走去。
潮湿的江风吹来，有些阴冷。
悠亚缩了缩身子，向前两步，靠到林岩身旁，问道：“林先生，你要带我们，到哪里去？”
林岩道：“放心吧，天亮后我会送你们回去的。”
悠亚点了点头，问道：“刚刚追咱们的，是什么人？”
林岩道：“法兰西人。”
江海租界区，除了公共租界外最大的便是法租界，治安主要也是由他们负责。
“可恶的法兰西人。”
众人一路向西，走了一夜，天色微明时，前方又出现一个渔村，村子旁边的河岸上还有一个渔船码头。
有早起的老人，正在村外忙碌着什么，老人看到林岩一行人，抬起头，好奇地看过来。
林岩上前，问道：“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人道：“渔桥村。”
林岩望向河对岸，是一片河滩陆地，就问道：“对岸是什么？”
老人道：“那是长兴岛。”
林岩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他们并没有来到长江北岸，是登上了崇明岛。
向南是长兴岛，再往南才是长江南岸。
林岩道：“老人家，我们想到南岸去，能送我们过去吗？”
说着，他摸出一块碎银，塞到老人手里。
看到银子，老人顿时笑得咧开了嘴。
老人放下手里的活计，领着众人来到河边，登上一只小船。
逆水而行，绕过长兴岛，又折转向南。
老人一边划船，一边望着众人道：“我看你们的穿着打扮，一定是江海人吧，往下是黄浦江口，我沿着黄浦江直接送你们到江海去吧？”
林岩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要到姑苏去，你送我们登岸就行了。”
老人“哦”了一声，这才没有言语。
姑苏，那太远了，一块碎银划不来。
登岸之后，众人来到一处市镇，先吃喝休息了一番，然后一路向东南而行，辗转回到江海。
悠亚邀请众人到小野家居酒屋去做客，林岩直接婉拒了，道：“幸运丸号这样的情况，你们的军火还能交易吗？”
悠亚听了，脸上也露出些愁容。
她思索了一番，道：“请林先生给我两天时间，容我回去打听一下，再给你回复。”
林岩点点头，道：“有消息，你还打电话到浦江饭店去找我。”
跟悠亚分手之后，林岩直接回到林桂笙住宅。
过了一会，林桂笙才匆匆赶回家，看到林岩等人，长舒了口气，道：“听说昨夜幸运丸号出事了，我一早就出去打探，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林岩问道：“打探到什么没有？”
林桂笙摇了摇头，道：“只知道江海的驻军都出动了，现在全都围在吴淞口。”
林岩道：“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林岩回到房间，跟何奇秀睡了一觉。
何奇秀初尝禁果，兴头很高，也不顾一晚上奔波的疲累，暗示、明示地索取了一番，才带着甜笑入眠。
傍晚，林桂笙的情报还没到，吴海川先带回了悠亚的消息，约他晚上见面。
林岩想了想，道：“派人去小野居酒屋，约她到一家咖啡馆见面。”
吴海川想了想，道：“去仁记路的东海咖啡馆吧，那里不错。”
林岩看着吴海川，笑道：“才来没几天，你都成江海通了。”
吴海川“嘿嘿”一笑，转身离去。
……
夜。
东海咖啡馆。
宽敞的大厅里，坐了七八桌客人，基本上都是洋人。
林岩穿着林桂笙新给他买的黑西装，坐在窗边的一个位子。
不久，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驶来，停在咖啡馆门口。
随后，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黑色晚礼裙的少女，走进咖
啡馆。
东方美人，一副西式打扮，立刻引来众多好奇的目光。
木村悠亚显然早已经习惯了被注视，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环视了咖啡厅一圈，看到林岩，立刻笑着走过来。
等她在林岩对面坐下时，注视悠亚的目光，许多都转到林岩脸上。
看到他一副东方人的面孔，许多目光、尤其是西洋男子的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敌意。
木村悠亚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望着林岩，微微一笑，道：“林先生不去居酒屋，选择了咖啡厅，是要跟我约会吗？”
林岩笑道：“看样子，是有好消息？”
悠亚微微抿起嘴唇，轻轻摇了摇头，道：“很遗憾。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哦？”
“好消息是，激战了一夜，幸运丸被夺回来了。”
“那坏消息呢？”
“我们死了很多很多人。而且，离奇的是，幸运丸号上所有的货物，全都不见了。包括咱们的军火。”
林岩微微一惊，道：“全都不见了？”
悠亚点点头，道：“几千吨的货物，一夜之间，全部被搬空了。”
林岩从鼻子里轻笑了一声，道：“悠亚小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如果你对咱们的交易有什么异议，可以直言，不必撒这种三岁小孩都不相信的谎言。”
悠亚幽幽地望着林岩，道：“林先生，不相信我的话？”
林岩将身体在椅背上一靠，摊开双手，道：“你叫我，怎么信？”
悠亚神色有些黯然地点了点头，道：“是的，真是让人不敢相信。我刚来时，就听说，清国国家虽弱，但民间有许多的、能力奇特的人。原本，我还不相信，但如今……”
林岩坐直了身体，望着悠亚，神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悠亚道：“那些袭击者，会操控尸体，他们叫那些尸体叫做‘僵尸’。这些僵尸，个个力大无穷。”
