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野蜂飞舞，钻牙飞踢，红魔鬼的试炼
第209章 野蜂飞舞，钻牙飞踢，红魔鬼的试炼（1.1w）
月光透过顶楼过道里的玻璃窗，照亮在空气里浮动的尘埃。
叶芝踢开地板上浸在血泊里的巨斧，低头确认刽子手已经凉透，旋即踩在满地的玻璃渣上，透过玻璃窗俯瞰大教堂前广场的混乱景象。
音乐仍在继续，哪怕乐手们因不断在身边倒下的尸体而颤抖不已，能做的也仅有握紧乐器，演奏出舞点激烈的畅快舞曲。
四处都燃起火焰，血泊几乎浸没到舞女们的脚踝，她们依旧浑然忘我的起舞。
其中，身穿白色连衣裙的瘦削少女，犹如天鹅般踮起脚尖，裙摆旋转飞扬，渐渐染成一件红玫瑰色的舞裙。
葛丽沁紧闭双眼，仅凭本能踏着舞点，仿佛有冰山般坚固的屏障正因她的舞步而消融。
“比起质问我——”佩德罗看向将葛丽沁护在身后的瑟茜，眯起双目，“那个魔女身上流淌着邪神的血脉，正是她引起这场舞蹈瘟疫，另个女巫则是同伙……坎德拉大师，将她们逮捕，才更应该是你该做的，不是吗？”
山顶。
葛丽沁的头发随风飞舞，眼中亮起象征魅惑的粉色光芒，她体内的魔女血脉，在这一刻回应了她的愤慨，犹如潮汐一般向四周蔓延。
节奏比起广场上的舞曲更为热烈，曲调更为悦耳动听！
红舞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仿佛格外惊喜似的，朝着叶芝用踢踏的脚步声致意，旋即配合叶芝演奏出的舞曲，热烈起舞！
噔噔噔！
舞台上的灰尘，因为红舞鞋的舞步而不断扬起。
卫兵长愣了愣神，旋即呵斥道：“拿起你的剑！这些都是罪恶的魔女，杀光他们，这是审判庭的命令！”
……
“想不到，红舞鞋就藏在圣母大教堂的钟楼里。”钻牙歪了歪脑袋，“按理来说，审判庭的人也在寻找这件莉莉丝的圣物，结果就在他们的地盘里，怎么会找不到呢？”
这时，叶芝的后背弥漫起一股恶寒。
不仅如此，佩德罗收养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只留下残疾儿用于满足他的猎奇癖与优越感，其他的都没有逃过他的毒手。
叶芝眉头微微皱起，暗道：“不过，这动静足以引起坎德拉老师出手，我只要尽快拿到红舞鞋就行！”
在群蜂的乐曲，癫狂的群舞之中。
钻牙站在叶芝的肩膀上，两只爪子握成望远镜状放在脸前，啧啧称奇。
若是迷雾信徒，那的确有几分可信度，因为这帮人最擅于伪装、幻术以及冒险取乐。
钻牙打量着叶芝手里的小提琴，咋舌道：
众人都被这野蛮而旺盛的生命力而震撼住了，不理解他为何不惜一切，也要靠近那位身为混乱源头的魔女。
佩德罗收养的三个孩子里，只有安德尔不是畸形儿，他将安德尔抚养长大，定然别有图谋。
而葛丽沁刚觉醒不久，与莉莉丝那样随心所欲的魅惑能力相比，她必须依靠舞蹈才能将这能力施展。
这里是圣母大教堂的钟楼阁，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从堆放杂草的床铺来看，应该是有人在这里久居。
葛丽沁纤细的身躯颤抖着，抬起头看着卸下防备、满脸虔诚的佩德罗，缓缓伸出了手掌。
然而，越来越多的卫兵附和着刚才那名卫兵。
中气十足的大喝，打断了佩德罗的辩词。
叶芝摩挲下颔：
叶芝利用假象术召唤出分身，控制着分身向红舞鞋伸手。
瑟茜呕出一大口鲜血，自高空坠入河流之中，‘嘭’地掀起水柱！
大教堂内部。
舞台上一双红色高跟舞鞋，伴随着月光不断起舞。
瑟茜墨绿色的双眸里泛着讥讽与冷笑，不发一语。
“五环就能像佩德罗这样无法无天，六环更是能让整个大陆感到敬畏……”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天。
随着克兰字字诛心的话语，佩德罗的眼神渐渐冷酷。
