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卢老夫人
“诶?凌菲,你这大病初愈,不宜出门。还是好生歇着,回头,童卿带些吃食与你。”林笑愚佯装关心,走到榻前,将乔凌菲按住。
裴童卿憋笑不止,又不知一时该偏向哪方,只得立在原地忍笑。
“头儿,卢老夫人来了。”苏落衡一声,打断三人。
“去正堂。”林笑愚随即应了一声,便示意裴童卿先行照看乔凌菲,起身出了寝屋。
林笑愚赶到大堂之中,见苏落衡搀着卢老夫人站在堂外,随即说道“为何不请老夫人堂内就坐。”
岂料那卢老夫人见到林笑愚便即刻跪地哭道“少卿郎,我家老头子死的冤呐,还请做主啊。”
林笑愚忙上前将老夫人扶起道“卢老夫人,不必大礼,还请堂内详述。”
随即二人便搀扶那妇人进入正堂就坐,苏落衡待老妇人坐定,便为她斟了盏茶水道“阿婆,祖父与卢翁乃是至交,有何冤屈你且道来。”
“哎,”老妇人看向苏落衡点点头道“三日前,苏老太爷,来府上与我家老头子说那步摇之事,前翻落衡这孩子来了几次,我家老头子几番推辞,不料竟请来了苏老太爷亲自说情”老妇人一边抹泪一边娓娓道来。
那苏老太爷去过卢墨衡家中之后,卢墨衡碍于往日交情,便答应了解那步摇之机关。
于当日送走苏老太爷后,便于酒肆之中买得一壶佳酿回返家中。卢氏不曾见过卢墨衡饮酒,随即便问了一句。那卢墨衡似是有些恼怒,回了卢氏一句“你这婆子,管男人之事作何?不兴得去拜拜亡魂?”卢氏便再没理会卢墨衡。
直至两日前日清晨,那卢墨衡一早便提了酒壶,独自一人出门,临走前托付卢氏道“我去会一故友,归家略晚,不必留餐。”
可哪知这卢翁却一去不复返,因是卢墨衡有所交待,卢氏便只当是饮了酒,留宿于故友家中,谁知昨日便有衙差上门告知卢氏噩耗。而后之事,众人皆已知晓。
林笑愚闻言安慰老妇人几句后便问道“那卢翁可曾告知,要拜访何人?”
老妇人擦拭了泪痕道“未曾言明,只说是故友。”
此时乔凌菲与裴童卿也到了大堂之内,乔凌菲在寝屋便听了裴童卿整个案子的经过,随即便一同来了正堂,见老妇人哭得伤心随即上前安慰老妇人。
老妇人见乔凌菲诸多安慰,不由称赞其细心周到。
乔凌菲握紧老妇的手说道“老夫人过奖了”可这越摸越觉得这老妇人手不对劲,虽说这老妇人年龄有六十多岁的模样,这形容枯槁,倒是能理解,可这手上皮肤却似乎温度过低,不似常人体温,似是贴了一层假皮。
乔凌菲松开老妇人的手,为老妇人续了茶水,便起身道“落衡,你可要好好照看卢老夫人,千万别出了岔子。”
苏落衡一时不明所指只道“那是自然,卢翁乃是为了这步摇之事而丧命,再者卢翁与祖父交好,落衡定会照顾周全。”
乔凌菲随即佯装要出门,出得堂去,便立于堂外,转身看着老妇人的背影,这背影好生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老妇闻苏落衡之言便道“那步摇能否借于老身瞧瞧,究竟是何精巧机关,害的我那老头子丢了性命。”
“这”林笑愚众人一时犯了难。那步摇一是涉案证物,二来内藏玄机。若老妇人不慎触动机关,毁了内里密信。众人也无法推脱责任。
“我去取来。”乔凌菲又从堂外跳进大堂内。拉着裴童卿一起去了证房。途中只叮嘱裴童卿取来那只仿造的便是,一来不负老妇人一片心意,二来可保证物周全。
裴童卿不由对乔凌菲多了几分赞叹。
少顷,二人便从证房折返,乔凌菲小心翼翼的将那步摇递与老妇人手中,并小心叮嘱道切莫乱动,以防触动机关。
那老妇人接过那步摇嘴角微微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转瞬即逝。随即便开口赞叹不止“这等工艺当真精巧。”
乔凌菲细致的盯着老妇人手中的每一个动作,见老妇人将那步摇小心的抚摸着,摸到那翡翠滴珠时以极轻微的动作略微用力,旋即又摸至那孔雀尾处,似是要顺时针旋转,但见轻转不动。便笑着将那步摇递还于乔凌菲道“这等机关妙物,也只有我家老头子知晓当中奥义。”
林笑愚随即问道“那卢老妇人,对这机关之术可有了解?”
老妇人摆摆手道“一介妇人,怎会知晓这些,哎可怜了我那老头子。”
“卢老夫人,放心,若是卢翁遭人所害,我等定会竭力缉拿凶徒。”林笑愚随即安慰老妇人道“那卢老夫人,可知卢翁生前可有仇家?”
