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龙雪晴
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林岩心中顿时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他在地下时，见过许多被泡成了标本的畸形婴儿和大量的孕妇。
但无论是罐子里的还是肚子里的，这其中决计没有一个能咿咿呀呀还会打电话的。
难道说，这跟御鬼宗有关？
他们在地下，做了什么？
御鬼宗……
御鬼宗的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林岩突然发现，这次西谷教堂之行，实在是太不顺了。
计划完全泄露致使他们始终陷入被动。核心目标、西谷教堂的主教伊沃又莫名其妙干脆利落的携着何奇秀逃走了。
伊沃的逃走，带走了西谷教堂最核心的秘密和最有价值的东西。
如今，诡秘莫测的御鬼宗又突然冒出来，横插一脚。
想到这里，林岩霍然转头，目光在人群中巡睃，最后落在莫桑身上。
此时的莫桑，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
刚刚一场大战，谁都没顾上管他。
林岩大步走到莫桑面前，问道：“你们抓到的御鬼宗那个人，到西谷教堂里做什么来了，他还有没有同伙？他现在人在哪里？”
莫桑跪地垂首，一言不发。
见此，曹厂跟着走过来，望着莫桑，冷冷地道：“莫桑，你最会使用各种手段，撬开人的嘴巴了。怎么，现在你想尝尝这些手段，落到你自己身上吗？”
一句话说完，曹厂昂起首，目光平视前方，继续说道：“对你这等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觉得我们会有所怜悯吗？不要以为，那些手段只有你们兄弟才会用。”
莫桑听了，身体骤然抖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他先看了看曹厂，然后看向人群中的另一人，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叹息一声，道：“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莫庄圩的乡亲……”
莫伊的发小莫振阳，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呸”的一口唾在莫桑脸上。
莫桑眼角跳动了几下，面带惭色的睁开眼，说道：“这西谷教堂，自建成之后，三年来不知惨死了多少人。横死之人，阴怨最重。死得越惨的人，怨气便越重……”
林岩道：“所以，御鬼宗的人偷偷潜入进来，是搜集阴气来了？”
莫桑点点头，道：“不止如此。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被教廷封印的婴儿原魂。还有那些孕妇。”
杨心禅道：“这御鬼宗，我也略有耳闻，听说他们最擅长炼制鬼母鬼婴。”
婴妇，是人之中最为脆弱的一类，最容易受到伤害，最没有抵抗能力。
正因如此，她们死后，怨念最重，一旦化为厉鬼，往往也最为强大。
教廷以婴孕进行各种残忍的试验，倒是给御鬼宗提供了优良的炼鬼阴魂。
怪不得他们会打西谷教堂的主意。
莫桑接着说道：“我审问的御鬼宗的这个人，名叫索弦，是御鬼宗的一名御鬼师。他潜入教堂，就是为了摸清楚教堂里的情况，为他们御鬼宗的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不过，他潜入教堂不久，就被捉住了。洋人审不出什么名堂来，便叫我去审讯。”
林岩问道：“他是不是还有一个同伙？”
莫桑听了，讶异地看向林岩，似乎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当他看到罗丝站在林岩身后时，当即明白过来。
“是的，但是我们找了三天，一直没找到他同伙的踪迹。”
林岩心道：“看样子，这个御鬼宗的同伙，便是被自己开炮震的昏死过去那个倒霉蛋。”
莫桑道：“西谷教堂地下的结构十分复杂，御鬼宗的人又最擅长隐匿……”
林岩打断他道：“他们是不是有个孩童大小、像猴子一样的毛脸鬼？”
莫桑道：“是的。他们叫它猴儿鬼。”
林岩问道：“如果御鬼师死了，他的猴儿鬼会怎样？”
莫桑道：“会失控。换句话说，那鬼就自由了。”
说罢，他又补充道：“我审出了御鬼宗的主修功法《幽冥鬼御法》，并且写
