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七十三 你是在威胁老夫?
“是赵棠?那个只有裂境初期的丫头?”
骤然听到赵家家主的哭诉,洛神宇的思绪被打断,然后她的目光就转到了秦阳扶着的那个女子身上。
在药剂堂病房的时候,洛神宇是见过赵棠的,而对于这个当初楚江小队的队长,她其实早有耳闻。
毕竟五年前的赵棠不仅天赋不错,而且还是罕见的精神念师,受到过镇夜司高层不少的关注。
只可惜天才一朝跌落神坛,自赵棠修为尽失黯然退出镇夜司之后,几乎是杳无音讯。
对于一个已经退出镇夜司,而且不再是变异者的普通小队成员,洛神宇自然不会再去关注,久而久之已是毫无印象。
直到多天前赵棠跟着秦阳来到京都,两者的关系一看就不简单,由于洛神宇对秦阳的重视,顺带打听了一下赵棠的底细。
不过如今的赵棠虽然重新成为变异者,但这裂境初期的修为,在洛神宇这等大人物眼中根本不够看,她也没有过多关注。
后来在皇庭会所,赵棠被药剂堂的实验室主任沈然掳走,导致秦阳大发神威,不知道用一种什么样的手段斩杀了沈然。
当时秦阳还为了得到赵棠的下落,给沈然单膝下跪,让很多人都知道了这家伙还是个痴情种子。
从那个时候起,洛神宇就知道赵棠是秦阳心中最重要的人,为此不惜悬赏一万镇夜司积分找人。
虽然说悬赏公告是以齐伯然的名义所发,可他们这些高层,包括那天在皇庭会所的一些心思敏锐之辈,其实都能猜到不少端倪。
洛神宇没有想到的是,今天这赵家的惨案,竟然不是秦阳造成的,而是那个她印象之中只有裂境初期的赵棠大开杀戒吗?
远远看去,洛神宇现在只能看到赵棠的气息萎靡,几乎连站都站不稳,需要秦阳掺扶着才能勉强支持。
就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小丫头,能让有两尊合境强者坐镇的赵家血流成河?
“是她,就是她!”
赵辰风明显也听到了洛神宇口中的喃喃声,然后他继续说道:“洛掌夜使,我知道你跟秦阳有些交情,但我赵家今夜如此凄惨,你可不能因私废公啊!”
看来赵辰风见得洛神宇迟迟不表态,心头也有些着急。
这后头几句话虽然说得客气,却蕴含着一些隐晦的东西。
甚至赵辰风连“因私废公”这四个字都说了出来。
一则是他确实悲痛欲绝,二来旁边有个殷桐撑腰,他胆气无疑是大了许多。
“洛家妹……洛掌夜使,赵棠杀人是事实,如此凶徒若不严惩,我镇夜司威严何在?”
殷桐原本是想叫洛家妹子的,但在看到洛神宇冰冷的脸色时,便是连忙改口,但口中说出来的话,跟赵辰风如出一辙。
他相信只要这个事实俱在,赵棠今天晚上就休想脱罪,然后连带着那个对他不敬的秦阳,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事实上由于殷桐这段时间都在外地办事,他并不太清楚秦阳跟洛神宇之间的关系。
但他乃堂堂镇夜司掌夜使,跟洛神宇平起平座,所以就算这二人有什么关系,他也相信洛神宇会公事公办。
这个女人的脾气虽然暴躁了点,也一向不给自己面子,但据殷桐所知,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这位应该是不会循私的。
“殷掌夜使,你说赵棠杀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杀人?”
洛神宇冷冷地看了殷桐一眼,然后问出了一个问题,让得后者微微愣了一下,也让旁边的赵辰风心神一凛。
包括赵家活着的几位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同样气息萎靡的赵云晴,她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恨恨之意。
整件事情的起因到底如何,他们自然是心知肚明,但这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事情吗?
“没事的,就算他们把当年的事抖落出来,也找不到证据,一定不会有事的!”
