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铁链

就在林小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他突然注意到悬崖对面,那个阴森而神秘的幽谷。

一段关于黑暗地穴中生锈铁链的迷糊记忆,如同梦魇般在他心中浮起。

那年,七岁的林小北在野猪山的西岭找野菜,那是一个普通的夏日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冠,斑驳地洒在地面上,给山林增添了几分宁静与神秘。

然而,突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如同天神的愤怒,瞬间将宁静的山林变成了咆哮的战场。在惊恐与混乱中,林小北不慎被狂风吹落山崖,然而求生的意志让他抓着一路藤蔓缓冲,最后从一棵歪脖子树树杈间,跌落到了一个隐蔽在茂密植被间的幽暗石台上的。

这个石台,似乎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四周被茂密的植被所遮蔽,若非意外跌落,很难被发现。石台上,古老的蝌蚪文刻于石壁之上,丝毫在诉说着尘封的往事。

正当林小北为如何脱困而焦急时,他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

“小弟弟,我们被卡住了,你能帮一下我们,把上面点藤蔓拉开吗?我们够不着。”

林小北循声望去,被见与林小北这个平台仅一锁链之隔的地方。有个即将坍塌的石台,那石台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衣衫撕裂,银发凌乱,脸上和手上布满了血迹与泥土,他的一只眼睛因为撞击而肿胀,半睁半闭,眼中流露出忧虑。

那老人旁边是个背着药篓的小男孩,约十三四岁的样子,稚嫩的脸庞写满痛苦和恐惧。他的衣物几乎被撕成碎片,露出多处擦伤和瘀青,尤其是膝盖和手肘,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

“老爷爷,这位大哥哥,你们等一下。”林小北活动了一下,自己麻木的四肢。

“我叫云生,你叫我大哥就行,这位是我师傅,李云鹤李医师。”那少年咳嗽着,忍着痛开口道

“云生,别婆婆妈妈的,小兄弟,你小心点。”李医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又吸了几口七,林小北平息了下如同战鼓的心跳,他决定冒险救援。紧握锁链,每一步都如同在深渊边缘舞蹈,他的手心被锁链磨破,鲜血与汗水交织,滴落在深渊之中,发出微弱的回响。山谷中的风突然变得狂暴,如同愤怒的巨兽,试图将他撕扯入无底的黑暗。

就在林小北即将到达石台的那一刻,一股突如其来的强风将他整个人卷起,他的手险些从锁链上滑脱,整个身体悬挂在半空中,生死一线间。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四周是呼啸的狂风,林小北的牙咬的紧紧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限。

“林小北,抓住!”李云鹤的声音在风中响起,他和云生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试图抓住林小北。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三人的命运悬于一线。

“咳咳。”林小北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只手伸向李云鹤,两人的手指在半空中艰难地触碰,然后紧紧相扣。就在这一刻,石台发出一声巨响,开始剧烈摇晃。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知道,时间不多了。

在生死关头,林小北拉开紫藤蔓,将李云鹤和云生拉向自己。石台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坍塌,但三人的身体已经安全地落在了林小北所在的平台上。

“我们得,得快点离开这里!”被摔到地上的林小北喘着气说,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多亏了你,林小北。我们是为了寻找天灵芝才来到这里的,能治愈一种罕见的疾病。”李云鹤的声音中带着感激。

“天灵芝?我没听说过,但这里实在太危险了。”林小北皱眉道,他的内心在挣扎,这是要钱不要命啊!

“是的,非常危险,但我们不能放弃,时间不等人,那些病人在等着我们。”李云鹤的叹息着,突然眼神闪烁。

“找到了,天灵芝!”李云鹤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他颤抖的手指向左上角峭壁的最边缘。

我那个去,这是天灵芝吗?乌漆嘛黑的一团。关键的这位置也太危险了吧,下方是万丈深渊,这能落脚的地方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这不是玩人吗?