拧断同伴脖颈的童年阴影，不断在佩德罗的梦境中浮现，直到有一天，他在梦里扼住同伴咽喉时，感到出奇的快感，自此无法收拾。
“你就算跟着教会离开，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叶芝微微一惊。
尘烟之中，佩德罗冷酷地低下头，却见手中空无一物，刚才抓住的只是一道分身。
咚！！
以葛丽沁为中心，有股奇特的波动正在朝四面八方扩散。
“可是……”
“哈哈哈，我终于出来了！！”
但眼下，佩德罗明白，自己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不论是色欲魔女还是魔女会，都已经与他无关，保住
审判长的身份，才是一切的关键！
余下的半座丘陵亦在轰鸣声中剧烈震颤。
“绝不能让他将神使带走！”
即便是死亡，对于迷雾信徒来说，也是一种幻象。
他眯起眼睛，仰头发出一声喟叹。
“好了，舞也跳完了，你也该和我走了吧？”
钟楼阁里。
四周不论是魔女还是卫兵，都被这撕心裂肺的痛苦吼声而震慑，短暂地从癫狂中恢复，惊惧地看向钟楼怪人。
这时，自窗外飘来的乐声停止了片刻。
佩德罗的面部肌肉抽搐着，震怒的目光看向城外浮在空中，手指在半空中绘制法阵的黑袍女巫，身形踏破空气，骤然杀出！
“感受痛苦，然后对神献上敬畏！”
砰！
自高空之中，一道燃烧圣光的身形迅速下坠，将钟楼怪人碳化的身躯碾作炭屑，随风四散！
火光冲天，钟楼怪人痛苦地嚎叫着，双膝跪在地上，浑身皮肤都开始碳化、剥落、眼窝里射出沸腾的火光。
“所以呢？”
旋即，他费尽心思地搭建起一座舞台，邀请红舞鞋登台演出，然后他就在旁边坐着痴痴欣赏。
……
莉莉丝肯定会满意的！
钻牙确信，只要叶芝通过这首曲子征服莉莉丝，就能够带走红舞鞋！
瑟茜与葛丽沁目露震撼，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小松鼠。
佩德罗手上再怎么沾染无辜鲜血，也是奉教皇的猎巫令行事，法师公会虽与教会不合，却也没有正面反对猎巫令。
叶芝眼底掠过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心生警惕，自己竟然也险些想要加入这场舞蹈之中。
见状，叶芝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
叶芝对于获取银槲之剑的渴望，愈发强烈了些。
旋即，半座山头坍塌，坠入河流，轰然作响！
银盘般的满月中央，悬浮着一道黑影。
红舞鞋轻盈地跃起，跳向叶芝的怀里。
“孤儿院那边又说，被收养的大多是健康的孩子；安德尔说，死掉的孩子会被葬在花田里，因为佩德罗大人说鲜花会让他们的灵魂感到安慰，但实际上，接骨花会以尸骨里残留的灵魂为养分，亡者因灵魂残缺，甚至无法前往冥界安息，只能在花田里徘徊……”
轰！
圣光斗气与魔能咒术碰撞出一轮轮煊赫的光环。
你管这叫半死？
叶芝看着红舞鞋在月光下跳起优美而华丽的舞点，沉吟道：
“现在，你是唯一的希望，葛丽沁。”瑟茜目光闪烁。
叶芝的速度不遑多让，演奏技法已经出神入化，仿佛连室温都因这激烈的演奏而不断上升！
同一刻，红舞鞋传递来一股惊喜与震撼的情绪，在创造领域里传递向叶芝。
依靠‘迷雾赐福·假象术’，在原地留下一道幻象。
在舞台一角，灰尘堆积得并不多，想来是常常有人坐在这里。
“可能因为，从来没有人愿意到这间阁楼里来。”
闻言，瑟茜目光一闪，她此前也在怀疑那名白发老者的真实身份，不清楚他为何要冒着极大风险与魔女会合作。
克兰能对话死者，难怪能当上名侦探啊！
面对死亡，理应恐惧，理应害怕，理应哀嚎！
但这帮混账，却只是起舞，起舞，起舞！
“我绝不容许，有人亵渎神的旨意——”
葛丽沁抽回手掌，身躯因强烈的恐惧而不断颤抖，眼中却满是坚定，道：