赵云晴在心中喃喃出声,将五年前自己所做的那件事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觉得天衣无缝,所以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那一次她找的人可是一尊融境强者,而且擅长用毒,在重伤了赵棠之后立即远遁,已经早早逃出大夏的地盘了。
一个镇夜司小队队长被重伤,镇夜司自然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当初这件事其实闹得不小。
只可惜那位融境高手极为滑溜,又好像有人相助,最终神不知鬼不觉逃出大夏,自然是天高任鸟飞了。
这五年多以来,赵云晴再也没有得到过那人的消息。
想来那人也是怕再回到大夏被镇夜司制裁,还不如一直在国外逍遥快活呢。
这些事情赵云晴心知肚明,但只要一天找不到那个融境高手,她当年做的
事就不会曝光,这一点她还是相当清楚的。
所以接下来无论赵棠和秦阳说什么,那都是空口白牙,镇夜司办案,也是要讲求证据的。
而赵家三具尸体就摆在眼前,他们几个身受重伤的状态也根本无法掩饰。
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凶手暴戾,行事狠毒,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理由?”
殷桐并不了解内情,他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那边的一男一女,只想尽快把这两个讨厌的家伙带回禁虚院。
“你……”
“殷掌夜使说得没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还是三条人命!”
就在洛神宇冷着脸想要反驳的时候,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院外传来,紧接着就有一道身影大踏步而来。
对于这道声音,包括那苍老的身影,秦阳都极其陌生,但在看到那老者的第一眼,他心中其实就有了一些猜测。
来者满头白发,甚至连眉毛都呈现出一种苍老的白色,脸上多是刀削斧刻的皱纹,看起来恐怕已经是七老八十了。
但此人面相看起来颇老,精神头却是相当不错,满面红光走路带风,身上蕴含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磅礴气势。
“赵老?!”
在这边秦阳和赵棠打量那白发老者的时候,赵家家主已经是发出一道惊呼之声,看他脸上的惊喜,就差没有给那老者磕头了。
“果然是他,又一位掌夜使:赵古今!”
听得赵辰风口中的称呼,秦阳瞬间就肯定了刚才心中的猜测,心想今夜的事情,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
本以为来了一个洛神宇,可以震慑住殷桐不敢轻举妄动,还可以掰扯掰扯道理,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一尊大人物。
赵古今,镇夜司四大掌夜使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位,据说精通一门时间禁术,一身战力让国内外的变异强者都是极为忌惮。
而赵古今也是四大掌夜使之中,资历最老的一位。
平时的时候,其他三位对他都颇为尊敬,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
包括当代镇夜司首尊,也很看重这位镇夜司的宿老。
可以说赵古今在镇夜司中的地位,或者说大夏变异领域的地位,很有些超然。
只不过此时此刻,就算明知道赵古今实力强大地位不俗,秦阳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毕竟他清楚地知道两个赵家的关系恐怕不浅,之前那个死在赵棠手中的赵家嫡子赵云朗,不就像一条狗一样跟在赵凌止身边吗?
只要是跟赵家有关系的人,秦阳就一定会抱有最大的戒心。
他心中也有所猜测,这位赵掌夜使这么快赶过来,恐怕也跟殷桐一样是力挺赵家的。
“赵老!”
“赵老!”
洛神宇和殷桐也没有怠慢,他们的称呼都颇为恭敬。
只不过此刻的赵古今却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早已经转到了赵家的几具尸体身上。
“真是丧心病狂,残忍至极!”
感应着那三具已经没有丝毫气息的尸身,再感应到赵家几人的萎靡气息之时,赵古今第一时间就给出了八字评语。
“堂堂京都,竟然发生这种差点灭人满门的恶性事件,咱们身为镇夜司掌夜使,难辞其咎!”
紧接接着从赵古今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得洛神宇的一张脸变得很是阴沉,而旁边的殷桐却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赵老明鉴,此事若处理不好,京都变异界必然人人自危,到时候我镇夜司颜面何存?”
