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解余青浣

85. 屋顶肩并肩

霍彦先一脸黑线:“这么厚的乌云你能看见什么?”


阿婵说:“大人有所不知,乌云压顶,也是天象的一种。”


“那你看出什么了?”


“不可说。”


霍彦先没辙:“行吧,那你看吧”转身便走了。


阿婵看他决然转身,暗暗腹诽,什么人哪,可怜我的饼,刚吃了一口!


没了饼,孤独的夜只能托着下巴对着天空发呆。


看了一会儿,没有吃的提神醒脑,阿婵觉得有些犯迷糊,忽然听得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看,睁大了眼睛——


“霍大人?”


只见霍彦先拎着一袋子鼓鼓囊囊的东西飞身上了房檐,脚步轻巧地走到她身边,坐下。


他冷着脸,也不看阿婵,把手中的一.大袋子东西整个塞给阿婵。


袋子热气腾腾,泛着扑鼻的香气。


“这是……?”


阿婵打开袋子往里瞅了一眼,好家伙,糖脆饼、胡麻饼、二仪饼、豆沙饼餤……竟然还有透花糍!还有一壶蔗浆!


她脸上立马笑开了花:“难为霍大人竟然买了这么多……”


霍彦先这才扭过脸,冷着脸轻咳一声:“我不知道刚才那个饼是哪家的,就都买了一些,算是……给你赔罪……”


他本来转身想走,但不知怎么,鬼使神差便走进了附近的小食摊子。


摊主问他要什么,他发愣,才想起刚才那饼,他竟也不知道是哪种胡饼。


平时自己在外办案吃饭都是随便买点囫囵三两口吃完,要不就在绣衣察事司吃直接做好的,从不会刻意留意食物的口味。


见他发愣,摊主又问了一遍,霍彦先只好都买了一些,心想反正以阿婵的食量,肯定也能吃得完。


买完一个摊子,他左看右看,皱起了眉,觉得可能这些不是她爱吃的,于是又辗转了几个摊子,不知不觉饼买了满怀。


买完饼,霍彦先又皱眉,心想这么多饼,她吃完不得噎死?


一抬头,正好走到了他们二人上次一起吃饭的雅玉食坊。


这回他终于想起来,那天她好像是说透花糍好吃来着,于是进去买了打包好,又叫人灌了一壶蔗浆装好,这才上房檐来赔给她。


阿婵笑眯眯把一半的饼塞进霍彦先手里:“大人忙一天公务也辛苦了,还没吃饭吧,一起吃一起吃!”


那慷慨的样子,仿佛她才是请客的人。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霍彦先皱眉推拒。


“哎呀吃吧吃吧别客气!”阿婵一个劲儿地往他手里塞。


霍彦先这才别别扭扭接过饼,挑一个,咬一口,嚼嚼嚼,嘴角不自觉泛起上扬的弧度。


夜幕已降,华灯初上,两个人一起在屋檐上,肩并着肩,看天空乌云沉沉,看坊间街道车马行人来来往往,沉默吃饼。


……


直到打更人从下面走过,霍彦先才惊觉自己竟已陪她坐了这么久。


阿婵感动于胡麻饼和透花糍的美味,心情大好:“大人果然会吃,这么多种都很好吃,就是今晚吃得实在太多,要是遇见妖怪都追不动了,得赶紧活动活动!”


于是她“腾”地一下在房檐上站了起来,太过突然,霍彦先吓了一跳,赶紧虚护住她的腿,免得她掉下去。


见她站稳,才道:“你今天房顶站岗,可有什么收获?”


此时已经刮了很久的风,将厚厚的乌云掀开一个角,一道缝,渐渐地,乌云都散开了,露出星辉,只不过,月亮还是黯淡无光。


阿婵看见天际的一颗星,神情严肃了起来。


她伸手指着那颗星,“大人看到那颗星了吗?”