了下来，就藏在我的房间。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拿去看看。”
曹厂立刻问道：“莫桑房间里的东西呢？”
众人翻找了一会，果然找到一本手写的册子，将其交给曹厂。
曹厂大略翻了翻，便将其交给林岩。
林岩走到杨心禅身旁，跟他一起翻看了一会，见功法上的内容，不似有假。
见此，林岩才将功法收起来，问道：“那个御鬼师索弦，现在在哪？”
“一直关在地牢里。不过据我所知，主教今天凌晨就已经下令将他处死了。”
这么说，潜入教堂的两个御鬼宗的御鬼师，都已经死了。
见林岩审问完了，曹厂立刻问出了他早就想问的问题：“洋人清廷，跟你们兄弟皆有血海深仇。你们兄弟，为什么要投靠清廷？”
莫桑叹息一声，道：“不管你们信不信，这都不是我们愿意。而且我们投靠的不是清廷……”
“我大哥，被迫加入了弥勒教。他叫我……叫我投靠教廷。”
弥勒教？
原来，莫伊竟是秘密加入了弥勒教。
弥勒教现在跟教廷、清廷显然都是一伙的，那么莫伊叫弟弟投入教廷也就不难理解了。
曹厂刚想要再问什么，就在这时，突然“轰轰”几声炮声传来。
“清兵开始进攻了，清兵攻过来了——”
清兵上午攻击了半天，这会连午饭都不吃，又组织起了进攻。
够急迫的。
……
……
夕光斜照，残阳如血。
整座山谷，大地已被染成了红色，到处都躺满了尸体。
尸体堆里，一些清兵呻吟着、挣扎着在地上爬着，也无人理会。
清廷大军中，除了满人之外，还有扈从的绿营兵中抽调的精锐。
他们也是死伤最为惨重的。
此时，清兵东西两侧的大军，已经扎起了营地，准备宿营。
一天攻击未果，看来他们做起了长期围困的打算。
此时的天下，还是大清的。清兵有充足的后援补给，甚至还能继续抽调援军。
而曹厂这支义和拳，却几乎只是一支孤军。
清兵东大营，一座帐篷里。
脸上蒙着黑色面纱的龙法师，正端坐在一个蒲团上。
她袒着上身，身上的肌肤洁白而细腻，宛若少女一般。
她身上的血洞，早已愈合，此时已经结了痂。
一个侍女，给她擦拭完身体，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这侍女，正是传旗使的一名属下。
她刚刚给龙法师穿戴整齐，帐外便传来一个声音：
“柳欣，龙法师怎么样了？”
侍女答道：“已经痊愈了。”
说着，她低头看了看龙法师，得到她的首肯后，才冲帐外说道：“你们进来吧。”
帘子掀起，传旗使当先走进门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粗布短衣的男人，正是莫伊。
传旗使走进帐篷，坐在龙法师对面的蒲团上，莫伊便恭谨的站在他身后。
打量了龙法师几眼，见她神情无恙，显然并未伤到元气，这才松了口气，道：“我原还说，清廷这群废物，连一帮子泥腿子都对付不了，还得让我们出手。没想到，这帮泥腿子里，也有能人啊。”
“竟然能伤到雪晴你。”
龙法师龙雪晴，抬眼看了看传旗使，道：“宁帅，我说过的，不许叫我的名字。”
传旗使宁帅笑了笑，道：“其实，我早就该跟龙法师多多交往的，只可惜俗务缠身，一直不得空闲。唉，我担着这个职位，命苦啊。”
龙雪晴没有接他的话茬，道：“我听说，这附近又有一些闲人在晃荡？”
宁帅轻笑两声，道：“那些御鬼宗的人鬼鬼祟祟的，鼻子倒够长的，竟然打起了西谷教堂的主意。嘿，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以为，这些洋人是好惹的？”
龙雪晴道：“你整天把洋人吹嘘得多么强，这
回占尽了先机，却连自己的老窝都没守住。”
被龙雪晴一通挖苦，宁帅的脸色有些讪讪，辩解道：“凡事总有意外嘛。不过，局面现在还在掌控之中。而且，据我所知，他们现在只是占领了西谷教堂的地面，并未控制核心区域。”
“我想，今晚就会有一个天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
龙雪晴目光微闪，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又没说。
宁帅道：“不必担心，马特大主教已经给格里格总司令拍了电报，格里格总司令派了一个奥匈团和一个炮兵营正在赶来。”
“别看西洋兵人数不多，但远不是八旗那些废物可比的。这些泥腿子，一个都跑不了。”
龙雪晴扭转头，隔着帐篷看向教堂方向，目中露出寒芒：
“他当然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