看着瘸了一条腿的李药师,和双腿颤得像跳舞一样的云生,叹了口气,林小北犹豫了下,不得站了出来:“我去采,你们在这里等我。”他知道,这是拯救病人生命的唯一机会,但危险同样如影随形。

林小北小心翼翼地攀爬峭壁,岩壁太滑,每一步都充满了生死未卜的危险。几次差点失足后,终于,他成功地摘下了天灵芝,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无以言表的喜悦,我竟然还没死。

然而,就在他准备返回时,一阵狂风突然袭来,差点将他滑下悬崖,他紧紧抱住石笋,生死悬于一线。

好不容易,等那狂风过去了,林小北才稳住了身体,但这一惊险让他的心跳差点停了,汗水如雨下,这澡洗的,没谁了。

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为了以防万一,他将珍贵的天灵芝紧紧握在手中,然后奋力向李云鹤和云生所在的位置投掷过去。“李医师,接住。”

李云鹤稳稳接住

了天灵芝,心中的兴奋自不用说,这天灵芝,品相一流,还这么大,简直没的说,这次值了。

但就在他心情大好的时候,一条毒蛇从峭壁的裂缝中窜出,直扑向李云鹤手中的天灵芝。

“小心。”林小北和云生同时大叫。

李云鹤一下懵了,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但为时已晚,那条毒蛇一口将天灵芝吞下,随后蛇身一扭,消失在了峭壁的裂缝中,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留下了一片寂静与绝望。

“天灵芝……”林小北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他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挫败感。和李云鹤、云生三人,相对无言,心中充满了失落与无奈。

静默了一会儿,林小北就开了口,再沉闷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往前看比较好:“只要天灵芝真的存在,就一定还有其他的机会。我们不能让那些等待治愈的病人失望。”

三人坐在石台边,喘息着,天空开始放晴,夕阳洒在三人身上,带来了一丝温暖。

李云鹤从随身携带的药包中取出一些草药,为林小北包扎伤口,云生则在一旁帮忙。

看着包扎好的伤口,林小北很是感激:“李医师,云生大哥,谢谢你们,否则我可能伤口会感染。”

李云鹤微笑道:“小北,是你救了我们。”

云生点头:“是啊,小北弟弟,你真的很勇敢。”

我哪里是什么勇敢了,只是打肿脸充胖子而已,林小北心中大汗,他赶忙转移话题。老药师,您见多识广,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您。”

李云鹤好奇:“什么问题?”

林小北绕着头:“我经常看到村里的人为了几枚铜钱而争吵,有时候甚至大打出手。咱们的财富就像一个古老的布袋,如果每次都坚持一下换一的公平交易,那这布袋永远也鼓不起来,就像干瘪的葫芦挂在老榆树上,永远也听不到那沉甸甸的铜钱声。

看了眼小北,老药师望着远处的山洞,微笑着说道:

“哈哈,小北,你这比喻倒是挺新鲜,挺有画面感的。确实,财富增长的秘诀在于非对等的交换,就像是你偶然发现了一种只有你才知道的秘方,比如用野草加狗屎的神奇组合治癌症,然后用你的一换来别人的万。这事儿听起来确实有点不地道,但这就是财富增长的不二法门。”

看着平台上的那个蝌蚪文,林小北转移了这个不“正义”的话题:“老药师,您见多识广,这玩意儿您认识不?看着挺眼熟,但又像是外星文。”

李云鹤药师摸了摸他那花白胡须,笑眯眯地回答:“嗯,这可是咱野猪山的特色,不过说它是文字嘛,我还真不敢打包票。这东西就像山里的野蘑菇,时不时冒个头,但到底啥意思,那可就没人说得清了。”

云生在一旁插嘴:“对了,我们在采天灵芝的时候,问天涯那地方,崖壁上也有这玩意儿,旁边还有个二尺见方的神秘洞穴,当时还以为是山大王的豪宅呢,就没敢进去。”

