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兵分三路

翌日,长安的天一扫前几日的阴霾,放的阁外晴朗,给秋的长安带来一丝暖意,也将众人心头月余的阴霾一扫而空。

乔凌菲怕迟则生变,于是一大早天边方才泛起一抹鱼肚白,便与林笑愚、裴童卿及方鹤临三人驱马往狄仁杰那药园赶去。一路之上倒是没心没肺的方鹤临轻松自在,乐得逍遥。看着晴朗的天不由赞叹几句,夹杂着对裴童卿的调侃。

其实早在出大理寺之前,乔凌菲便已想到,此番去提那萨摩雅娜定不会太平,故而命苏落衡及程檀睿与白辰海,一路沿街跟随,独留药罗葛牟羽于大理寺附近探查周遭情况。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药罗葛牟羽并未反驳。即便如此,乔凌菲仍是留了个心眼。

这去的路上自然是太平的,没人会傻到未见囚犯便下手劫囚。

说也奇怪,众人行至开化坊之时,这街边除了商贩倒是少有行人,乔凌菲猜测这些商贩定非常人,毕竟这桩案子牵扯深远,狄阁老自然也是会早做安排,果然行至距药园不远的路口,他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把头朱通。乔凌菲不由心道:“莫非这醉月阁幕后的大佬便是宰辅狄仁杰?”相知此处,便不由为自己这天马行空的想法笑了。

虽是知晓这欲要截走这萨摩雅娜之人当不会于这开化坊内动手,但狄仁杰已策万全,仍提前布置了埋伏,就昨夜之事看来,欲要擒这萨摩雅娜的势力不止武承嗣一方人马。

等到乔凌菲等人行至药园门口,门前早已备好三驾车马,乔凌菲暗道“狄相当真思虑周全,以虚实之计扰乱视线。”

乔凌菲下马轻叩府门,片刻之后,便见罗敬昀前来开门,引众人往后院走去。

众人入得院内,但见狄仁杰正负手立于院中,看着药圃内的花花草草。见罗敬昀将众人带至院内,随即便笑道:“倒是比预料要早了些。”随即便往角落中草屋走去。

入得屋内,见那萨摩雅娜仍在昏睡,乔凌菲便问道:“阁老,这萨摩雅娜何时会醒转。”

“既已醒转,又何须佯睡。”狄仁杰看着榻上的萨摩雅娜说道。

“想必那步摇,你已解开,亦无需藏于袖中。”狄仁杰向前两步,将萨摩雅娜右手提起,袖间那步摇登时应声落地,果然如狄仁杰所说,那步摇已然打开。只是

狄仁杰弯下身将那纸条捡起,随即打开,不由一阵朗笑:“哈哈哈哈,好一个言行而不轨于法令者必禁!”随即便看向乔凌菲说道:“乔少卿这字迹着实一言难尽啊,哈哈哈哈倒是这画作颇有新意。”

乔凌菲登时闹了个脸红,羞怯的从狄仁杰手中接过那纸条揉作一团,掖于袖中。

“呵呵,”床榻之上的萨摩雅娜亦是发出一声轻笑,紧随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咳咳咳咳咳早已猜到这步摇已解,奈何不得心安,还是着了你的道。”

“所谓兵不厌诈,此番便是一场博弈,我赌你对那李珩颇有爱慕之意。故而以李珩安危为饵,你断不会令他犯险”

“胡说”不待乔凌菲说完,萨摩雅娜急忙打断,许是太过激动,二字方才出口便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口中竟咳出些鲜血。

狄仁杰随即取来白布,递与萨摩雅娜说道:“这针伤未愈,加之中毒在先,若是过激,便只会加剧毒性蔓延。”

“我我当真身中剧毒?”萨摩雅娜难以置信的看向狄仁杰问道。

“只是,狄某不知你身中何毒,一时亦无能为力。”

“狄狄怀英!阁下便是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狄怀英!”萨摩雅娜听闻狄仁杰所言登时双目圆睁,不敢置信。

“正是狄某。”狄仁杰看向萨摩雅娜答道。

萨摩雅娜得到肯定的答案,登时紧闭双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是作何?”狄仁杰见这萨摩雅娜流泪,便问道。

那萨摩雅娜只是流泪,却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大人,坊外有人马异动!”众人正在为萨摩雅娜的啼哭感到疑惑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禀告。

不及狄仁杰回复,院外不远处登时传来一声响箭。

“这厮倒是当真敢来!”只见罗敬昀吐掉口中茅草。撩帘出门而去。

狄仁杰笑道:“莫要惊慌,狄谋自有对策,种虎!”

门外一彪形大汉撩帘入屋,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带五人与予墨将萨摩雅娜带至车上,往皇城方向至大理寺。”

“得令!”种虎随即躬身行礼出了屋外,而后只听得一声哨响,屋外便是一阵窸窣之声。

乔凌菲隔帘望去,门外竟忽地多了几人身影。不由心道:“入得院内之时犹未见这许多人,竟隐藏的如此之深。”

“解让!”狄仁杰又是一声轻喝。

“大人!”

“你且率七人,随空驾沿朱雀街向南过丰乐坊再往大理寺去。”

“领命!”

