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夜半时分，虽然在打坐，想要凝神静气，却怎么都静不下心的陆长安突然发现储物戒指里的传信符有反应，直到除了师尊以外不会有人联系自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陆长安赶紧手忙脚乱的把有反应的传信符取出来，并快速接通。
“师尊，可有吩咐？”
“长安，可是发生了什么？师门的储物戒指感受到了你情况起伏不定，变化非常大。一般情况下，只有佩戴戒指之人发生了比较严重的危险才会发出求救信号。为师不知道你是否发生了什么危险，因为你的护心镜又没有传回任何交战的信息，所以特意来问问。”
这些专门为了保护宗门子弟的装备功效陆长安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低落的心情会被误判为发生了危险。不过心境的急速变化容易生成心魔，他所修炼的玉清真诀专门有提到过，并且有一篇就是针对预防心魔以及镇压心魔的。
“谢师尊关心。弟子只是，只是心情略有不佳。”
“可是发生了什么？”
“弟子，弟子历练途中顺道回了趟家。”说至此处，陆长安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悲伤，一时间竟说不下去了。
而许彩依这边一听，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于是柔声问道：“可是家中有亲人故去？”
温柔的声音，没有丝毫责备自己的懈怠，反而是继续安慰道：“世事无常，许多事情都非人力可能及。亲人故去难过是自然的。但是人生总是向前的。记住，你并不孤单，为师还在你身后。你有能力克服困难，走出阴影。”
“多谢师尊。”陆长安平静的回答着，但此刻他已经想通了大半。
第二天一大早，陆长安毕竟只是凝神打坐并不是睡觉，所以天刚刚亮就已经起来了。他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闲逛了一圈之后，看到了已经起来，正在烧火做饭的赵婶。
走进厨房，赵婶也看到了陆长安，于是赶紧起身，一脸和善的笑道：“二少爷，您这么早起啊。”毕竟是自家少爷，赵婶的态度也没外人那般恭敬。更多的还是把陆长安当做一个晚辈。
以前陆长安就经常帮赵婶烧火，所以他干脆走到灶台前说道：“赵婶，我来烧火，你去弄别的。”
“二少爷，仙人还弄这些啊？”
“哟，赵婶啊，你也说是仙人啊。仙人不也是人嘛。”
谁知赵婶表情突然变得温和下来，安慰道：“昨日我采买回来，看到二少爷回来本是高兴，但是二少爷心情不好，我知道定然是老爷故去引起的。不过呀，大少爷有能耐，断尾求生，又和大少奶奶和离少了拖累。今后呀，陆家一定还会起来的。二少爷根本不必介怀，老爷在天之灵一定保佑我们的。哦对了，今早是二少爷最喜欢的莲子羹，会多放糖的。”说罢，会心一笑。
虽然说下人不可上桌，但是此时算上陆长安，整个陆家才五口人。所以姚氏早就没让赵婶分开做饭了，都是一家人一起吃。
饭桌上，陆长安一边吃一边说：“大哥，家里虽然用不上那么多下人，但是城里的铺子都发卖了，所有产业全都在城外了。所以就算是只为了收租，也应该要招一个壮勇才行。”
而他哥陆长宁却怼了他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大哥，不是我顶撞你呀，虽然说礼法是应该遵守没错，但是我你是知道的，就不喜欢讲礼啊。”
陆长安这话逗得姚氏和赵婶呵呵直笑。
没继续这个话题，姚氏问道：“儿啊，你这次回来要呆多久啊？”
“母亲，这次我只是外出历练路过而已。没有太多时间待在家里。”
姚氏一听，微笑的表情变得落寞起来。
“不瞒母亲，儿子入的这个宗门，不是青云山的宗门。”
“什么意思？”陆长宁放下了碗筷，一脸凝重的看向陆长安。
“这么说吧。”陆长安把手伸出来，露出了那枚空间戒指继续道：“光是这个宗门外门弟子的制式法宝，就至少价值百万灵石。”
