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族

香包内里大概二尺半见方,除了一些女子衣物,还有六样东西。

顾余先是将令牌、匕首和挪移符放了回去——这三样他目前用不了。

随后注视着剩下的一部残缺典籍、一块晶莹湛蓝的玉石和一根染血竹简陷入沉思。

典籍名为《洞真七元经》,正儿八经的道门典籍。分为存思法、护道法和修持法三部分,顾余手里的部分只有完整存思法与一小半护道法。

再看蓝色玉石,顾余推测其应该就是【噬炁凝晶】——《天朽》里爆率极其感人的珍稀材料。

之前姒无余扔给他的那团“噬炁泥巴”,再多上几万团,才能提炼出如此半个拳头大小的精华。

至于染血竹简,其上只能勉强认出“分明”二字,顾余完全回忆不出类似的东西,第四个扔回了香包里。

顾余又拿出顾易之赠予的玉符,贴于额头进入冥想状态,一部法门涌入其脑海……

“果然是《道虚悟灵法》。”

这是一部天卫又爱又恨的道途功法。

天卫行敕令,必然消耗寿数。

而此法有指导天卫踏足道途修行,继而增长寿数的可能,只是这个可能不足千分之一。

顾余将噬炁凝晶与《道虚悟灵法》玉符捧在眼前,心脏不争气狂跳起来:好像不是不可以继承顾家天卫啊……不不不,冷静冷静……

顾余尚在仔细考量心中想法的利弊,顾安安的声音突然传来:

“哥!有人找你!”

顾余赶忙将所有物件收回香包,心中犯起嘀咕:别又是哪个相好找来了吧?

当推开门看到是两个男人行礼时,顾余竟不自觉松了口气。

来人是顾易之小队里的中年儒生谭杨松,以及瘦削术士何琰。先前在行天司,顾余已经知晓了二人姓名。

“谭兄,何兄,里面请。”

顾余抱拳回礼,引二人到中堂。顾安安乖巧地准备茶水去了。

寒暄过后,神情萎靡的何琰开门见山:

“顾兄,实不相瞒,我等此次跟随顾天卫回沥州,其实另有要事。而今…唉,希望顾兄帮我等一个忙。”

“二位但说无妨。”

谭杨松对何琰点了点头,何琰将所求和盘托出:

“贵族前些时日获取了一样灵物,暗中被不少人盯上。顾天卫此次回族,正是准备取走赠予宋家。而今顾天卫仙逝,我等又是外人,所以……”

似是觉得何琰不爽利,谭杨松将话接过:

“交好宋家倒是其次,易之真正所图其实是借此消灾。易之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一些鼠辈对顾家心怀不轨。还望顾兄将此事告知贵族族老,讲明其中要害。”

“宋家?河阳宋?”

顾余没急着答应,明知故问。

河阳宋氏与沥州顾家不同,是传承比大乾一朝还悠久的世家大族。四世三公的情形就出现过不止一次,影响力巨大。而今大乾户部左侍郎以及挂“太傅”名头的,便出自河阳宋家。

顾余之所以迟疑,是因为这个宋家很快就要没了。

上了将沉的大船,顾家没落竟还有这层隐秘……

这是顾余所不知的,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策划同事也没设定如此详细缜密,而是这一方天地自行演化出来的。

顾余的态度使得房中气氛凝固了下来。

谭杨松面色肉眼可见得泛起铁青。当初正是他向顾易之提议此策,宋家那边他更是早已夸下海口。

即将功成碰上魔修这一档子事就算了,没想到这娃娃如此不知好歹……

“哈哈,顾兄心思澄明,醉心武道,可能对一些事有所不知……”

何琰尬笑两声,尝试再做说明。

他倒没什么其他心思,只是想尽量完成顾易之遗愿罢了。虽然这个遗愿是从谭杨松那里听来的。

顾余装出一副受教模样,将二人反应尽收眼底。随后一锤定音,端茶送客:

“顾某定将此事一字不落告知族中长辈。”

他也很快践行了诺言。

再次去到书房,将事情对叔父顾辛讲了一遍。

虽然顾余不能直接向顾辛“断言”宋家会如何,但也特别强调了顾易之临终前,并未向他交代相关事宜,以此引导顾辛的态度。

顾辛沉吟许久:

“此事还要看几位族老的态度……多事之秋啊,明日跟我一起回去吧,我知会屠县令一声,让他帮你去行天司告个长假。”

什么叫地方豪族啊!

顾余身子稍稍后仰,恭敬应下。

只是他的叔父在族中也没太大话语权,顾余还得想想别的办法阻止此事。

顾余想的是:哪怕一定要上别人的船,也得找艘坚挺一点的,何况那东西他自己说不定也能用上……

次日一早,顾余满脸疲惫地坐上了前往沥州城的马车。

研究了一整晚《道虚悟灵法》,可以说毫无收获。如果不能参悟此法,顾余的想法就只能是空中楼阁了。

唯一值得欣喜的是,人物面板的状态栏里,【精元亏空】消失了。就是蛊心咒还在【枯萎】中,尚没什么改变。

坐在顾余旁边的顾安安一脸生无可恋。

她本想着此次能好好玩耍一番,让顾余带她踏遍齐陵周边的万水千山,谁知这么快就又要回去顾家族地的“牢笼”了。

“哥~你说我爹是不是有病。”

顾安安摇晃着顾余胳膊,哪怕顾辛装模作样地轻咳几声,也未能阻止她继续撒娇,说她爹坏话:

“他之前还答应我,说带我去观摩未济炉窑,去独山淘沙寻玉,现在全都食言了!”

“姑娘家家的不去学习知书达礼,整天就知道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看看人家顾茜茜……”

顾辛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看他!就想着哪天赶紧把我嫁给谁家地主的傻儿子!”

顾余一阵头大,突然觉得有个妹妹不见得就好伺候了……

直到正午,沥州城的高大城墙终于远远出现在视野中。

顾余伸了个懒腰,突然瞥到不远处聚集了一群人。

“那是顾畅,顾之礼,顾芷容?”

眼尖的顾安安扫过人群,发现了不少熟人。

“过去看看。”

顾辛吩咐了车夫一句。

走到近前,才知道原来是顾家年轻族人出来踏青,其中一名叫顾琪的姑娘,走着走着突然晕倒了。

“起开起开,让我看看。”

顾安安拿着随身的大包小包,颇为霸道地挤进人群中央,顾余无奈护持在其身旁。

“面色泛红,紧脉,气息虚浮……她早上出来时看着正常吗?”

“直到晕倒,琪琪看着还好好的来着……”

“她有吃什么东西吗?”

“之前……”

顾安安俨然一副经验老到的大夫模样,自顾琪同伴处了解大概情况后,迅速下达各种指令,顾家族人还都十分听话。

顾余颇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感。

“欸?这不是顾余吗?你带你妹妹来得真及时呀!”

顾余闻声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说话之人他早就注意到了,本来不想理会,没想人却主动凑了过来。

此人叫顾之寒,与顾余同龄,是顾家七族老唯一的儿子。

原身当初就是因为跟对方争风吃醋,闹得太大,才被顾辛安排到齐陵县当差的。

“别跟我这阴阳怪气。”

躲不过,顾余不能,也不打算给对方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