“乔少卿,沿开化坊至西市这一程便须你亲率上阵。”

“谨从阁老调遣。”

“你与萨摩雅娜互换衣着,而后由白辰海护送,我另遣冯鹤远与朱通随驾在侧,于最后出发。”

“好!”乔凌菲说道

说罢狄仁杰等人皆出了草屋,留乔凌菲与萨摩雅娜二人。

待二人换罢衣物,便搀萨摩雅娜往院里走去。

众人纷纷依计行事,乔凌菲正欲往院外走去时,却遭狄仁杰唤住。

“乔少卿,此番三驾车马,尤为少卿这一路最为险恶。切记,性命为先。狄某另遣数十机动暗卫分随三路,乔少卿也不必过虑。”

乔凌菲自见狄仁杰这三路分法沉思许久方才明白这三路人马如此安排缘由:林笑愚一路,虽未见过这货出手,但据李珩所言这林笑愚武力非凡,又有狄仁杰五名护卫随行。若是较常人看来,这一路当是押送萨摩雅娜人马,然则并非如此。

由解让率七名护卫随空驾往丰乐坊间行去,实则并无其他目的,只为分散其余两路人马压力。

而自己这一路,看似人数不多,仅由白辰海及冯鹤远、朱通二人随行,且沿开化坊直行至西市路途较近,故而这一路亦有可能押送那萨摩雅娜。

而较之林笑愚与自己这一路,自己这一路才最为可能押送萨摩雅娜,这机动暗卫当是要跟随于自己这一路,无论林笑愚一路,亦或解让一路遭阻,这机动暗卫便可分散支援,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扰乱视线,虽是暗卫,但这数十人马齐动,必然会遭对方察觉,故而,自己这一路明里看着实只有几人,而暗里则有数十暗卫相随,虽说是暗卫,实则也在明处。这便是狄仁杰的高明之处——虚实之计。

想到此处,乔凌菲不由赞叹这狄仁杰当真是老谋深算,不对,是深谋远虑,擅察人心。

“阁老安心,凌菲定不辱命。”乔凌菲躬身行礼之后便往院外走去。

出得院门,但见三驾车马业已准备妥当,随即回看狄仁杰一眼便登上车驾,掩了舆门,轻喝一声:“全军出击!”

三驾车马,闻令而动,依次行至朱雀街后,依计分散开来。

林笑愚一路沿朱雀街南上往宫城方向行去,解让则率七名护卫随空驾往丰乐坊去了。

乔凌菲则沿街道径直往西市走去,乔凌菲轻启窗牖,见两队人马皆渐行渐远,便轻道:“走吧”

车驾缓缓向前行去,本是晴朗的天,忽地一阵秋风刮来,令乔凌菲顿觉一丝凉意。

林笑愚骑马,沿朱雀街行去,方才过了兴道坊,倒也是太平,正行至街口,却见街中一熟悉身影。

“林兄,”尉迟耶罗见林笑愚骑马行来,便行礼笑道:“今日这是有公差?”

林笑愚见是尉迟耶罗,犹豫片刻随即下马行礼道:“尉迟兄,今日公事缠身,不便招呼,还望尉迟担待。”

“林兄哪里话,且自便,尉迟随行即可。”

“这”林笑愚忖道:“这与尉迟相识仅月余,但以尉迟为人,只是贪图些小利,求个安稳,且前番于众人多有助力。再者尉迟随驾,若是中途当真遇阻,亦可用之。”

“那便辛苦尉迟兄了!”林笑愚随即便转身上马,与尉迟一道向西行去。既是已至这朱雀门前,这一程至布政坊间当是安全。

故而一路与尉迟闲谈些醉月阁之事。

“哎,说来惭愧,尉迟亦是行走江湖多年,却也是糟了那软筋散的道。”尉迟耶罗顺着醉月阁的话题谈至前夜之事。

“惭愧,惭愧,林某又何尝不是。”林笑愚想起那夜的窝囊行径,便也不由惭愧附和道。

“不知乔姑娘那夜可有擒到那胡姬?”尉迟耶罗看着前方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乔姑娘?哈哈哈,凌菲眼下可是蒙恩拔擢为大理寺少卿。”林笑愚故意岔开话题说道。

“哦,那倒是可喜可贺啊!”尉迟耶罗略有停顿看向林笑愚,随即又向身后扫了一眼说道:“今日为何不见乔姑娘,哦不不,哈哈是乔少卿。”

“今日我等同往开化坊去,归来之时便各自行事,眼下也不是少卿所在何处。”

“哦,我道是那车驾之内便是乔少卿。”尉迟耶罗又回头看向车驾。

“若是她在,一早便探身与尉迟招呼了。哈哈哈哈。”林笑愚道。

“哈哈哈,那倒是,依乔少卿的性子当是如此。”尉迟叶落说道:“那这车驾当中是为何人”

“空驾罢了。”林笑愚看向尉迟耶罗说道:“正要往大理寺去,押一要犯往东都去,那要犯身患重疾,林某便往这街上唤来这车驾。”

“西市当中亦有车驾,何须往这朱雀街来唤。”尉迟耶罗问道。

“尉迟不知,今早便急于出门办差,一时倒是忘了,行至朱雀街又忽而记起。这才唤了车驾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