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生米

刘盈教的是遂古之初,进化传道,上下未形,引力考之,冥昭瞢闇,电磁极之,冯翼惟像,气压识之。唯独没有教过皇帝乃天之子,最多说过家父以布衣提三尺剑定天下,所谓德行,乃是顺应了百姓对安宁生活的需求并能依靠一整套官僚体系来管理和实现它。

越是教学政治与权力的本质,刘盈就离历代皇帝都能享有的后宫齐人之福越远。宫人们学不深,倒是能满足他的生理需求。可是精神需求这方面,刘盈还是喜欢女同学,喜欢真正有自己思想和追求,可以共同构建未来人生设计的爱人。早年先是做老师,后面亦师亦友,教学相长,这十年把自己脑子里几乎所有知识掏空的同时,这些青梅竹马朝夕相处的女孩子们已经成为了他与这个世界联系的锚的一部分。

刘盈不是舔狗,舔狗往往高估自己的能力与重要性,可是保住韩信的命对皇帝来说也就是顺手而为的事,只是有些喧嚷。即便刘盈不主动出手表明心意,这件事也不难。更没有舔狗想的是一次纳二十多位有主见有能力的姑娘纳入后宫的,渣男和舔狗怎么都不能共存。没见过哪个舔狗想着吃姐妹盖饭的。

至于百合花开,更是刘盈的恶趣味,刘盈不信任单薄的感情,他故意在女学生中间调解矛盾,组织起了一对又一对闺蜜或是小团体,同吃同住同学习下,亲近是很容易的。而有着超越时代的知识和眼光做基底,这批学生注定很难与此时的其他同龄男性构建起亲密关系了。无论是始乱终弃的司马相如,还是屈从于世俗规矩的焦仲卿,都入不了这些聪明独立的姑娘们的法眼。至于女性所面临的那些诱惑,对这些诸侯二代来说就更是笑话了,她们的身份实际上就是七国时代的公主,而权力上,被称为“太子的女儿”,现在是“皇帝的女儿”更是因为刘盈所赋予她们的权力本就不逊于馆陶公主、平阳公主。

刘盎作为长公主的权势那是吕雉撑着的,再加上刘盈的加持,已经到了仪服同藩王的地步,而加上鲁地的盐场,蜀地的矿山,长安上林苑的田亩磨坊等资产,压刘肥一头都不是问题,那就更是另一回事了。

权力上就算进不了最高层,这也是汉廷最高的五百元老框子里的人物了,甚至于一部分位次较后的功侯都未必比得上这些女子简在帝心。这样的女子有几个人配娶?平阳公主先嫁高位彻侯曹寿(曹参之后),夏侯颇(夏侯婴之后),后嫁大司马卫青这样的一世人杰,馆陶公主刘嫖就不免荒唐,多纳面首。

刘盈交给韩嫣儿的尚玺,韩采儿的尚书之位,对应后世约略可比汉武托孤之尚书令霍光、金日磾,彭莹的位子,实际上类似于上官桀。当然刘盈没有刻意打压萧何的丞相权力,地位上比起汉武帝后期独尊的尚书令还是差了不少,可是财政权和诏书起草发布的皇权都被加持下去了,刘盈辛苦弄出的这一片基业,实际上都是这些女子们在执行。

皇权系统内的制约与平衡,当然不可能全靠感情。如今还有吕雉镇压众生,之后若是刘盈活得够久,是打算把吕雉的权势分给刘盎一部分的,若是刘盎的命也保不住,那就让届时的宗正刘桓顶一顶。但在这种事情上,自然不可能指望吕雉出手,姑娘们的权力实际上是属于皇帝的,借助太后的手打压内廷宫局,实际上就是在打压皇帝。虽然朝中彻侯们都不是白痴,但是权力的碰撞凶险万分,造成不必要的损伤就亏大了。

在这样的情景下,刘盈见到的是不情不愿的小姑娘张馨,“不是吧?你爹这事做的也有点搞了。朝中事拱着陈平做恶人,自己唱白脸。如今连自家女儿都丢出来当弃子了,我说小辟疆后来怎么倒霉的。”

张馨扁了扁嘴,“像你这种刻薄的人,教出刻薄的弟子有什么好埋怨的,我父帮你想办法,还要先被你嘲讽一波。”

“基本上猜得到吧,生米做成熟饭。先给个八子七子之类的纳进来,虽然大家都知道事情会怎么演变,但有实无名终究还是不一样的,我拿我自己的印玺写字盖章总不能不允许吧,内廷不是丞相府,职权未入内廷之前内廷是不可能拥有封驳权的,实在不行让老妈代为聘书,礼法上毫无问题。可这不就是把事情拖到后面嘛,而且现在大家藕断丝连还好谈谈感情,以后有了名分见面了不是更尴尬。”刘盈摊手道。

“你想的很明白嘛,那也用不着我担上出卖姐妹的骂名了。哦,和我无关啊,别把我牵连进去,不然我耶耶自会找你的麻烦。”小姑娘挥挥粉拳道。

“你不也没有良人嘛。”

“但你绝非良人。”

“你来做皇后再好不过了。”能够率先发现这诡异感情并断然斩断情丝的张馨论才智,论独立都是一等一的,在工具人的角度确是极好的。

张馨松了松手指关节,一记手刀就劈了下来,“确实欠揍,不揍不行。”

刘盈只是做做操举举石锁锻炼身体,张馨这小姑娘是照着张辟疆顶门立户前张氏一族的当家人培养的,包括留地的产业和许多其他布置,现在的管理者都有箬和馨儿的一份。张良又是至少航模社之类的出身,又得了韩相五世传承。综合起来就是徒手格斗,刘盈甚至打不过张馨这个女子。

“喂,别打脸,也别打裸露在外的部位,不然我回头更说不清了,你也讨不了好。”刘盈一边阻挡,一边喊道。

张馨也只是动拳捣了几下,见到刘盈龇牙咧嘴便收了手。“你这人看不清自己的感情,该当有此一劫,可别非得把不相干的人都牵连进来。”

刘盈犟嘴道,“我看的很清啊,作为皇帝,大开后宫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