“你，杀死了自己的养子，杀死了许多无辜的人，我是魔女没有错，但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好了，我已经把他打成半死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叶芝！”
“神的……容器……”
“前面好像有神性的气息，叶芝！”钻牙扯了扯叶芝的肩膀，伸手示意，“这边！”
这毕竟是眼下最有望取得的传说武器，有它助力，晋升四环也能更加轻松！
借助幻象拖延时间之际，叶芝从雪鸮那里得到消息，刚才坎德拉去调查被夷为平地的丘陵去了，现在正在赶往战场。
叶芝说着糟糕的台词，朝着红舞鞋伸出手，道：
叶芝眼皮一跳，自己看过这一集，这是蚀之刻（划掉）…使徒降临！
“你打得过使徒吗，钻牙？”叶芝紧急求援。
“还想骗我？！”
四面传来魔女们的呼唤，但葛丽沁的手已经搭在怪人的掌心，掌心的火焰灼痛她的皮肉。
然而，叶芝总觉得一切都过于轻松，有些不可思议。
瑟茜默念咒语，准备再一次释放魔能箭，眼底突
然掠过一道异色！
坎德拉？
还是幻象？
“再快些，叶芝！”钻牙兴奋地道，“快到它跟不上你的舞曲！”
“死神名侦探。”
乐曲已经进入白热化，钻牙深知不方便打扰叶芝，用力一跃，两只手抓住天窗，翻身爬上屋顶，在迎面而来的寒风中俯瞰广场。
“可就算坎德拉老师与瑟茜之间有旧情，也不好出手维护瑟茜。他代表着法师公会的立场，而魔女会又不被法师公会认可。”叶芝眉头微皱，“反倒是佩德罗有镇杀瑟茜的正当理由……坎德拉老师会怎么选择？”
自从加入审判庭以来，佩德罗最热衷之事，便是将女巫送入审讯室，用刑具撬开她们柔软的身体，聆听发自灵魂深处的惨叫。
这是色欲魔女的能力，她能魅惑他人放弃理智、陷入癫狂。
“他说……带我去教室上课，和好吃的……我来到审讯室，他开始殴打我，用刑具……后面，我就昏迷了……”
广场一片死寂，魔女们的脸上满是绝望，一切的牺牲都化作徒劳。
白袍法师掠过天际，手持法杖，落在广场，看着血海尸山的景象，眉头紧紧皱起。
钻牙沉默片刻，盯着叶芝的侧脸，感慨道：“你果真是个吟游诗人啊，叶芝。”
叶芝想起“瓦尔普吉斯之夜”里反派的人设，“装出审判罪恶的虚伪模样，为的是能名正言顺的施暴。”
“她是我的未婚妻！谁敢把她当做魔女，先踏过我的尸体！”
她站在原地，眼中倒映出广场上的惨状，想到这场死亡之舞是因自己而起，纤细的身躯不断颤抖，脸上满是痛苦，悲伤地问道：
“只要我和你走，这一切，都会停下来吗？”
他要演奏一首，让红舞鞋跳断鞋跟，无法跟上音符的舞曲！
“这家伙是谁来着？”钻牙奇怪地问。
“幻术师！”佩德罗环顾四周，冷厉道，“等我把你的面皮扒下，就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迷雾信徒了！”
佩德罗脸色不变，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随后，怪人往潮水般的人群中横冲直撞，他的目标相当明确，那便是群舞最中央的葛丽沁。
刺青女人扑在钟楼怪人的身上，浑身燃起炙热的火焰，她不惜代价地催动血脉之力，五窍都流淌出鲜血，旋即又迅速被烈火蒸发。
但是，底下这群卑贱的生物，只知道踏着奇怪的脚步。
这两人均是五环强者，皆拥有将斯登堡夷为平地的恐怖力量。
顷刻间，叶芝于原地消失不见，隐身并闪现出去三米多远。
世界记录中演奏速度最快的小提琴手，能以每秒13个音符的惊人速度，精准演奏《野蜂飞舞》。
坎德拉转头看向瑟茜与葛丽沁。
佩德罗低垂头颅，面对克兰给出的证据，迫于六环大师的压力，像是放弃了挣扎。
蓦然间，响起刀剑‘哐啷’坠地声，卫兵长投去目光，却见一名卫兵掩面，崩溃痛哭：“我…不是刽子手…我来，不是做这些的啊！”
