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你说的是永宁还是嘉宁?”
“永宁公主。”
祁御回道。
“皇后嫡出,刚刚休弃驸马的大公主。”
皇帝:“……”
“为何求娶永宁?”
祁御笑道:“永宁公主乃中宫嫡出,身份尊贵,非寻常宗室女可比。我们北拓慕天朝风华,自然希望求娶至尊至贵之女,以彰显两国联姻之重。”
“且本王曾闻凤凰涅槃,其辉愈盛。永宁公主掌过府务,历过婚变,较其他公主沉稳从容,若为北拓王后,想必能更好地促进两国邦交。”
皇帝:“……”
这理由听得他有几分意动。
和亲公主身系两国邦交之重,非深宫弱质所能胜任。
永宁阅历丰富,较之未谙世事的小四小五,确实更适宜和亲。
反正北拓也不计较她是否婚配。
只是……
“你父王真的不在意她曾经婚配?”
祁御郑重道:“我们北拓定会以最高礼遇迎娶永宁公主为王后,绝不轻慢。”
皇帝心中已有八分意动,但还是召集心腹大臣商议了一下。
大臣们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
赞成的均认同北拓九王子给出的理由。
反对的则担忧此乃北拓九王子擅作主张,北拓王可能会被大熙拿二嫁公主和亲激怒。
“纪卿意下如何?”
见纪长卿不曾开口,皇帝微笑问道。
纪长卿:“臣以为,永宁公主心性坚韧,确实较其他公主更适宜和亲。只不知北拓所谓‘最高礼遇’是何等待遇?”
皇帝龙眸大亮:“纪卿所虑极是。聘礼规格确实需要好生商榷,朕以为……”
其他大臣:“……”
纪长卿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成精不成?
怎么每次都是他猜中圣意?
他们在这认认真真表态,却原来陛下只关心聘礼?
纪长卿顶着他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等出宫回府,在母亲院门口见着冯清岁,他噙着笑道:“恭喜你如愿以偿,永宁公主要去和亲了。”
冯清岁反问:“我如什么愿?”
如愿以偿的明明另有其人。
六公主不想和亲,她帮她找了门亲事挡婚。
武安侯世子想当驸马,她帮他娶了六公主。
永宁公主喜新厌旧,她帮她休了驸马,换了新夫。
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做。
六公主他们如愿以偿了也没把日子过好,纯粹是他们自个的问题,跟她可没关系。
纪长卿看着她狡黠的笑容,唇角微微勾起。
“我等会做鳝鱼米线,你吃不吃?”
冯清岁重重点头。
纪大厨的菜,岂有不吃之理。
外焦里嫩的鳝鱼,鲜香浓郁的酱汤,细滑的米线,清香的薄荷叶,齐齐在口中化开,味道奇绝。
冯清岁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若非肚子装不下,还想再来一碗。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有句话叫‘宰相肚里能撑船’了。”
放下碗筷时,她笑道。
戚氏配合问道:“为什么?”
“因此宰相厨艺特别好,把自己肚子给撑大了。”
戚氏哈哈大笑。
纪长卿:“……”
默默低头看了眼腹部。
并没有撑大好吗。他每天都要练一个时辰武的。
不过确实比以前要少,以前大半时间都在军营,一天起码练三个时辰。
危机感陡然而生。
夜里回院后,他加练了半个时辰方去洗漱。
沐浴时见自己腹肌一如往常,块垒分明,方松了口气。
但想到朝中那些中年文臣大腹便便的模样,还是觉得有必要多锻炼,不然迟早会跟他们一样。
朝臣们:(w`)
我们没惹你好吗!
将增加半个时辰锻炼列入日程后,他沉沉睡了过去。
皇宫里,却有人夜不能寐。
“母后,我死都不会去和亲的!”
永宁公主没有出宫,留宿在了皇后的凤仪宫中。
皇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还是强打起精神宽慰她:“母后会想办法的,你先冷静下来。”
“圣旨都下了,还有什么办法?”
永宁公主咆哮。
“就算杀了北拓九王子,我也得去北拓和亲了。”
皇后叹了口气:“既然你明白,在这发飙也无济于事。”
永宁公主狠狠踹了脚桌腿,坐到皇后身边。
“母后,皇兄在哪里?”
她压低嗓音。
“要不我去投奔皇兄。”
皇后:“!!!”
脑子里的困意顿时被她这句话惊散。
屏退宫人后,她沉声道:“你以为你皇兄日子好过?他如今住在深山野岭里,蚊虫数不胜数,你要有进山的能耐,还不如去北拓当王后。”
永宁公主一听“蚊虫”俩字,就歇了心思。
她可不想跟六公主一样,被虫子咬死。
“那我怎么办?北拓王都快老死了,我嫁过去给他端屎倒尿吗!父皇哪里是让我去和亲,分明是让我去死。”
皇后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她缓缓开口:“若你沉得住气,死局也未必不能破局。”
说完起身走回里间,取了个白瓷瓶出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拔开瓶塞后,她将瓶口递到永宁公主身前。
一股甜腻的异香飘逸开来。
永宁公主恶心不已。
“什么玩意?臭死了。”
皇后塞上瓶塞。
“这是逍遥膏。”她淡淡道,“能镇痛、止咳、止泻,久用会让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永宁公主蓦地睁大眼睛。
“北拓气候不好,北拓王又常年征战,想必早已病痛缠身。”
皇后攥着瓶子道。
“逍遥膏能让他依赖你,离不开你,你若有子嗣,取北拓王权而代之,也不无可能。”
“便是没有子嗣,能将北拓王捏在手心的话,将来也可以助你皇兄成事,届时你回归大熙,便是当之无愧的长公主。”
“这是一条荆棘之路,充满艰辛苦楚,只不知你敢不敢走。”
永宁公主想象了一下自己掌控一国之主的生死,让整个王庭匍匐在她膝下的场面,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
但旋即她就想到遥远的路途,恶劣的气候,未知的危险,畏意顿生。
皇后瞥了她一眼,继续道:“你若不敢,母后可以帮你死遁,日后你隐姓埋名,做个富妇便是。”
富妇?
她高高在上这么多年,要她做个无名无姓的富妇?
那还不如杀了她。
挣扎片刻后,她一咬牙:“母后,我去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