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子午流注
他小心的跟了上去。他们来到一处幽静的山谷，桃花谷，此地在野猪山东南，十五里，四季花开，春时桃花漫谷，美如画卷。穿林越岭，逾山脊，便见谷口巨石刻“桃花谷”，古朴大气。
谷内溪流清透，滋养万物，桃花林中花香扑鼻，谷中木屋数间，依山傍水，与自然和谐，简朴雅致，陈设简朴。
其中，最大木屋为李长天居所，亦待客之地。屋内壁上挂武学、医书，屋外练功场，草药遍植，既休息亦习医术。
谷深处，四周奇花异草。凉亭石木搭建，上有一联:
以人之贪破局，凭己之谋定势。
李长天悠悠然走进屋，手里拎着一袋子热腾腾的大馒头，笑容满面地递给了林小北：“小子，趁热吃，等下可有得忙啰，体力活等着你呢！”
“是，师父！”林小北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哪还管三七二十一，接过馒头便狼吞虎咽，生怕馒头会长翅膀飞走。
“咳咳，北少林，记住了，我是李郎中，别喊我师父，否则外面那些人还以为我拐带小孩呢！”李长天纠正道。
“哦哦，是，是，李郎中。”林小北嘴巴含糊不清地答应着，显然心思都在啃馒头上。
“这是饿死鬼投胎吗？”看着两箩筐馒头没了，李长天头上有点汗，难怪这下子不要我的一块馒头，原来是这样。
李长天摇着头，领着这个少林饭桶来到药房，手中指着那六个大小不一的药勺:“这些勺子，容量分别是7两、6两、4两，7钱，6钱，4钱，现在交给你，这是对你的考验，你必须用它们配取这二十个药单上的药剂，如果不能在五分钟之内搞定，那说明你不配当药童。”
林小北疑惑的李老头，这题对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7减6等于1，6减4等于2，7减4等于3，这些数字差值覆盖了大部分可能需要的量，而且，只要掌握诀窍，大于4且小于7的，直接用4去凑，最后再来个小调整，完美！
对于大于7的，那就更省心了，先把7的倍数装满，剩下来的，要么是4到7之间，要么不到4，毫无压力啊！
李长天见林小北在那儿绕着头，心里乐开了花，呵呵，小子你这馒头这么好吃吗？等下该换我训了，就是不知道你找不找的到厕所。
林小北哪里知道李老头在笑是什么？这哪是考验，简直是送分题啊！他采药多年，配药的速度自然不会慢，这场考试唯一能检测的是他的记忆力和细心程度而已，而这，又恰恰是他最擅长的部分。毕竟，他有秘密武器——记忆缓存。
“难道这药草窜毒了，这不得不防。林小北闻着药味，小心的装着药，生怕漏检测了哪一个被加工的药草。
李长天看了暗自摇头，这是干嘛装个药这么磨磨唧唧，果然孺子不可教也。
“李郎中，这些药里的确有两味药窜了，你看。这甘遂放在商陆里了。”林小北从药屉里拿出药草。
“你刚才看的是这个?”李长天有些惊讶，这也太细心了，可问题那一片药屉里没有甘遂标签呀，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我是看这些药草有没污染了，但从这些药草的型味触感上，基本没污染了，这些药的配伍上也没有十八反十九畏。”林小北绕着头。
什么？看了这么多东西，还能五分钟完成。这。这不可能，李长天觉的那儿肯定有问题，扑了上前，在打开了药包的时候，看到盯着他看的林小北。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
“本郎中武功高，速度自然快了，看什么看。”
“嗯，就配个药激动什么？”林小北又绕起了头，这李长天郎中是不是有多重人格，怎么这么奇怪。
李长天这会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数着草药，像是魔楞了。
一片片的看了起来，一直看了半个时辰。终于让他找到毛病。“这片甘草，这么黄，你怎么就把它配到药里，简直是岂有此理。想当年我除了拿错药，被师傅打屁股外，可从没犯过这样的错误。”
说完，李长天转身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林小北正要走开，就听李长天啊的一声，从床上摔到地上的声音不由冲进去:
“怎么了”