再快点，再激烈一点！
叶芝分辨出这情绪中的含义，无暇分心，演奏出快到不可思议的音符。
录音一段段抛出，佩德罗的脸色一点点沉重，若是审判长的身份不保，他就无法再为神效力，更无法聆听罪人们的哀嚎！
“你将无辜的平民送进审讯室，也是为了满足你那可怜而丑恶的支配欲吧，佩德罗。”克兰借助安东尼先生的渠道，了解过佩德罗的身世，冰冷地说，“你出身贵族，自幼身材瘦小，遭到同龄朋友的欺凌，后来在争斗中拧断了同伴的脖子，家中将你送到修道院，这才免去刑罚……出任审判长之后，你手上沾染多少鲜血，你数得清吗？”
真的假的？
好在。
《野蜂飞舞》！
野蜂飞舞是基于普希金同名改编歌剧《萨旦王的故事》里的配曲，用于描述王子变化为大黄蜂攻击反派角色的情形。
琴弓与琴弦都快摩擦出火星了，红舞鞋仍是一副不知疲倦、不愿离开的模样，叶芝深吸一口气，陡然变奏。
砰！
红舞鞋突然间跃起，鞋跟犹如利器，划破分身的脑袋，分身旋即化作一团雾气消散。
黑袍女巫拉着她，出现在十余米开外，与佩德罗遥相对峙，墨绿色的眼瞳里不带任何情感。
不断有魔女上前阻挠，均被他用力甩飞，但魔女们却也发现他不会下死手，法术不断地向怪人身上招呼。
克兰的气质陡然一变，眼神凛然，道：“你根本是个披着圣光外衣的恶魔！三百多名无辜孩童被你虐待至死，教会绝不会容忍你这罪行！你根
本不配这件审判长的长袍，将你缉拿，才是真正的正义！”
克兰走到坎德拉面前，摘下猎鹿帽欠了一礼，旋即看向佩德罗，口吻冷淡地道：
叶芝伪装成的白发老者，看向声音的来源，却见头戴猎鹿帽、穿着黑风衣、嘴里叼着烟斗的大胡子男人，缓缓走向这里。
这会让佩德罗的灵魂随之颤抖，难以言喻的兴奋从大脑传遍全身，引起战栗。
佩德罗微微皱眉，刚才碾碎的那是什么？
无所谓，至少色欲魔女找到了！
他朝着双目失神、脸色苍白的葛丽沁，伸出手掌，露出圣洁的笑容：
“不是这样的！”葛丽沁大叫道，“那个审判长，他才是恶魔！我亲眼看到他杀死自己的养子，还有许多无辜的平民！”
舞步踏错一步，萦绕在广场上的波动发生剧烈动摇，葛丽沁眼中含着泪水，轻声道：
“来跳舞吧。”舞女附耳，轻声说道。
佩德罗见白袍法师久久没有回应，心有疑虑，却见对方突然化作一团雾气消散，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佩德罗温柔地道：“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我了。”
佩德罗突然遭受重击，像被什么东西踹飞出去。
“不要理会其他，尽管起舞吧！”
“这份美好，就藏在这间钟楼阁里，由孤独的怪物独享。”
她的红舞鞋，舞技简直能用神乎其技来形容，不论叶芝的舞曲多么激烈，它都能轻易跟上并且跳出华丽的舞姿。
“擦，就你还智慧之鱼呢！”
“让我看看誓约的内容……嗯嗯，原来如此，得找一个聪明的人类，不聪明没资格接受银槲之剑的考验！”
叶芝要是有坎德拉这样的六环实力，现在已经将佩德罗轰杀成渣，奈何才成为超凡不到半年，不借力量根本不打赢审判长，就算想借也不知道老乡愿不愿意。
“不想再见到我的同类痛哭流泪了——”一道身影迅速地冲向怪人，“等到一切就绪，就让莉莉丝大人来结束这一切吧！”
轰隆！
强达五环的佩德罗，竟被这一脚踹出一条街之远，这一整条街的地砖都爆飞而起，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佩德罗最终砸在一座雄伟的雕像之上，轰隆一声被碎石掩埋！
叶芝的琴弓留下残影：“我在努力！”
借着月光，叶芝依稀看到，钟楼怪人欣赏着红舞鞋的舞蹈，脸上露出丑陋的微笑。
孤月高悬。
钻牙早已经缩回叶芝的衣领之中，探出一只小脑袋，加油道：
佩德罗抬起双目，看向山顶修道院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俨然施展传讯术。