陆家颇有家资，百来的灵石勉强能换得出来。这百万级别，也就是直道这么个词语，连个基本概念都没有。
见众人只是有点吃惊，陆长安就又取出一块灵晶，继续道：“这是师门发放的月钱，极品灵晶，一枚相当于千万灵石。”
普通凡人日常用度的都是宗门铸造的银锭铜钱，所以陆长宁和其他人的确是没什么概念。但是陆长安继续道：“如果全部换成十两的银锭，咱们这个院子是装不下的。”
这下，他们有概念了。陆伯首先吓得站了起来，有些颤巍巍的指着那散发着温润光芒的灵晶道：“如此价值的灵晶，竟然只是月钱？二少爷的师门到底有多富有？”
陆长宁也是惊讶不已，盯着陆长安手里的灵晶问道：“一月就有这么一枚，那一年岂不是……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啊。”
然后陆长安故意用一种‘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呀’的，很具体的表情看着大哥陆长宁。
“你这什么表情。”陆长宁发现了弟弟那古怪的表情，有些不满的问道。
“没什么。”陆长安并不想进行解释。他只是淡淡道：“回来之前，我本想给家中一些灵晶，但是得知父亲竟然因为区区一年的租子便被歹人害了性命，这些灵晶可能不方便留在家里。所以，我想用一些财货去贿赂碧月宗，让她们来保护咱家。”
“可行吗？”陆长宁问。
“可行吧。只要付钱的是我，应该就无大碍。”
想做就做。囫囵的把剩下的早点干完之后，陆长安直接出门，朝着斜对面的碧月宗驻安溪堂口就去了。
“哟，陆家小哥，今天过来串门呀。”一位人是陆长安的碧月宗弟子兼陆长安径直而来，和善的开着玩笑道。
“啊对。今日的确来串门的。不仅串门，还有事相求。”
“哦？有何事啊？”
“堂主可在？”
“竟是要找堂主？”碧月宗弟子显然是没想到陆长安竟然如此的一本正经。于是也摆正了态度，一本正经的问道：“既如此，陆小哥找堂主何事？我可以代为禀告。”
“想要雇宗门弟子保护我陆家。”
眼前这位碧月宗弟子显然接受过比较严格的训练，因为她忍住了没有笑。
“陆小哥可不能开玩笑。”
陆长安没有灵石只有灵晶，灵晶不能露白，否则会有很多麻烦。不过他还是有其他财物的，比如补气丹的雪露丹，疗伤的断续蕴灵丹。当然，后者价值可能还不止一两枚灵晶。
“没有开玩笑，我连财物都准备好了。起码让我见见堂主吧。”陆长安知道眼前这弟子并不相信自己有能力雇佣宗门的弟子，于是故意用一种哀求的语气来祈求对方。
终于对方还是叹了口气道：“算了，你我相识一场，这个忙我帮你了。不过我可告诉你，要是我被你连累受到责罚，我可不会放过你小子。”
“姐姐高义！”陆长安直接躬身作揖，嘻嘻笑道。
没多会，陆长安就被招入内堂。此刻堂主正坐在正厅的首座之上。
堂主姓孟，名宛如。相貌平平但身材妖娆，看上去就是那种没什么威严的人。不过，陆长安毕竟已经结丹，在望气时，能够凭借修为看破很多事情。此刻他看破的，就是隐藏在那平平无奇之下的，结丹修为。
既然是老六，那就好办了。陆长安作揖行礼道：“在下云游散修陆长安，见过孟堂主。”
“陆道友来寻本堂主，所为何事？”
“请宗门派遣弟子保护我陆家。”
“你陆家？”
“是。就是堂口斜对面的陆家。”
“如何保护？你可知道我堂口的设立，目的就在于保护安溪县城。”
“单独遣人保护我陆家。”
“那便在商言商。要宗门单独派人保护，两名炼气弟子，一日，一百枚灵石。”
若是陆长宁听了，怕是宁可去死也不会要这个保镖。好家伙，陆家全副身家都不够两名炼气修士保护他们十天。不过陆长安却知道对方压根没打算和自己交易，于是干脆还价道：“凝神中期弟子两位，一日一千枚初品灵石。长期有效。”
猛堂主一听，来了兴趣。她向陆长安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在之前她自持身份，甚至没有让陆长安入座。但是刚才陆长安的回答，让她生起了兴趣之余，还生起了警惕。在探查了陆长安，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和自己同品阶的修为之后，收起了轻视之心。