“二尺见方的山大王,这是倭寇吧。”林小北听的大笑了起来。

突然被上方传来的碎裂声所打断,那声音越来越频繁,紧接着是一阵轰鸣

“这是什么声音?”云生转头向李云鹤医师询问。

“不好,是山洪暴发。”李医师的声音里透出惊恐,他还没从丢了天灵芝的沮丧中恢复过来,现在又面临着山洪的威胁,血压瞬间飙升到了250。

“塌了,啊!那边塌了。”云生的声音因恐慌而变得扭曲,他拼命向外奔跑。

“快,抓住这棵树,快跳!”李云鹤见云生分神,赶紧提醒。

“啊~我的妈呀!”云生没抓牢树杈,摔了个四脚朝天,疼得他直叫唤。

山洪如同怒吼的野兽,携带着泥沙和碎石,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刷而来。山体在巨响中颤抖,一块块巨石从上方滚落,将林小北所处的安全平台摧毁了一大半,他们被困在了一个岌岌可危的石台上。

“轰隆隆~”

山洪的咆哮声中夹杂着山体崩塌的巨响,林小北和云生医童紧紧抓住身旁的树木,李云鹤医师则用身体护住两人,防止他们被卷入山洪之中。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似乎要将他们吞噬,但林小北的声音穿透了混乱,“快,我们必须找到出路!”

他们的眼睛扫过四周,最终落在了一条悬于石台边的锁链上。这锁链似乎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它连接着对面的山壁,但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李云鹤医师决定率先尝试,他紧紧握住锁链,深呼吸后,小心翼翼地向外爬。锁链在风中摇曳不定,他心中虽然紧张万分,但他的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然而,意外总是发生在一瞬间。当李云鹤医师即将越过悬崖边缘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了重心,重重地摔了下去。“啊~”

云生双脚乱颤,仿佛失去了三魂七魄。

林小北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苦涩。他明白,恐惧没用,只有在尚有体力时,行动才有一线生机。不能再等了,他深吸一口气,紧握锁

链,一步步向外挪去。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鲜血与汗水交织在他的脸上,疼痛与恐惧交织在心头。锁链在风中乱舞,十多次差点就摔下去,血肉模糊的林小北,硬是没有吱声。

终于,林小北的脚尖触到了对岸的岩石,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拉上了安全地带。然而,他已筋疲力尽,躺在距离洞口不足一米的地方,一动不动,血染红了地面,分明像是一具尸体。

等林小北醒来,已快天黑。不行了,只得回村搬救兵,他深吸一口气。喊了起来“云生哥,等我。”

声音沙哑刺耳,林小北觉的头有点热,他一路踉跄一路爬着,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向他走来。

“林小北,你还活着吗?”那声音带着一丝熟悉,林小北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陈锋。周涛

陈锋,三十岁出头,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留着短发,眼神犀利,是陈道安的本家。

周涛,与陈锋同门,但性格内敛,身材瘦削,留着长发,眼神中透露出狡猾。是陈锋的智囊。

“快去救药童云生,快,快。”林小北的声音微弱,他几乎是在低语,疲惫和伤痛让他几乎无法支撑。看到有人过来,他只能病急乱投医,他实在撑得太累了。

“林小北,放心,我们肯定救,你就说他在哪儿吧?”周涛急忙接话。

“黑木崖鬼洞。”看到有人答应去救云生,林小北心中一松,不再强撑,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昏迷。

“什么?药童?这是什么意思?”陈峰有些迷茫。

“你还不懂吗?黑木崖鬼洞,药童云生被困在那里。”周涛解释道,他背着手来回踱步,看着陈峰说:“要不我们去看看。”

“为什么?”陈峰疑惑地问道。

“你这都不明白,这小子都伤成这样,还惦记着药童,你说为什么?”周涛看着依然不解的同门,无奈地说道:“那药童肯定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你的意思是,咱们过去把那东西抢过来?”陈峰这会终于明白了。

“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们过去是救人,给救命恩人一点报酬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们这是在做好事。”周涛用一种略带鄙夷的眼神看着陈峰,纠正他的说法。