葛丽沁目露决绝，轻轻颔首。
“父亲，不喜欢……我说话……这样，不好……”
无视了红舞鞋的小情绪，叶芝拿出传讯宝石，改用老者低沉的语调，向瑟茜传讯道：
“已经拿到红舞鞋了，你和佩德罗的战斗如何了？”
不，瑟茜非常确信，这一次是真身，她知道他喜欢吃姜饼，能嗅见他身上的甜品气味！
卫兵长身躯一颤，伸手将她推开，收缩的眼瞳里，倒映出舞女的身姿。
“我其实有件能与死者交谈的祖传道具，恰好又有记录对话的录音宝石。”克兰取出一块宝石，微微一笑，“佩德罗审判长，你想听一听，亡魂是怎样感谢你的吗？”
但既然对方已经获得红舞鞋，除了继续与他合作，别无他选。
红舞鞋也停下舞步。
只要让别人感到疼痛，就能彰显自己的强大，只要聆听别人的哀嚎，自我也会在这悦耳的声音里愈发明显。
轰！！
哒！哒！哒！
月光穿过天窗，照亮布满灰尘的一座平台。
“你会说话，那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呢？”
重拳轰击在她腹部，荡开一圈气浪。
叶芝演奏的舞曲越来越快，红舞鞋的舞步也愈发地激烈。
“佩德罗审判长，我对于你的往事进行了些调查，发现你以修道院的名义，陆续收养了三百四十余名孤儿，时至今日，这些儿童去到了哪里？”
但葛丽沁已经从原处消失。
佩德罗的目光，自上而下掠过葛丽沁的身躯，虚伪的笑容卸下，露出一张阴沉到可怖的面容。
佩德罗看了眼克兰，旋即道，“关于这些，我会给审判庭一个合理的解答，但还请坎德拉大师不要徇私，应将这两个魔女尽快格杀。”
叶芝登上最顶层阁楼，推开木门，一座青铜大钟映入眼帘。
“我猜，他会对哀嚎声而感到兴奋。”
广场之上。
佩德罗跌落在地，心生骇然，这回真是
坎德拉大师？
佩德罗明白，这便是来自神的旨意，神要求他将这一生奉献到猎杀罪恶之中，并予以他相应的恩赐！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正义！”
葛丽沁的脸上满是泪痕，轻轻向着怪人伸出手。
一边是冠冕堂皇的大义，一边是纠缠百年的私情……
还有高手？
“我想……我们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情……佩德罗他，并不是使徒的容器。”
漫天月华如水，空气剧烈沸腾！
身穿黑色修士服的审判长，宽松的长袍下是如巨人族一般魁梧的身躯，重锤般的双拳燃烧光芒璀璨的圣光斗气，不断将魔能箭轰成粉末，身形倏地消失。
克兰拿出一张手稿，清了清嗓，道：“比方说，佩德罗大人非常仁慈，每年都会收养新的孩子，可惜他们大多身体不好，早早就死掉了。”
“我认得她，她是花店的卡丽娜，她怎么可能会是魔女？”
葛丽沁紧闭着的双目，也在这一刻睁开，眼中倒映出浑身燃烧烈火的钟楼怪人，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向自己爬行。
“这个审判长一股变态的气质啊。”
怪人旋即一跃而起，飞扑向短发女人，徒手将她打晕过去。
死者交谈，是死灵法师才会的高环法术，在死灵法师全面遭到打压的当下，这一法术已经逐渐失传。
红魔鬼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个正在书斋里抱着大部头法典，埋头苦读的单马尾少女。
瑟茜曾教出坎德拉这般的六环大师，在法术上拥有独到的见解。
费坦：（）
“看看你们的四周吧，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这场舞蹈瘟疫而丧生。”佩德罗低沉开口，“而现在，火刑已经不足以洗刷二位的罪孽，我会用这双神赐予的双手，一点点拆开二位的骨骼和内脏，让我看看坚强的魔女，到底会因什么而落泪！”