“以陆道友的开价，一年可就是三十多万灵石，别说一年，整个安溪县城一年的岁俸也没有一千初品灵石。陆道友这么说，要让本堂主怎么相信呢？”
陆长安也不矫情，取出一瓶雪露丹递给了孟堂主道：“此丹名为雪露丹，是在下师门前辈炼制。乃是极少数凡人也可服用的疗伤圣品，功效卓越，神效非凡。”
孟堂主本身结丹修为，算是青云大陆上比较厉害的强者了。她打开瓶盖，只一瞬便知道陆长安不仅没说谎，那效果都是往小了说的。
雪露丹这种对孟堂主来说，绝对超纲的丹药压根估不了价格。不过陆长安倒是挺爽快的给了个底价。
“孟堂主，雪露丹除了能疗伤，也是辅助行功的极品丹药。相信孟堂主也是识货之人，便不乱叫价。我这边作价十万初品灵石一枚，一瓶十二枚。”
尽管陆长安开的价即使不识货的孟堂主也知道绝对是清仓大处理的捡漏价，但是，对于她这个还没有突破怀气凝神的结丹境修士来说，还是太贵。不过，此刻堂内正好有一位来此视察的长老，结丹巅峰半步凝婴。于是孟堂主也不多想，直接就请出了这位长老。
“便是这位道友想以丹药为酬，聘我宗门弟子护佑其宗族？”
从大厅后方走出来一位满头银丝，虽显老态却中气十足的老妪。她面色慈祥的看着陆长安，而陆长安也起身对其行礼道：“小子陆长安，参见前辈。”
“不必多礼。便让老身看看丹药吧。”
陆长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孟堂主便将手里的丹药瓶递给了那位长老。但长老刚接过药瓶，就面色一变。指着药瓶道：“先不论丹药，这药瓶，可是水灵玉所制？”
陆长安当然从许彩依那里问过这温润细腻的药瓶是什么做的。得到的答案的确就是水灵玉。于是回答道：“的确是水灵玉所制。”
谁知长老表情由慈祥变惊诧，由惊诧变愤怒。拍案而起，怒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这水灵玉何等珍贵！这么大的药瓶，得浪费掉多大的水灵玉原石！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长老突然的变化，让陆长安和孟堂主都是没反应过来。孟堂主当然赶紧安抚道：“长老息怒，长老息怒。这药瓶是陆道友的，别弄坏了！”
陆长安也没想到这个孟堂主直接就把祸水引到了自己身上，赶紧解释道：“这药瓶可完美锁住药效，可保丹药万年不失药性。”
“什么丹药还需要保住万年！仙丹吗？”长老显然没有息怒，狠狠的看向陆长安，一把取下瓶塞，然后，瞬间盖上瓶塞，并且表情变得非常丰富。
怎么说呢，又怒又惊，又喜又羞。总之就是那种，今天若不杀人灭口，就只能自戕以证清白了。
“那个，长老，嗯。这丹药，如何？在下作价十万灵石一枚，不能再低了。”
陆长安问得十分小心，他很密切的观察着长老的反应，孟堂主也是，盯着长老，等待长老的回复。
“诚如道友所说，这丹药如此昂贵，定然需要能保护其药性的药瓶，所以，这药瓶是送的吧。”
虽然长老回答得十分小心，但是孟堂主还是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毕竟，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变化着实有点大。
瓶子陆长安多的是，所以他点了点头。而孟堂主和长老这边却有些面色发苦。没出，价格是谈好了，问题是，她们根本拿出不这么多的灵石。百万之数啊，若是凝婴境的大佬们，或许还有这么些身家，可她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够啊。堂口内有些流动资金，但是也不过千余灵石罢了，依旧杯水车薪而已。不过好在陆长安不是要卖钱，而是要拿这丹药换平安。
见对方迟迟不回答，陆长安也干脆，直说道：“今次来的目的呢，就是想聘宗门弟子来护佑我家安全。我家人口也不多，除了我，就只有我大哥，母亲，管家，厨娘四人而已。这一瓶雪露丹加药瓶，换两位凝神境弟子护佑我家一年。两不吃亏，如何？”