老妇人擦擦眼泪道“有劳少卿郎啦,若说仇家,哎怕是你等力有不逮啊。”
“哦?卢老夫人且说来听听。”
“哎,这仇人啊,便是当今圣人!害我家老头子革了官职,那来俊臣为讨圣人欢心,又差人打断我家老头子左腿。这二人便是我家老头子的仇人啊”说着便又擦起了眼泪。
堂上众人闻言皆沉默不语。
“罢了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只是老身这残年哎”
“卢老夫人且安心,卢翁也是为了衙门之事而遭难。衙门自会公允处置。”
林笑愚安慰老妇人一声随即又问道“卢老夫人,可知卢翁是否出了城外?”
老妇人答道“依老身看当是出了城,这偌大的长安城,那老头子没几个故交,倒是那夜所说去拜拜亡魂,似是倒有可能。早前听闻那老头子有一故交葬于那东正门外七八里地的地方,说什么宗亲哎,年代久远,记不得。”
“宗亲!”林笑愚苏落衡等人顿时愕然。
“头儿,诶凌菲没事了?”白辰海在马厩拴了马,便赶回正堂,见众人,皆在堂内。便道“这位阿娘是?”
“卢老夫人。”苏落衡随即介绍到“阿娘这位便是大理丞郎中白辰海。”
“拜见卢老夫人”白辰海行礼道。
“白郎中,青年才俊,老身有礼”老妇人随即欲起身拜礼,白辰海连忙扶老妇人坐下道“老夫人不必客套。”
“白郎中能否断定那老头子是否死于意外。”老妇人泣声道。
“额”白辰海怕这卢老夫人经不起这连番打击,随即犹豫。
“但说无妨,反说无妨,老身这把年纪,自是看淡了死生。”
“那晚学就直言了。”白辰海进门之时便觉这老妇身形有些不对,进堂内又见乔凌菲对自己挤眉弄眼,便细细观察了这老妇身形,方才明白乔凌菲的意思便道“卢老夫人,身姿曼妙,芳华正茂,想必卢翁”
乔凌菲差点没忍住喷出一口老血,人家问你死因你这夸人家身材,你你你干的漂亮!
倒是其余众人听闻白辰海之言登时圆睁双目看向他。
“哎,早就听闻这七绣衣是当真难缠。”老妇扶杖起身,随即一记后翻,以杖支撑翻出堂外,白辰海见那老妇要逃,随即伸手凌空一爪,却抓了个空。
随即追出堂外与那“老夫人”缠斗。
堂内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见那老妇人身姿灵活,方才醒悟,随即二人便追出堂外。
而堂外二人几番缠斗,业已惊动大理寺中其余衙役,众衙役将二人围在院内,那“老妇人”随即虚晃一招,将手中木杖径直挥向白辰海,白辰海随即仰面屈身,踢出一记飞踢,将那木杖踢出,“老妇人”顺势将手中木杖撒开,那木杖几番旋转击倒了几名衙役,瞬间这逐渐形成的包围圈便有了缺口,“老妇人”随即跃起,借几个方才倒地急忙起身的衙役之身,足尖轻点越出了墙外。随即众衙役,便追了出去。
可是追至东市之中,又丢了失了那夫人的踪影。
大理寺内林笑愚与苏落衡二人见众人追了出去。便也不急于去追那老妇。
“不好!”苏落衡喝到“那真的卢老夫人!”
二人登时反应过来,立刻跑向马厩,各自牵了马匹,向卢翁家中赶去。
堂内乔凌菲见众人皆已出了大理寺便仔细琢磨起那“老夫人”方才的一番动作。便琢磨边道“诶童卿,这大理寺为何不见大理寺卿等人啊。”
裴童卿闻言笑道“这圣人迁东都之后,整个衙门便迁至洛阳城内。而这长安城的依旧保留,两位少卿一位随迁至洛阳,而头儿就留守这长安大理寺中了。一为便宜行事,二嘛则是多半的闲职,少卿仍需将案件移送至东都大理寺经寺卿审核。方可定罪施刑。”
“诶凌菲,你是如何知晓那老妇人有问题?”裴童卿解释完之后又好奇道“为何我没瞧出来有何不妥?”
“我呀,我是出于好心,本打算安慰那老妇人,但我摸那老妇人的手时,感觉那老妇人的手温度偏低,抚摸间,总觉那皮肉似是贴于表面,随即便起身去门外细乔那老妇人的身段,你猜,我瞧出了什么?”乔凌菲放下手中步摇故弄玄虚的问着裴童卿。
裴童卿迫不及待的连忙靠近乔凌菲问道“瞧出了什么,凌菲,快说与我听。”
“我呀,我瞧那老妇身段与一人极为相似。”乔凌菲继续吊着裴童卿的胃口。
“哎呀凌菲”裴童卿坐下靠在乔凌菲身旁扬了扬粉拳嗔道“速速道来,否则休怪本姑娘摧花无情啊。”
“好啦好啦,告诉你”乔凌菲笑道“你可记得那日咱俩去往醉月阁后院时,那与我擦肩而过的浣衣妇人?”
“你是说是她?”裴童卿惊讶道。“那此人有可能便是杀害青烟姑娘的凶手!”
“这还不止呐,还有那日,我们在院中,分辨两支步摇时,前来传讯的那胡姬你可曾记得?”
“你是说摩罗多利?”裴童卿惊讶道!
“那都不一定是她本尊哦。”乔凌菲笑看裴童卿惊掉的下巴,帮她合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