叶芝的手速，到底有多么惊人啊！
因使徒降临的神性，封印逐渐松动，一道红光从中飞出，显露出一个皮肤通红、头长双角的魔鬼形象。
他僵硬不动，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浑身碳化，犹如一根烧光了的木柴，唯有伸出的掌心之中，仍有一簇微弱的火焰。
葛丽沁听见女巫们的呼唤，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向钟楼怪人、
坎德拉是个极富正义感的法师，以守护中庭大陆为己任，儿女私情都要为这使命而让边。
空气里弥漫着恶臭，盆子里的食物已经腐烂，叶芝陷入沉思，眼前仿佛出现佝偻着背的钟楼怪人，在这里敲钟生活的场景。
佩德罗陷入一瞬间的迟疑，强行遏制下怒火，看着眼前目光深邃的白袍法师，试探地道：
受舞蹈瘟疫影响的约有五百多名普通女性，其中不乏卫兵们熟悉的面孔。
“佩德罗是怎么和你说的？”
卫兵群里一片混乱，有人崩溃痛哭，有人加入舞蹈行列，更有甚者倒戈相向。
“叶芝，你的琴弦都冒烟了！”
即使被洞穿身躯却也不发出一丝哀鸣，这让佩德罗的太阳穴突突作响，怒意在胸膛不断翻涌。
所有人皆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目，看向与审判长对峙着的瘦弱少女。
“是这个位置吗？审判长大人？”小安德尔疑惑的声音响起。
瑟茜沙哑咳嗽的声音，自宝石里传来。
叶芝也很意外，为何克兰会在这时候出现。
钻牙：|w`)
“你别躲在我后面啊！”叶芝问，“费坦呢？”
他的整条手臂都涌起刺眼的白光，重拳砸落，瞬间在地上凹陷巨坑，震荡向四面八方扩散，震碎房门与窗户。
佩德罗捂着脸颊，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很遗憾，在我探访修道院的期间，我遇到了一个名为安德尔的孩子，我与他谈论起你，他便滔滔不绝告诉了我许多有趣的事情。”
然而。
叶芝、钻牙、费坦同时一震。
任何一方落下节拍或是踏错舞点，就再也无法获得对方的认可！
随后，乐声再度响起，红舞鞋再一次地跟上节奏。
亡魂断断续续地说：
啪！
清晰无比的巴掌声，回荡在死寂的广场。
“不用怕……都会停下来……”
红舞鞋配合着这音乐，在钟楼阁里踢踏起舞，俨然将这里当做盛大的舞台！
“一旦舞蹈结束，牺牲就全部白费了！”
叶芝的额头悄悄滑落冷汗，深知，如果在这时候掉链子，那么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佩德罗意识到，自己是为猎巫而生！至于那些扼杀的孩子，也无非是繁忙工作里
的娱乐。
不安、罪恶、内疚、恐惧，身体里的血液冻僵似的迟缓流淌，最终，他猛地将拳攥紧，咬牙道：
“都是疯子……全都杀了！”
仍然幸存着的人们，不论是魔女亦或卫兵，纷纷目露恍惚，如潮水般从广场退去，只留下大量的尸体。
说着，克兰往录音宝石里注入法力，传出他与亡灵之间的对话。
佩德罗的脸上青筋毕露，咧开笑容，看了眼拳头上流淌着的鲜血，伸舌舔舐。
卫兵长低下头，看着浸染鲜血的手掌。
轰！！
佩德罗的眼底闪过一丝怒意，脖颈上布满血管，狞声道：
“你为什么不叫呢！叫得大声一点，直到我满意为止！”
以生命为代价，刺青女人化作烈火，将钟楼怪人焚烧。
“等你坐上刑具，还会像现在这样坚强吗？我非常期待，呵呵，我真的很期待……”
“年轻的女巫啊，只要伱自愿和我离开，神会原谅你的罪恶，也会宽恕这里在场的所有人。”
“总之是个喜欢最后再出场的家伙。”
叶芝放下提琴，松了口气。
红舞鞋像是崴脚一般，侧倒在舞台，朝叶芝传来一股幽怨的情绪。
“我就当夸奖收下了。”
碎石漫天飞起，燃烧白色斗气的佩德罗从废墟之中冲出，额角青筋暴起，脸上满是震怒。