这交易其实她们两个也做不得主。加派人手长老能够做主，但是丹药她不能做主，只能由长老暂时拒绝道：“老身此番事务已经处理好，这便回宗门。必以最快速度回答陆道友。”
陆长安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正准备伸手拿回丹药时，手又顿住，干笑了一声继续道：“丹药也留在长老这里吧。我虽然还不能炼制这雪露丹，但是略差的补气丹我还能炼制，如果宗门有需要，我还可以帮忙炼制一些辅助修行的补气丹。”
其实许彩依是想要系统的教教陆长安李氏炼丹术，不过由于时间实在太短了，李氏炼丹术又需要了解大量药效药理，没有几个月钻研药物根本不可能，所以许彩依只教了陆长安一些炼丹的手法和技巧。他也就自己炼制了两炉普通的补气丹药。倒是没有失败，只是品相一般。不过就成功率而言，他的确可以对碧月宗做出如此承诺。
在堂口交涉完之后，陆长安就又回家了。同时他希望去看看家中的田亩，于是下午，陆长宁就带着他又去了乡下地方去看自己的田地。
站在一望无际的田野边，陆长安其实挺惆怅的。一看就是丰年。可是，自己老爹看不到了。
“我家的田在哪？”
“你从脚下开始，到河边水车这一片都是。”
陆长安听了，眺望了一下自家良田，然后又蹲下，伸手扶起了已经显得沉淀的麦子。
“今年是丰年呀！”
“是啊！可惜父亲看不到了。”
见大哥又开始惆怅起来，陆长安赶紧站起身来，笑道：“父亲虽然喜欢我，但还是把家业交到大哥你手上了。这说明父亲还是很有眼光，知道大哥你能够挑起担子。”
“我是在父亲去世后继承的。并非父亲安排的。”
好嘛，话题终结者。
本着来都来了的态度，陆长安和陆长宁在田间小路上散起步来。
陆长安一边走着，一边还随手摘下一根茅草叼在嘴里，俨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就不能正经一些嘛？”
“大哥你还是那么死板。”
“虽然我没有修炼的资质，但是我好歹也随父亲经商，略有些眼界。”
“大哥你这话题转变得有些生硬啊。”
“你这身法袍，只怕是不会很便宜吧。”
陆长安双手抱头，很是轻松的说道：“大哥不妨猜猜，弟弟我这身行头大概需要多少灵石。”
“你上午去堂口，想聘请宗门的仙师来给家里当护院是怎么回事？”
“哎呀，大哥，你这个话题要不要这么硬？”陆长安一脸哭笑不得。他这个大哥，表情死板僵硬不说，还想到哪是哪，根本摸不清套路。
“你随便一瓶仙丹就作价百万灵石。还有你的月钱，可以高达千万之数。所以，你这身行头，怕没有千万，也是百万之数。”
这时，陆长安突然站定了。他以为自己大哥没啥见识，不过是在老家的凡夫俗子。但是事实上，自己的大哥能从蛛丝马迹里判断出他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他此时吐掉了嘴里的茅草，给自己大哥深深的鞠躬行礼。
“大哥，是弟弟小瞧你了。”说罢，他直起身来继续道：“弟弟走后，母亲还需要你照顾了。为了家里的安全着想，我也不能留下太多财货，望大哥见谅。”
“那碧月宗那边呢？你聘请护院一事又当如何？”
“那边的话，我会定时送回财物，又或者遣人送回。”
“不准备回来了？”
“不知道。师尊的师门，万分尊贵，我不过侥幸得了师尊的垂爱。以我的资质，怕是连师门的杂役都不如。”
陆长宁似乎分析了一阵才继续道：“大概吧，这事我也无法判断。不过我估摸着你的身家，怕是整个碧月宗都未必有你深厚。若有朝一日你能入得师门，的确是好事。如果却是没资格入师门，无论如何你也要报答你师尊对你的恩情。”
陆长安听了，也是同意的点了点头。
回到家后，一家人又很和睦的吃了晚饭。第二天一大早，堂口的弟子主动跑过来敲门找陆长安。
“孟堂主？这么早就收到宗门消息了？”陆伯年纪大了腿脚慢，所以陆长安自己跑去开了门，却没想到竟然是对门的孟堂主。
“陆道友，看你的样子，还能乐呵呵的，真羡慕你。”
“此话怎讲啊？”
“陆道友可知道这月余时间便震惊天下的惊雷堂？”孟堂主一脸愁容的问陆长安。这一问，陆长安差点没破防。
“震惊天下？惊雷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