殷桐仿佛也找到了一个大帮手,在旁边添了一把火,而且是拿镇夜司的脸面来说事,哪怕是洛神宇都感觉有些棘手。
如果只是面对殷桐这一尊化境巅峰的掌夜使,洛神宇无论如何也不会软上一点。
毕竟她的实力,还要隐隐在殷桐之上。
可无论洛神宇有多自信,以一敌二的话,那就有些力有不逮了。
更何况镇夜司中的事,可不是仅仅凭拳头大就能解决问题的。
今夜这件事已经闹大了,必须得给京都甚至大夏变异界一个交代。
赵家可不是什么小门不户,而是拥有两尊合境变异强者的变异家族。
其中赵辰雷还是镇夜司的西南镇守使,掌管一方变异界。
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都会让国外的变异势力趁虚而入,继而借此事挑拨离间兴风作浪。
或许这已经是京都地界之上,十年以来的最恶性事件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将杀人凶手抓起来?”
赵古今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殷桐,虽然是在用这种命令的口气,但由于他特殊身份使然,这个时候的殷桐并没有什么不满。
有着赵老的发话,殷桐仿佛是得到了什么尚方宝剑一般。
见得他缓步朝着秦阳和赵棠二人走去,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却压迫的气势。
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却是掠空而过,然后出现在那一男一女的面前,让得殷桐的脸色有些难看,脚步也是戛然而止。
“赵老,这件事还没有弄清楚前因后果,就这么抓人不太合适吧?”
挡在秦阳和赵棠身前的自然就是洛神宇了,此刻她脸色阴沉,口中问出来的话,让得赵古今不由皱了皱眉头。
“小洛,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赵古今对洛神宇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而在他的印象之中,洛神宇一向杀伐果断,未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而且据赵古今所知,洛神宇虽是女流,却巾帼不让须眉,性格更是嫉恶如仇。
有时候做起事来,让他们这些男人都暗暗心惊。
“身为变异者,就算她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做出这种灭人满门的恶事,真当我们镇夜司不存在吗?”
赵古今没有给洛神宇说话的机会,在这一刻摆事实讲道理,甚至最后还搬出了大夏镇夜司。
诚如赵古今所言,这里是京都地界,变异者做任何事都必须要守规矩,要不然就是在强力挑衅大夏镇夜司的威严。
如今的京都变异界,看起来平静,事实上潜流暗涌,甚至可能有别国变异组织的细作。
可无论是那些在各自地方作威作福的变异强者,还是大夏诸省的镇夜司小队队长,甚至是王牌小队的队长们,来到京都地界都得守规矩。
因为这里不仅是大夏国度的首府,更是大夏镇夜司的总部。
他们真要敢做出什么事来,大夏镇夜司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私人恩怨不是不可以大打出手,可因为一己之愤,就去残杀对方满门,这就有些过了。
赵家的情况,此刻赵古今都看在眼里,这可真是惨啊。
所以他认定了是那个叫赵棠的女人丧心病狂,先抓起来再说。
“呵呵,按赵掌夜使的意思,就算是别人想要杀我,我还得伸出脖子让他们杀,只要还手就是我不对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轻笑声突然传将出来,所有人都能听出其口气之中蕴含的那抹嘲讽之意。
而当众人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时,发现竟然是一个只有裂境的年轻人在说话,这让赵家诸人都有些幸灾乐祸。
对于那个秦阳,赵家几人同样是恨之入骨。
毕竟赵棠多半是因为秦阳才能重新成为变异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赵家今日大祸的始作俑者。
可这小子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竟敢用这种嘲讽的口气跟赵掌夜使说话,简直就是茅坑里点灯,找死啊。
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在大夏镇夜司中,相比起第一个出现的殷桐,赵古今的地位明显要更高一筹。
更何况现在洛神宇是以一敌二,你秦阳真以为单凭一个洛掌夜使,就能护得住你们这对狗男女吗?
甚至在赵立鼎他们的心中,巴不得秦阳再多说一点怪话,将赵掌夜使往死里得罪。
那样他们赵家的仇,或许很快就能得报了。
“小子,你是谁?”