噔噔噔！
狭窄的钟楼阁里，乐手与舞者，就仿佛是斗牛士与公牛，力与美，速与技，化作舞曲与舞步之间的较量。
她苍白的脸上带着微笑，张开纤细的双臂，仰面倒在血泊里。
山顶之上，盘旋起血红色的漩涡，一道黑红色犹如脐带般的暗影，从漩涡中心延伸向山顶。
“而钟楼里的怪人，也没有办法向其他人，表达这份美好。”
力道轰然爆发，她被轰飞出去上千米，落至城外一座丘陵，‘砰’地炸开滚滚烟浪，竟被嵌入其中。
佩德罗轻轻叹了口气，对审判庭来说，自己随时都可以抛弃，但离开审判长的身份，自己不知何去何从。
“十多个……有一对兄弟…是畸形，他很喜欢……”
但卫兵占据人数优势，抓住女巫无法连续施法的间隙将其斩杀。
咔嚓！
“和你一起收养的人有多少个？”
看来，红舞鞋会配合音乐来起舞，可以利用这一特性！
叶芝自空间袋里取出‘乐器胸针’，将它变换成一柄小提琴，手持琴弓，缓缓搭上琴弦。
“要不然，怎么能满足这個家伙呢。”
随之激增的是舞女们的伤亡人数。
他咆哮着交叠双臂，笼罩在一团格外璀璨的圣光斗气里，法阵中洪流般的魔能光束被这斗气悉数抵消，顷刻间出现在瑟茜大祭司身前！
砰！
佩德罗铁钳般的手掌一把握住瑟茜的脸庞，摁着她往丘陵下砸。
“坎德拉大师？”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调查我？”佩德罗冷声问。
女巫与卫兵队在广场爆发惨烈的战斗。
瑟茜冷冰冰地道：“魔女们会因一切美好的东西而落泪，生命，还有死亡，但绝不会因为丑陋的东西而流下泪水……那不值得眼泪。”
“还是得想办法，将这红舞鞋带走才行。”
舞女的瞳孔渐渐涣散，趴倒在卫兵长的肩膀上，用手环绕住他的脖颈。
满是狼藉的广场之上，只剩下佩德罗与葛丽沁对峙。
说时迟，佩德罗轰出重拳，砸向坎德拉！
白袍法师目光一凝，掌心凝聚出无形的震荡波，轻而易举地将佩德罗轰飞出去。
坎德拉这趟前来，是为阻止舞蹈瘟疫，会因为瑟茜的原因而对佩德罗出手吗？
“就算你将葛丽沁带走，屠杀依旧会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发生。”
“我们是按照教皇的命令，严格排查，认真审讯，绝不会错怪好人，也不会放过恶人。”佩德罗微笑地说，“坎德拉大师，她是异端魔女会的成员，我将她施以火刑，这是正义之举。”
钟楼怪人没有回答。
佩德罗审判长与瑟茜大祭司从地面战至高空。
“这一招，叫做钻牙飞踢！”
葛丽沁的舞步已经停止。
一头野兽般的畸形怪物，抓住一个面带刺青的短发女人，将她用力掷向广场中央的喷水池。
叶芝伪装成的白发老者，踏在街道之上，望着迎面冲来的佩德罗，嘴角微微抽搐。
“我的力量还是太弱了，支援不了瑟茜大祭司那边。”
她们里多是低环超凡者，依靠火焰与咒术给卫兵造成极大打击。
佩德罗低声喃喃：“为什么不是我呢？”
为了能骗过高达五环的佩德罗，叶芝调用了体内的所有迷雾神性，生怕他看出端倪。
召唤出的屏障，不到一秒便被圣光消融。
“快离开那里，神使大人！”
坎德拉注视佩德罗，目光深邃，道：“是你命卫兵屠杀这些市民的吧，佩德罗审判长？”
叶芝接住红舞鞋，单手拎起，红舞鞋不满地在空中来回晃荡。
她的双掌连续施法，墨绿色的魔能箭如同暴雨倾盆般不断轰击，就连笼罩斯登堡的乌云都随之轰散。
一名卫兵长用剑刺向一名舞女，剑锋贯穿她的胸膛，从后背刺出，剑身血迹斑驳。
“我在和他的战斗里，并没有感到他使用任何一丝神性……他是不被神赐福的人，真正的容器，另有其他！”
“吼！！！”
红舞鞋是由莉莉丝的神性所化，而这位色欲魔女，显然懂得如何利用舞步魅惑人心。
轰隆隆！！
瑟茜的眼神难以置信，猛地咳出一口鲜血，身躯如虾米般弓起。
葛丽沁的眼睛微微发亮，发现怪人的眼底里犹如奇迹一般，再一次地显露出了光亮！