时光悠悠，又是一天，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桃花谷的每一个角落。小药童林小北因为甘草太黄，被罚抄《灵枢》。
抄完了灵枢，李长天和林小北坐在一片盛开的桃花树下，他顺手拾起一颗石子，抛出。
“北少林，准不准。”看着石子落在两朵鲜艳的花朵间隙，李长天不禁兴有些兴奋。
“打哪儿，指哪儿，李郎中，你真是太厉害了。”林小北拍马屁，这里到处都是红花，无是落到花间或是花瓣上，能不准吗？。
李长天吃着地瓜，打开了话匣:“叫师傅，李郎中那是你叫的吗？”
“我是李郎中，别喊我师父，否则外面那些人还以为我拐带小孩呢！”林小北学着李长天纠语气道。
“小兔崽子，我可是指点过你甘草太黄不能入药，这事实上已
经是师傅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李长天气呼呼的说。
“好吧，师傅，那扫地功可以教我吗？”
“咳咳，这个嘛。小北啊，你知道为什么古人能活那么久吗？”李长天笑着道:“那是因为品德高尚，从不打打杀杀。”
“因为他们会法术吧？”林小北睁大眼睛，古代不都是猴子吗？还能能活很久?再说它们不都是随地吐痰吗？这品德我也会啊。”
李长天可不知林小北在想什么，继续道，“实际上，秘诀在于他们遵循了四季节奏。”
“哦，春天去跑步，夏天躲在家，秋天多吃肉，冬天爱睡觉？”林小北挠挠头，试着模仿猴子。
“你说的不太准确哦。”李长天打着哈欠。
“对，平衡最重要。”林小北无聊的点头道，“身体要各部分要配合才能运行的好，心是皇帝，肺是总理，肝是将军，胆是法官，脾胃是粮仓，肾是矿产部长，健康不能治标不重本，对吧？”
“那你知道。那郎中验血为何要手上，而不是脚上的?”李长天高深莫测的说。
“当然不是因为手上的静脉更显眼，更容易接近，提血时也不会太疼，而且血液流动慢，适合抽样检测。”林小北随口道，“我猜是应该是手比较道德高尚。你看啊，你刚才摸了三馒头，洗了三次手，而脚一次都没洗过，这要从脚提血，那您的手不是就污染了。”
“北少林，你一个药童，什么都不懂，还敢乱说，给我站起来。我问你你知道怎么号脉吗？”
“不知道啊！不是三根手指胡乱的按在手腕桡动脉上的寸关尺区域吗？林小北有些莫名其妙:
“这三个部位的血液分流不同，不同的脏器影响到对应的脉位。一按上不就明白不同的血流脉动吗？左手心肝肾，右手肺脾膀。”
“我问的是怎么号脉?”
“怎么号脉?看脉搏的频率、力度、深度，脉搏质感、流畅度啊。”林小北继续饶头。“基本脉象有六种，浮沉迟数虚实”，浮类六，沉迟数类皆四，虚实类全五，共28脉。
“算了，算了，那我问你点简单的吧!这些脉象代表什么？”
“浮脉：风来表证求，汗解可驱忧。（表证）沉脉：沉主里情藏，须防寒湿伤。（里证）迟脉：寒邪聚腹肠，温补效非常。（寒证）数脉：热在血中行，清热救心明。（热证）滑脉：痰食积胸膈，吐泻法宜遵。（痰湿、食积）涩脉：涩因血气滞，调养莫停迟。（血瘀）”林小北张口就来。
“停，我不是让你来背书的。”李长天笑道:“你就讲讲最简单的什么是脉轻吧。”
‘脉轻’就是消耗过度嘛。要是一按下去脉弱的跟棉花糖似的，那就是气血虚或肾气罢工。要是脉细小的跟绣花针一样，可能是你身体里的血库存告急，要是脉一会儿有，一会儿没，这可能是心血管不给力。至于脉搏忽快忽慢，那就是心律失常了。”
林小北回答完李长天的话，不由反问道:“脉象受多方干扰；脉速幼快老缓，运动，情绪都能引起脉搏加速，脉力男力女柔，脉型春升夏洪秋涩冬沉；要想知道脉象，除了要清楚这些变化外，还应该考虑什么？”
“投石问路呀，北少林，看病得留个心眼，不仅在观察当前，预测未来，更在于随时调整，这样才能使预见逐渐明朗。”李长天笑道:“咱们看病的时候，得结合患者的舌象、面色啥的，病史等来个全面预测，找到真正的原因，开出对症的方子。”
脉象，不就是“望闻问切”中的“切”吗？通过触摸手腕处桡动脉的搏动感，即脉搏，从而获取关于身体健康和疾病部分信息。林小说到这里，笑眯眯的
同样的脉象在不同的病人身上可能代表不同的病理机制，诊断时要综合病人的症状、舌象、面色等多种信息，进行全面的分析，才能做出判断对吧。
“对呀啊，北少林，你以后遇到病人，你就得心里有数喽，既不要太过紧张，也不能掉以轻心，要会细心观察，暂时无法判断，就舍重就轻，不能犹豫。”李长天神秘的道。