赵古今并不认识秦阳,此刻他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沉着脸问了一句,倒也没有以大欺小。
“镇夜司楚江小队队员:秦阳!”
对此秦阳并没有隐瞒,而当他这自我介绍出口后,众人明显能感觉到赵古今身上的气势骤然一变。
同时赵古今盯着秦阳的目光,射发出一道凌厉的光芒。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秦阳身上恐怕已经多出一个血窟窿了。
“你就是秦阳,就是你,把我大孙子打成了重伤?”
紧接着从赵古今口中说出来的话,当即让众人明白他为何是这样一副像要吃人的状态了。
在场或许也只有殷桐才满脸茫然,毕竟他刚刚从外地回来,还没有得到殷少群禀报那天晚上在皇庭会所发生的事情。
要知道那天晚上在皇庭会所,赵家大少赵凌止可是被秦阳搞得极为凄惨,最后拿出了十多亿的赔偿,这才勉强脱身。
可这件事无疑是被赵大少当成了生平奇耻大辱。
就算他自己没脸见人,可那负责保护他的万杰,却是将此事事无巨细地禀报给了赵家的大人物。
只不过赵家身份摆在那里,小孩子之间的争斗,大人们不便出面,要不然可就是仗势欺人了。
然而赵大少被欺负了,赵家必然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他们一直在想着找个什么办法,帮赵凌止找回这个场子呢。
没想到赵家还没有动作,赵古今今天就在这个赵家的院子里看到了秦阳。
这让他心中对这年轻小子的厌恶,变得更加浓郁了数倍。
“是我,如果赵掌夜使想替你大孙子出头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秦阳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但他脸上并没有半点的惧意,反而是在这个时候拿话刺了对方一下。
或许秦阳清楚地知道,以赵古今的身份,孙子辈的小打小闹,恐怕不会轻易出手,要不然就是恃强凌弱以大欺小了。
“不过我得提醒赵掌夜使一声,我跟你们家那位大孙子的生死擂台战可还没有结束呢!”
秦阳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听得他说道:“只要你今晚不弄死我,那我可得找机会再去跟赵大少切磋切磋,把这场生死擂台战打完。”
秦阳口中说着话,已经是将那张纸拉开。
这正是当初在皇庭会所之内,跟赵凌止共同签订的生死状,其上还有他们分别按上的红手印。
“小子,你这是在威胁老夫?”
赵古今这一气真是非同小可,一张老脸阴沉如水。
这句问话,仿佛是从九幽地底传出来的一般。
以赵古今的身份,这都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了?
哪怕是如今的其他三大掌夜使,修为跟他差不多,地位跟他差不多,却都对他极其尊重。
包括实力隐隐间被称为首尊之下第一人的齐伯然,见到他赵古今也是客客气气的,赵老赵老的叫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此一来,赵古今就成了镇夜司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诸多大人物的尊敬,也让他在这些年愈发飘飘然起来,几乎谁都不放在眼里。
没想到此时此刻,一个只有裂境后期的毛头小子,竟敢对自己冷嘲热讽,还拿大孙子来威胁自己,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掌夜使言重了,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
秦阳不卑不亢,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赵古今的吹胡子瞪眼睛。
甚至在说话的时候,还抖了抖手上的生死状,发出一阵哗啦之声。
“小子,你还是先想想自己怎么脱身吧!”
赵古今对那天晚上皇庭会所的事情也有耳闻,知道这件事是赵凌止不占理,所以直接转了话题,对着秦阳冷笑出声。
“行吧,那就继续说今天晚上的事,说起来,赵掌夜使还没有回答我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呢。”
秦阳点了点头,先是收起生死状,然后说道:“若是有人要杀我,我是引颈就戮呢,还是奋起反抗,还请赵掌夜使教我!”
对于秦阳的旧事重提,赵古今沉着脸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斟酌这个问题有没有坑,现在他不会再小看这小子了。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奋起反抗了!”