霍彦先抬头,顺着她指的离月亮很近的一颗星。


阿婵道:“这是大客星,占经有云:大客星入月中,月无光,四夷来侵,棺木贵,民多病亡,野犬多狂。”


霍彦先听到这话,不禁四下查看,生怕周围有人听见,他冷肃提醒:“这里是桓安,慎言。”


反正他已听见,阿婵便点到为止:“我观测的星象并不一定准确,也不一定会应验,大人只当我乱讲吧。”


霍彦先心中却似又种下一包随时会爆炸的火药,她不知道,但他刚从宫中.出来,十分清楚。


最近西北地区的陇丰镇,确实有小规模的战事发生。


朔勒的东边分支——东朔勒有几百骑兵屡次在大桓边境骚扰百姓,抢掠财物,但因没有闹出人命,看得出他们只是冲着财物去的,圣人只秘密派遣一千兵力驱赶震慑东朔勒的人。


这件事对于整个西北边境局势来讲,其实不算严重,因此朝廷封.锁消息,桓安的寻常百姓尚不知道。


可霍彦先也并不能放心确定,这是否只是朔勒放出的烟雾弹。


东朔勒的骑兵不过是散兵游勇,如果此战事不能尽快平息,西朔勒趁火打劫还有后招,那么阿婵所说的“棺木贵,民多病亡”难保不会成为现实。


再一次,霍彦先审视阿婵,她的占辞,每一次都甚至比司辰局给出的还要快,至于准确性,荔南水患已经应验,这一回……


他正想着,忽然,阿婵将饼袋往他怀里一揣:“有煞气!”


“什么?!”霍彦先还没反应过来,阿婵已经沿着房檐飞身低伏而去。


他只得将袋子乱七八糟地揣在怀中,也跟着追去。


煞气流窜很快,但还好后面缀了阿婵刚刚甩出去的“小尾巴”。


***


两人的轻功都是一等一的好,又擅长追踪术,飞檐走壁追着缀了阿婵符箓四处流窜的煞气,来到了桓安北郊的一处民宅。


情况紧急,二人翻墙进去,发现煞气钻进一间屋,瞬间屋内有女子惊呼的声音!


“退!”阿婵冲进去将煞气用符箓击退。


只见一团黑色浓雾正纠.缠在一妇人周身,化作黑色巨蟒向其腹部越缠越紧,似要将她吞噬。旁边她的丈夫不住大叫,乱拳打向煞气,想要将煞气驱赶走,但没有任何用处。


突然一抹凌厉金光乍现,煞气感知到有敌来袭,也不恋战,直接抽身窜出窗外。


“我去追!”霍彦先扔下一句便飞身而去。


“揣好护身符别靠太近!”阿婵对他说了一句,自己则留在屋内查看妇人状况。


“那煞气妖物……也来找我了?”妇人本睡眼惺忪,此刻才反应过来,十分后怕,握着阿婵的手瑟瑟发.抖。


阿婵给她把脉,还好,他们赶来及时,煞气没有作祟成功,胎气平稳。


她安抚孕妇之后,没多停留,出来便四处找记号。


刚才霍彦先临走给她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追踪,会留下记号。


阿婵恍惚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自己也快成绣衣察事司的一员了?


……


她一路沿着霍彦先留下的记号,没有找到煞气,只看到了霍彦先。


此刻,他正站在北郊的一个荒山野地,漆黑一片,只有虫鸣,阿婵四处看不到缀在煞气后的“小尾巴”,看样子已经跑了。


“没受伤吧。”阿婵走到他身侧。


“没事。”霍彦先拿出刚才房檐追踪煞气时,阿婵塞给他的护身符,符箓完好没有损坏的痕迹。


阿婵这才放心下来,问道,“追到哪里不见的?”


霍彦先指着前方一棵树,“煞气钻进树边地缝不见了,我怀疑这地下有东西。”


“这地方很诡异,说不定藏着大雷,没准备好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阿婵感觉四周气息不对,谨慎道。


霍彦先表示赞同,“嗯,我先安排人查探一下。”


***


第二日晌午,桓安还出了一件事,一对披麻戴孝的母女,在东西市集的交界处哭闹,引得众人围观。


“别拦我!我豁出去了!要是今日不给个说法,我也不想活了!”


一个头发散乱花白、身着孝服的老妪哭嚎:


“我儿子刚上西北战场没几天,你们官府就来信告诉我他牺牲了,天杀的,我儿媳妇才刚怀孕,昨晚又遇到煞气流产了,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连个后都没有了,你让我们娘儿俩以后怎么办啊!”