“不要让这怪物再靠近了！”
安德尔，他才是使徒的容器！
“我……救你，离开……”钟楼怪人开口说话道，“她们……是坏人……跟我走……”
在她的头顶，一座法阵展开，流星雨一般的魔能箭不断地落下，这犹如六环大师级的攻势，压得佩德罗寸步难行。
嗡——
“不，我先带你返回修道院，看看克兰男爵口中的亡灵。”白袍法师眼神冷淡，透露出不容置喙的压迫感，“然后等到审判庭的人前来处理！”
“我来替你回答吧，这些儿童里只有三名长大成人，其余的被你虐待至死，连尸骨都沦为修道院花田的养料。”克兰取出一罐玻璃瓶，瓶中装有一朵苍白小花，长在指骨般的白色枯木上，“这种接骨花，只能以尸骨为养料才能长大，是炼制致幻药的必备原料，而我在修道院里发现的远不止这一朵。”
在瑟茜与葛丽沁惊愕的目光当中，一只小松鼠保持着飞踢的姿势。
钻牙看得目瞪口呆，人类竟然能演奏出这么快速的乐曲？
小松鼠擦了一下鼻子，镇定自若地道：
这道幻象呈现出白袍老法师的形象，由于叶芝与坎德拉相处许久，不论是外貌亦或气场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红舞鞋：(д)
一帮没用的东西，还得靠老娘出手！
石窟封印。
佩德罗沉默半晌，目光冷峻，低沉道：“说得很好，那么就请死在这里吧。”
“比起那些女人，这滋味，实在甜美太多了。”
迷雾神选，再一次证明了他的含金量。
砰！
喷水池中央的雕像塌陷。
这竟是用几块木板随便搭建起来的舞台。
戴着尖顶帽的黑袍女巫，飘浮在空中，墨绿色的双瞳璀璨发亮，全身皮肤都燃起绿色火焰。
他们所信仰的神祇，活了又死，死了又活，近来据说降下的神迹与赐福越来越多，俨然是神力晋升的征兆，这让迷雾信徒的势力愈发壮大。
瑟茜瞳孔一缩，浑身都坠入冰冷的死亡预感之中，一道圣洁的光团逆着流星雨冲向自己。
瑟茜轻声说道；
“什么？”
“吼——！！”
“魔女们混迹其中，为了杜绝后患，只能将加入舞蹈聚会的人一并抹除。”佩德罗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这不是屠杀，而是拯救，坎德拉大师，拯救更多人的性命。”
佩德罗的笑容愈发地灿烂。
由于曲子的旋律极快，常被用于展示钢琴、小提琴等乐器的演奏技巧。
红魔鬼飞到天空，目光如炬，扫过夜色中的斯登堡。
这样就好…葛丽沁心想，只要我相信他的话，跟着教会的人离开，一切就能恢复原样了。
“没错，小安德尔，就按我之前教导你的那样。”
钟楼怪人已经爬到葛丽沁的面前，艰难地站起身躯，脸庞燃烧着火焰，咧开微笑：
看到这一幕，叶芝心中的想法得到证实：佩德罗并不愿与坎德拉直接发生冲突，毕竟坎德拉是圣域之下第一人，不把使徒摇出来根本没法打。
钟楼阁内，响起欢快的舞曲。
坎德拉目光担忧，他能感觉得到，这比阴影王子入侵物质领域时的声势，更为恐怖！
瑟茜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搭在葛丽沁的肩膀上，墨绿色的眼瞳里有不忍、祈求…与希冀。
“什么？”
“接下来，只要再找一个人类，代替我看守银槲之剑，我就能永远自由！”
“到底是死神还是名侦探？”
“我好想跳舞，不再想其他的事情了！”
“继续起舞啊，葛丽沁！停下舞蹈，一切就完了！”
瑟茜瞳孔收缩，却见佩德罗已然出现在她身前，动作像按下慢放键，缓缓攥拳，蓄力，然后千百倍快地轰出！
咚！！
却见，他伸出双手，挣扎着在地上爬行，人们退让出一条道路，看着他爬出一条焦黑的路径，向着起舞的葛丽沁伸出手掌，一滴泪水从他的眼眶滚落，瞬间被蒸发成气雾。
“这将成为……瓦尔普吉斯之夜，最后的舞蹈！”
顿时，红魔鬼双目放光。
“就你了，看起来非常聪明的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