然而洛神宇却没有这么多的想法,直接替赵古今回答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个不需要思考太多的问题。
变异者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软货,真要有人欺负到头上,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第二个问题,想必赵掌夜使和殷掌夜使都已经看到镇夜司的悬赏了吧,所以你们觉得我家棠棠为什么会出现在赵家?”
秦阳分别看了赵古今和殷桐一眼,他相信悬赏挂出来三天的时间,这两位镇夜司的大人物,绝对不可能一无所知。
殷桐或许是一个例外,但赵古今却一直待在京都,而且还从万杰的口中,知道了那天晚上在皇庭会所发生的事。
当时秦阳大展神威,击杀一尊合境初期强者沈然,事后却没有能从沈然口中,挖出人质赵棠的下落。
所以才有了那个一万镇夜司积分的悬赏,这件事在镇夜司内部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已是无人不知。
就算有些人并不知道这其实是秦阳发布的悬赏,可他们对于那个有照片的悬赏人物,却肯定是有所印象的。
这几天赵古今家的变异者们都没有闲着,毕竟谁不对那一万积分的悬赏眼红心热呢?
“所以,两位掌夜使,我有理由相信是他们赵家先抓了我们家棠棠,甚至可能对我们家棠棠图谋不轨,那你们说她能不能反抗呢?”
秦阳的口才自然是相当不错的,他这里有意留了一个小坑,就看赵家有没有人主动往里跳了。
赵古今和殷桐都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反驳,你要真昧着良心说别人要杀你你还不能反抗,那可就真成一个大笑话了。
“秦阳,你胡说八道,赵棠明明是被沈然抓走的,你怎么能赖到我们赵家头上?”
就在这个时候,赵辰风突然高喝出声。
而当他这话说出来之后,殷桐不由皱了
皱眉头,赵古今则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赵家主,你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秦阳似笑非笑地看向赵辰风,让得这位赵家家主瞬间就反应过来,脸色不由变得极其尴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据我所知,镇夜司的悬赏公告里,只是说了找人,可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前因后果,那赵家主是如何知道棠棠是被沈然抓走的呢?”
秦阳可不会给对方辩解的机会,直接说出一个事实,这或许也是赵古今和殷桐心思异样的缘由。
那天晚上在皇庭会所发生的事,虽然有很多人亲眼看到,但在后来有了那一万积分的悬赏之后,情况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所有人都将自己的亲眼所见,当成了最重要的第一手资料,这或许能让他们凭此第一个找到失踪的赵棠。
所以当时那些在会所内的人,除了对自己最亲近最值得信任的人之外,自然不会去跟外人说那件事情的经过。
对于这一点,秦阳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而赵家那个赵云朗当时固然也在会所,但在秦阳击杀沈然的时候,他们却早就已经离开了。
既然如此,赵家应该是不会知道赵棠被绑架这件事情的真相。
可赵辰风此刻却是没有丝毫犹豫,冲口赵棠就是被沈然绑架的,这让得殷桐都在心中暗骂这个赵家家主就是个蠢货。
这就是秦阳之前给赵家留的坑了,原本以赵辰风的城府,未必会这么轻易就踩进来,毕竟他是一家之主,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
只是今天晚上的赵家实在是太大起大落了,导致赵家上到老爷子赵立鼎,下到第三代的赵云晴,心神都是大乱。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辰风只想着镇夜司制裁秦阳和赵棠,却忽略了其他的一些细节,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既然赵家主回答不出这个问题,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跟沈然其实就是一伙的,联手绑架了我们家棠棠呢?”
秦阳给赵辰风挖坑,只是为了引出后边的话题罢了。
听得他这话,赵家主诸人都觉得有些难以辩解,脸色极其难看。
“啧啧,怪不得整整三天三夜,我们丝毫找不到棠棠的半点线索,原来你赵家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啊!”
秦阳侃侃而谈,听得他说道:“赵家主,我想你们赵家抓了棠棠,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些陈年旧怨,还想要镇夜司悬赏的那一万积分吧?”
“你们赵家,真是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盘呢!”