陈锋叹了口气,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周涛,你知道的,我家里还有老母亲和小妹妹。如果这次能拿到那药童找到的好东西,也许我们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周涛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但很快又被狡黠所替代。‘陈锋,你总是这样,总是为别人着想。但别忘了,我们赌博也要钱的。’”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拿着麻袋的陈峰和周涛就来到山洞。

“云生小哥,你在哪儿呀!”他们亲切地叫着药童的名字。

“你,你们在叫我吗?”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原来,云生医童并没有摔下悬崖,而是躲在平台后的一棵小树的枝干下,虽然受伤严重,但性命无忧。

“云生小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陈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急不可耐地问道:“云生啊,你这次在山上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周涛想了想,也不制止,“小哥,你到底找到什么名贵药材了?”

“就半篓狗尾巴草,还有一点艾草。”云生不知道他们问这些干嘛。

“什,什么?真的只有艾草吗?”云生的话让陈峰的心一沉,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放弃的迹象。

“云生,真的只有艾草吗?你可别自误。”周涛撇着嘴,这小子真的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到这时候了还想藏着宝贝。

自误什么?云生听不懂,他只得点了点头,“真的只有艾草,难道这两人有人生病了,需要其他药草。”

“两位大叔,你们快救救我吧。我一定给你们回报的!”云生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他擦去身上的汗水与血迹,期望两位大叔能过来,接他离开。

在林小北昏迷前,遇到的这两位“救星”——陈锋和周涛,他们开始讨论如何营救。

陈锋回头对周涛说:“周涛,我们是不是应该爬过去?”

周涛白了他一眼:“爬过去?当然要,虽然说这锁链这么细,还生锈了,就是救了这药童,什么油水都捞不到,一个不小心,还会生死道消。但是你道德高尚啊。就是不知道你摔死以后,你老婆会不会骂你蠢猪。”

陈锋皱眉道:“那哪行,周涛,你不是说有回报吗?要不你爬过去,我一分不要,给你加油。”

周涛哼了声:“去你的,我家里还有老母亲,那些艾草全给你,你要不要。本以为这里有什么宝贝,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了。”

陈锋拍了拍周涛的肩膀:“走,我们回去找那小乞丐,拿点利息。”结果林小北的救兵,再次将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林小北打晕。

原来,目睹了老药师的坠落和林小北的血肉模糊,云生的腿开始发抖,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哪儿是九死一生,这是十死无生啊!他退回到石台上,望着摇晃的锁链和悬崖下无边的黑暗,心中开始害怕。

坐在没有食物和水的石台上,他开始与自己对话。“云生,你不能放弃,林小北和药师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就这样放弃。”

可是但当那两个他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救兵走掉后,他的体力更差,恐惧逐渐侵蚀他的心灵,最终变成了绝望。

“林小北一定会来救你的。”他再次告诉自己,但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等林小北在平定君的半生地瓜的照顾下高烧渐退,回到那个地穴,爬过那道长长的锁链时,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他期待看到云生的笑脸,期待听到云生的声音,期待与云生再次并肩作战。然而,当他到达石台,却发现云生哥已经饿死了。

林小北心中涌起一股苦涩,他跪在云生的身边,眼泪无声地落下。他开始自责,为什么自己不能不昏迷。

那一刻,站在那个平台前,林小北有些精神恍惚,怕被锁链伤害,安全的平台,反而成了困死云生哥的危险牢笼。

如果自己当初也像云生哥一样,是不是也早已饮恨西北了。“未雨绸缪,尽人事而听天命。云生哥,这世上生物利己是本能,很多时候,还得靠自己,能战则战,不战则退,怎可未战先怯呢。”

林小北背起云生的尸体,渡过锁链,给他安葬的那一天,他在山间的野草中站了很久,是不是人的所有观念都是出自自己的脑袋,如果是,那么不就是说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圈子里,用立场说着自己的道德。那不就是有立场的百家争鸣,有角度的胡说八道吗?就是吃鸡腿的正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