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来日方长
领路的小太监有些慌神，急匆匆给顾余使了个眼色，快走几步躬身行礼：
“奴才参见齐王殿下。”
顾余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状，慢了几拍才欠身自我介绍：
“顾氏天卫顾余，见过齐王殿下。”
“果真是顾天卫当面。”
赵琰诚毫无架子，笑容爽朗，
“哈哈哈，顾天卫之名我可是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果然是气度雄远，英姿非凡呐！”
“殿下抬举了。”
“不不不，是顾天卫谦虚了。七星紫阳一事，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楚得很，与天卫之功绩相比，我这几句话远远不够。”
说着，赵琰捷神情一肃，甩袖拱手，深深鞠躬，
“小王代大乾百姓，谢过顾天卫。”
“殿下折煞顾某了。”
顾余连忙扶起赵琰诚，好似受宠若惊。
若有的选，顾余其实更愿意跟三皇子赵琰捷打交道。
毕竟所有皇子里边，不算年尚十二的太子，就属赵琰捷实诚，耍不来什么心眼。
其他几位，有拳头大的；有韬光养晦谋算深沉的；有表面游手好闲，背地阴养死士的……
还有眼前这位名望初显，好似“众望所归”的。
这赵琰诚而今最是风光无两，不仅受到众多权贵支持，实权也极大，任行天司司监一职。
然而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赵琰诚将来会在其他几位皇子联手之下，陷入万劫不复。
况且只谈赵琰诚其人，顾余心中对其的评价也是：一个上位失败版的杨阿摐。
这位齐王心中哪有什么天下黎民？全是为了上位的装模作样、蝇营狗苟和不择手段罢了。
这不，二人聊着聊着，赵琰诚突然开始替赵琰捷给顾余道歉，但字里行间全在拐弯抹角说赵琰捷坏话。
用一半的真话：“赵琰捷毫无心胸”，带出后面的编造：“赵琰捷睚眦必报”。
若非顾余清楚三皇子根本就没这个胆子，他可能还真会感激涕零地拜服在赵琰诚脚下，真的相信对方费了好大心神，劝阻三皇子不要报复于他。
摆出“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态度，顾余就是“不明白”赵琰诚的暗示，反而用夸赞之语，跟二皇子“对轰”。
出宫的几百步路，硬是被二人一步一停一躬身，生生走了小半个时辰。
直到终于被明贞门的阴影笼罩，约好“改日”去齐王府做客，顾余才走出宫城。
他只感觉跟赵琰诚逢场作的这场戏，比在万芳园挨揍还累……
城门另一边的赵琰诚，也有些拿不准顾余。但越是如此，加之他父皇对顾余的看重，他越想将顾余收入账下。
于是赵琰诚开始反省……
今日他是碰巧遇上赵琰捷的。
他本来等在武玄门外，听说顾余去了阳明局，又赶忙跑来明贞门。
却先一步碰上了赵琰捷，他听说过赵琰捷跟顾余有龃龉，于是计上心头……
现在看来，效果并不太好。
“白五，让沥州那边再快点，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结果，尤其是此人喜好相关的。”
“是。”
命令下达，赵琰诚稍有悔意：梁廉溪没能了解到顾余太多信息就罢了，毕竟二人没什么交情。但父皇那边，消息今早才传来，看来收买的那几个狗奴才，得换一批了。
赵琰诚一如既往地信赖着手下的梁氏天卫……
顾余没有思考太多关于二皇子赵琰诚的事，因为他就没打算跟哪个皇子产生太深联系。
此时他一路西行，来到了丰益坊长云观，找到了正在给达官显贵卜卦的陆静山。
“风天之象，既雨既处。可得少进，不可尽陵也。以贫道之见，曾小姐之姻缘，自行提亲较好，不宜委托他人。”
“睿瑷谢过道长。”
“曾小姐客气了。”
看到顾余后，陆静山微笑起身，
“诸位，正所谓‘流水不争先，直木先伐，甘井先竭’，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没有在意他人“加钱挽留”之语，迎向顾余，一同步入长云观后院。
“那是谁家公子？好个俊哥儿呀……”
“红儿，陆道长要我自行提亲，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曾睿瑷望着顾余消失的方向，俏脸微红……
“四月哪天么？如此也好，我与师妹说过顾兄之事后，师妹
也说想尽快与顾兄见上一面。”
“能得兑山道子看重，是顾余莫大荣幸。”
顾余也不管陆静山所言是客套还是真的，趁着四月会离京完成一次除怨浊任务，将与宜闻雨“认识”一事定下最重要。
“等到钦天监任务下发后，我再来与陆兄商量，看去哪里道子那边方便些。”
“哈哈，顾兄无须多虑，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到时候顾兄只需告知于我所去之地是哪儿，师妹赶来费不得什么功夫。”
“还是尽量不耽搁道子的时间为好……”
定好“见面”之事，二人如初遇那日一样，聊得格外投机……
直到夜幕降临，顾余“哎呀”一声：
“却是每次与陆兄相见，都会忘了时间。明日舍妹将入学青莲学宫，有些事情，我还要再多嘱咐几句，望陆兄见谅，我得告辞了。”
“你我二人何需说这种话，顾兄自去就是。”
两次接触下来，顾余是愈发欣赏陆静山，其性豁达豪爽，交谈时妙语频出。
现在哪怕对方没了“宜闻雨师兄”这层身份，顾余也十分愿意与对方结交。
“之后免不得再来叨扰，到时候陆兄可别厌烦于我。”
送至观门，陆静山闻言笑着回应：
“离也者，明也。明照相继，不绝旷也。”
“哈哈哈，也是，来日方长，陆兄就送到这吧，他日得空，可要来我府上做客。”
目送顾余远去，转过身来的陆静山喃喃自语：
“来日方长么？”
他有心给顾余算上一卦，可顾余天道位阶加身，陆静山若行此举，无疑是蚍蜉撼树……
“老爷。”
付老一如既往候在顾府大门，将今日拜访情况一一说明，拿出比先前多了数倍的请帖拜帖。
顾余简单扫了一眼，皱眉看着最后一份来自曾家的请帖。
“这是曾家才送来的，那人刚走不久……”
陆静山给曾家千金算卦的场面，顾余全看在了眼中，那位大小姐最后说的话，也没逃过他耳朵。
却是没想到这曾家大小姐还是个雷厉风行之人……
曾睿瑷影像自徐夫人法器上出现时，顾余就留意到了对方姓氏。
后来稍加打听，发现曾睿瑷的曾家，果然是他知道的那个曾家，经营统天城石炭生意的几家之一。
最关键的是，不久后曾家的某处石炭场会“闹鬼”，“玩家”则会接下曾家委托前去调查，最后得到一样灵物。
不管是确定“玩家”是否存在，还是那样灵物，对顾余来说都是重中之重。
独自一人来到书房，等候顾安安前来的顾余面露纠结：“难道我注定还是得当个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