老妪身侧,是她脸色苍白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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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一边劝她不要再哭了,一边自己掩面哭泣:“阿娘,是咱们命苦,保民走了,孩子昨天也没了,我真想也随他们一起去了……”


众人纷纷劝她不要有这种傻想法,同时奇怪,怎么又有煞气?


“煞气案凶手不是庄戴英吗,人不是已经抓起来了吗,怎么又出事了?”


“就是啊,抓错了吧?”


“哎呦这下完蛋了,原来凶手一直都没抓着,这下我们家那位可怎么办啊,晚上又不敢睡觉了!”


“听说是绣衣察事司抓的人,看来他们也不靠谱啊……”


“嘘嘘嘘快闭嘴吧,敢这么说你不要命啦!”


一片质疑声中,老妪坐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我儿子为国家拼命,命没了,家里女人怀了孩子,竟然连孩子的命都不放过,大桓真不拿百姓的命当命啊!”


她心如死灰,此时已经完全不顾说话的后果,她就是要哭,要嚎,要撕开大桓粉饰太平的遮羞布!


只是这话太过大逆不道,众人不敢上前应和,只是远远在周围看着,时不时小声感叹一句:


“可怜啊,剩下她们孤儿寡母两个可怎么活啊。”


“唉,苦的都是老百姓啊!”


不多时,巡逻的官兵赶到,赶紧将老妪和她儿媳一起“请走安抚”。


阿婵和霍彦先从北郊回来,天亮吃过朝食,正好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


二人对视一眼,没想到,昨晚除了北郊那位孕妇,竟然还有别人也遇到了煞气。


***


下午,霍彦先果不其然被叫进宫中挨骂。


他进入勤政殿时,看见殿内黑压压跪着一群人,大理寺卿、桓安府尹、以及本没资格面圣,却破天荒被拎过来问罪的京畿县令、县尉。


旁边中书侍郎虞屹安侍立在侧。


二人眼神对视,虞屹安无声警告霍彦先,圣人正在气头上,最好不要随便刺头,惹圣人更怒。


圣人正在大骂桓安府尹:“你怎么当的职!西北战事的当口竟然发生这种事!”圣人指着桓安府尹,劈头盖脸一顿骂。


“圣人息怒,微臣一定会对坊间百姓严加管束,防止对战事不利的流言四处流传。”桓安府尹立刻道。


“这是重点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出事就知道堵嘴!百姓的嘴你堵得住吗?”圣人恨铁不成钢,满眼怒火喷向他。


桓安府尹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今年好不容易进宫面圣一次,谁能想到是因为那披麻戴孝的老妪和儿媳在街头闹事!


旁边没见过世面的京畿县令、县尉也跟着瑟瑟发.抖,想要一头撞死。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解决煞气案,给民众一个交代,不然大桓百姓就是再爱国,谁还敢丢下家人上战场,谁还敢生孩子!”


圣人吼完,目光又转向刚进来的霍彦先以及大理寺卿。


“你们当时怎么给朕说的?庄氏家丁的口供证据太过明显,十分反常,或有蹊跷,朕信了你们的话,给你们时间继续调查,结果呢,调查出什么了?你们是想连绣衣察事司和大理寺的名声也毁了吗?!”


霍彦先虽然最近一直忙于调查贵女毁容案,但他也清楚,绣衣察事司的煞气案情报方面,确实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以至于大理寺卿迟迟没有定案。


只除了昨晚他和阿婵亲眼在北郊见到的煞气,以及街头老妪和儿媳那一起,这说明,煞气极有可能是昨晚才又再次出现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情报疏漏,他不敢打包票。


但现在给圣人解释,似乎也没有用,谁会相信这种巧合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有抓到凶手才是最要紧的。


当下,他只跪地沉声道:“臣愿领罚,定会尽快抓到凶手。”


大理寺卿只审凡人,涉及妖物犯案也是有心无力,只能自认倒霉,跟着霍彦先重复一遍他的话。


圣人扫视旁边的虞屹安,以及跪在地上的一众人。


“朕限你们三日之内,将煞气案解决,保护桓安百姓安危,切不可再出差池!”圣人语气坚决。


霍彦先等一众人抱拳接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