秦阳连续的几番话,几乎是将赵家的所作所为剖析得清清楚楚,就连赵古今和殷桐都觉得这番推断合情合理。
除了之前说赵家跟沈然暗中早已联手这个事有些出入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算是秦阳信口雌黄,而是有理有据的推论。
“哦,对了,赵掌夜使和殷掌夜使好像还不知道那所谓的陈年旧怨,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秦阳好像突然想起一事,而当他第二次提到“陈年旧怨”四个字的时候,赵家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秦阳,你不是我赵家之人,休得胡说八道。”
赵辰风有些心慌起来,他知道当年那件事要是真的抖落出来,对赵家绝对是一个极其严重的打击,对此刻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赵家主,你错了,我跟棠棠早已私定终生,说起来……你还是我半个岳父大人呢!”
然而秦阳接下来的话,不仅是让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就连旁边的赵棠都是脸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这让赵棠觉得异常别扭。
他们是已经私定终生不假,可是从五年前开始,赵棠就从来没有再当自己是赵家人,更没有再当赵辰风是自己的父亲。
除了身上还流着赵家的血脉,还有赵这个姓氏之外,赵棠跟赵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而作为“半个岳父大人”的赵辰风,更是张大了嘴巴满脸的呆滞。
这个叫秦阳的家伙,思维还真是天马行空啊。
“所以啊,这么算的话,我应该也能算半个赵家之人吧?”
秦阳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这算是回答了刚才赵辰风的问题。
从这一点上来看的话,他掺和赵家之事也就名正言顺了。
“赵家主,凡事不可对人言,有些事你们赵家做得,难道还不能让别人说一说吗?”
秦阳的目标终究还是当年赵家所做的那一件龌龊事,听得他将话题扳将回来,这一下就连赵古今和殷桐都是生出了一丝好奇。
“五年前,你们赵家……”
当下秦阳将当年赵棠的遭遇,还有赵家的所作所为,挑重要的说了一遍,让得整个赵家院
落变得有些安静。
赵古今和殷桐的目光不断在赵棠身上打量,心想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那这赵家之人还真是够势利的。
在赵棠天赋不俗,而且还是精神念师的时候,就将弃养了十八年的私生女接回赵家;
而当赵棠一朝被人重伤,天赋修为不复存在,变成一个废人之后,又将其逐出家族,势利之尤,非这个赵家莫属。
姑且不说秦阳刚才说赵家陷害赵棠的事实是不是真的,但至少赵家对赵棠的所作所为,很让人不齿。
“秦阳,你……你血口喷人!”
短暂的安静之后,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终于响起,待得众人转头看去,发现赫然是赵云晴所发。
这位赵家嫡女,就是刚才秦阳所描述的那个因妒生恨的女人,也是暗中陷害赵棠的罪魁祸首。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云晴怎么可能承认这样的事?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一旦承认,恐怕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就是,秦阳,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说我们赵家陷害赵棠,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
赵老爷子赵立鼎这个时候已经包扎好了自己的断臂,也恢复了一些元气,终于在这个时候接口出声,一语命中关键。
“赵掌夜使,殷掌夜使,就算我赵家今夜遭此大难,但也不是什么屎盆子都能往我赵家头上扣的。”
赵立鼎老脸苍白,将目光转到两位掌夜使身上,沉声说道:“我就不信了,在这京都地界,灭人满门的杀人凶徒,真能逍遥法外?”
这一刻赵立鼎的气息虽然极度萎靡,而且全身都是鲜血,可他这几句话却是极具气势,比赵辰风更有一家之主的威严。
“不错,秦阳,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到底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殷桐心中同情赵家的遭遇,又极为看不惯那个不尊敬自己的小子,所以盯着秦阳沉问出口。
“当年的受害者当事人就站在这里,还不能当证据吗?”
秦阳轻轻拍了拍赵棠的肩膀,而后者也适时地咳了两声,嘴角边上血丝溢出,看起来楚楚可怜。
只是赵古今和殷桐都是心性坚韧之辈,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动容,他们的嘴角边上,都噙着一抹冷笑呢。
“哼,一个私生女而已,早就对我赵家恨之入骨,她的话岂能当作证据?”