林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们用大量的僵尸，在一夜之间搬空了货物。”
悠亚道：“似乎，也只能有这样的解释了。”
林岩道：“这倒也不无可能。”
悠亚道：“所以，林先生，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个请求。”
林岩望着悠亚的眼睛，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悠亚同样也望着林岩，道：“关于那些人的事情，林先生，可以告诉我、一些么？”
林岩沉吟了一下，道：“我想，昨晚你也能瞧得出，我跟他们，其实并不是朋友。”
悠亚道：“是的，我猜测你们，以前可能会有些过节。”
林岩点点头，道：“我只知道，他们是炼尸宗的人，最擅长操控尸体。”
悠亚听了，深吸口气，道：“是号称清国三大魔教、之一的、炼尸宗。”
林岩点点头，道：“三大魔教的说法，我也有所耳闻。但具体的详情，其实也并不了解。”
悠亚道：“这些隐秘的宗门，向来都是鬼祟的。”
悠亚想了想，又问道：“林先生对炼尸宗，还有什么其它了解吗？”
林岩目光幽幽地望着悠亚，问道：“你问我这些，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着什么人？”
悠亚眨了眨眼睛，问道：“林先生，您是想要问我什么？”
林岩道：“你知道我问你的是什么。”
悠亚听了，抿嘴想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
她双手交叉着，葱白如玉的手指交叠在一起，低下头说道：“林先生对我们扶桑国不了解。在我们扶桑，是没有单纯意义上的商人的。”
“实际上，政府对我们的一切事物，都有干预的权利。”
“其实也不只是商人，在扶桑，每一个人，都又义务要为帝国尽忠。”
林岩点点头。对此，他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有意问这个问题，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这木村悠亚跟官方纠葛有多深。
看来，悠亚今天来找自己谈话，背后是受到了某种指“指示”的。
林岩心底里对炼尸宗的某些做法虽然不认同，但在国家层面上，他当然是站在炼尸宗一边的。
林岩道：“炼尸宗很神秘，我对他们，一无所知。你们既然夺回了幸运丸号，难道连一个俘虏都没抓到吗？”
悠亚一听，脸色顿时有些迟疑，看向林岩的眸子，给了他一个晦涩难明的眼神：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林岩道：“言归正传，还是说说咱们的生意吧。”
悠亚点了下头，道：“很抱歉，林先生，因为我们的问题，给您带来了不便。再筹备这么多军火，我还需要时间。”
林岩眉头微皱，问道：“多久？”
悠亚道：“这个……我现在还答复不了你。怎么，林先生很着急吗？”
林岩道：“我不可能一直待在江海。”
悠亚一惊：“林先生要离开江海？”
林岩点了点头。
见林岩点头，悠亚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悠亚望着林岩，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西洋男子，突然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他一身酒气，瞪视着林岩，用不太标准的汉话道：“清国人，谁让你，来这里的？”
“滚出去，清国人，不许进这里来。”
林岩目光一挑，只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继续看着悠亚道：“那悠亚小姐，咱们就此别过。”
悠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西洋男子见林岩竟然无视他，不由得大怒，伸手往林岩后颈上抓来。
就在他出手的同时，林岩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拦住了西洋男子的脖子，大笑道：“啊，老鲍，好朋友，差点没认出来。”
一边说着，林岩手搭着他的肩膀，就向外走去。
西洋男子被林岩一只手臂挟着，竟然挣脱不开，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踉踉跄跄的跟着他走出咖啡馆。
在外人看来，他们倒真像是两个酒友。
出了门，林岩一眼便看到，一辆扶桑风情的豪华马车停在门口。
秋山美绪站在马车旁，仍旧蒙着脸。看到林岩，她微微点头示意。
林岩也冲她略一点头，挟着洋人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吴海川从路边的黑影里迎了出来。
林岩将手里的洋人一丢，丢给吴海川。
吴海川麻利得单手按住洋人，另一只手随意的掏出他西服口袋里的手绢，塞进洋人嘴里。
行云流水般的做完这些，吴海川问林岩道：“什么货？”
林岩淡淡地道：“沉江。”
……
……
林岩和吴海川离开后，悠亚也走出了咖啡馆，站在门口，望着林岩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这是一个男子发出的声音。
悠亚听了，眉头微微一皱，露出不悦之色。
不过，她还是回转身，走向马车。
秋山美绪拉开车门，悠亚抬脚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