“李神医，我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位面色略显憔悴的中年男子，却走到了桃花别院的门口，他敲了下竹门，高声喊道。
“李明，你等会。”向竹门外的那人打过招呼后，李长天随即转向了林小北。
“现在，我来给你实际演示望闻问且，听脉会诊的全过程。从观察脉象，分析病情，到实施点穴，每一个步骤都至关重要，你要注意了，等下我考你。”
李长天叼三根手指叼住张明的手腕，闭上眼睛，全力感受脉搏的跳动。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回头看了眼林小北道:
“小北，你来感受一下张明的脉象。注意脉象的力度、速度、节律和形态。”
林小北抬头见张明脸色泛白，唇色暗淡，双目无神，心中一动，却没说话
他学着林长天的样子，三根手指搭上，张着古怪的眼睛，感受了下张明的脉象，眉头微皱，似乎在
捕捉其中的细微变化。片刻后，他抬头疑惑的看了眼李长天，闭上了眼睛开口分析:“师父，张明叔的脉象似乎有些浮滑，且脉搏略显无力。”
“张大叔，贵庚，能伸个舌头吗？”
“30。”张明笑了笑，这小子挺能装的。林小北仔细端详了下，发现张明舌苔厚而黄腻，不由回头道:
“张大叔，脸色泛白，唇色暗淡，双目无神，舌苔厚而黄腻，脉位关稍浮显中；脉率68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正常的脉率；脉态正常，无促迟，数脉；脉质滑而无力。”
话刚说完，他就发现张明脸色变了，“是，是吃的烤地瓜。”
李长天道:“很好，北少林，你能这么说，说明书的内容你是记下来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选择点穴时机和穴位，来调整他的脏腑功能。”
“嗯，这个那个，根据流注时刻，可预测当前时辰，脾经营血正旺，处在调理脾虚的时辰。师傅你不会早知道张大叔的情况吧！林小北轻声道。”“手腕内侧那个“太渊穴”，能够调节肺之气血。脚部三阴交穴”，是脾经俞穴，能够健脾利湿。或可使用截脉法3或者7，以促进消耗也就是消化。”
“哈哈，你答对了，但正确答案是5。”李长天手腕一震，运功轻柔地在穴位缓缓施力:
“哦麻，酥麻。”就见张明身体的细微振动。叫了两声，面色渐渐恢复了红润，仿佛大冷天洗了热水澡。
林小北再次握住张叔的手腕，感受脉象的变化，惊讶道:“师傅，脉象变了。原来无米不成炊，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吗？”
“什么是拆东墙补西墙，东墙会自己修复好，好不好，不过是暂时借用而已。”李长天差点摔倒，听脉会诊，更在于察往推今，预判未来。要在心中构建气血运行图。”
他转向林小北，戏谑的开玩笑道：“小北，来，你试着按照书中教你的方法，给张明叔叔开个方。”
“这创造药方，配伍君臣佐使谁不知道，可是它只是第一步啊，比烹饪美食还难，需精心选药材，通过实验室“试菜”确认安全后。先在小范围试验，逐步扩大，最终确认疗效。找出最佳配伍。这怎么能想当然呢”林小北道：“师傅，这方倒是有现成的:“首先，我们准备茯苓、白术、党参这几味药材，它们可以帮助补脾益气。然后再加些砂仁、陈皮来促进消化，缓解张叔叔的脾胃不适。你觉的呢？”
“还算有自知之明。”李长天笑了笑:“北少林，那你觉用多少量合适呢？
“师傅，这可得你把握呀，你是郎中，我又不是，难道男的女的。老的小的用一样的量，那是不可能的。”林小北一边说到这不由补充道:“我觉的按照张叔叔的瘦猴一样的身体，应该比标准剂量少一点比较好，毕竟是药三分毒嘛。”
“茯苓、白术各三十克，党参二十克，砂仁十克，陈皮五克，用水煎服，早晚各一次。”李长天笑了笑，姜还是老的辣，小屁孩就是不行。
林小北听完林长天的话，迅速记下了药方，李长天就冲过去开始监督研磨药材，配制汤剂。
在等待熬煮的过程中，李长天见张明的目光看了过来，就走了回到桌边坐下:“这是我昨天，刚收的药童，什么都不会。”
“什么?昨天刚收的药童就能看病了?”张明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呵呵，主要是我教的好。”
李长天笑了，眼角弯成了月牙，他瞄了一眼林小北，却发现小家伙一脸淡定，他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