赵云晴冷哼一声,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她也不像之前那么失态了,想着当年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胸有成竹。
五年前的那件事,实是赵棠生平最得意的杰作,更是让也搬开了自己前行路上最大的一块拦路石。
那件事她做得天衣无缝,那个融境高手虽然没死,却早已经逃到国外,五年来毫无音讯,自然不可能出来给赵棠作证。
既然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那赵云晴相信,单凭赵棠的一面之词,还有一个自称半个赵家人的秦阳,根本就不能证明当年的事是赵家所为。
赵云晴这话是想让三大掌夜使明白一件事情,赵棠对赵家恨之入骨,甚至大开杀戒,其实只是因为得不到父爱的忌妒泄愤而已。
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很多都是性格孤僻。
尤其在这种变异家族,看到别人锦衣玉食还有修炼资源的倾斜,又岂会没有忌妒之心呢?
事实上当年心怀忌妒之心的并不是赵棠,而是也赵云晴,可她又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那些龌龊心思呢?
“秦阳,你刚才说的那些,还有其他证据吗?”
赵古今将目光从赵云晴身上收回,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给秦阳和赵棠机会,事实上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作为镇夜司掌夜使,赵古今其实对五年前那件事还是有些印象的。
毕竟赵棠天赋不错,还是极其罕见的精神念师,镇夜司高层都寄予厚望。
当年赵棠惨事发生之后,镇夜司还专门成立了一个调查小组,负责调查此事的前因后果。
只可惜后来那个重伤赵棠的凶手极其狡猾,也不知用一种什么办法,竟然逃出了大夏国度,那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若赵棠手中掌控着赵家陷害的证据,当年就应该交到了镇夜司调查组的手上,而不是就此隐姓埋名,从此杳无音讯。
“暂时没有了!”
秦阳心头也有些无奈,却只能实话实说,心想我要是有证据的话,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哼!”
这话让得赵家所有人都是暗暗松了口气,而赵辰雷则是冷哼一声,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既然没有证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刚才针对赵家所说的那些话就是胡说八道,甚至是谤言诬蔑呢?”
赵古今老而弥
坚,说话做事都比殷桐要厉害多了。
这前后逻辑严密的话语,让洛神宇都觉得秦阳一时之间不好反驳。
“好吧,这件事咱们就先按下不提。”
秦阳却好像并没有太多的在意,他目光朝着赵家院外看了一眼,没有感应到某些气息之时,只能被动等待。
“笑话,你想诬蔑就诬蔑,你想按下就按下,真当几位掌夜使会任由你戏耍吗?”
赵辰风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这话同样给秦阳挖了个坑,而且还点了几位掌夜使一下。
刚才秦阳说当年往事的时候,还真是让赵家人心生忐忑,他们还真怕对方能拿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证据来。
可现在对方根本没有证据,那就证明了秦阳刚才的那些话就是诬蔑,赵辰风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息事宁人呢?
赵古今和殷桐都是冷笑着看向秦阳,洛神宇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件事恐怕没你小子想的那么容易过去吧?
俗话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这诬蔑完人就想全身而退,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更何况赵古今和殷桐是什么身份,既然你秦阳郑重其事地提出来了,现在又想轻轻放下,真当他们不存在是吧?
“秦阳,我赵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证据,那就是在挑衅大夏镇夜司的威严,挑衅两位掌夜使的威严!”
赵辰风好像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句句不离大夏镇夜司,也句句不离两大掌夜使。
如今的赵古今和殷桐,就是赵家最大的倚仗。
就算你秦阳和赵棠有洛神宇护持,总不能跟两尊掌夜使掰手腕吧?
赵家院落之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赵殷二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秦阳,似乎确实是想要等一个说法。
而洛神宇也侧头看了看秦阳,心头有些幽怨。
你小子既然没有证据,那又何必旧事重提?
真以为这二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情绪影响的普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