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篁都变故
变故来得极快。
传授完程青三人功法后,不过三个月时间,篁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来只禁锢修士的结界,在某一天,忽然连普通人也禁锢住了,同样变得只能进不能出。
一时间人心惶惶,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原本繁华的篁都,仿佛一夜之间被笼罩在了一层无形的阴影之下。
城门结界显现,商队不敢进入,市集上的货物日渐稀少,粮价飞涨,百姓们开始争相抢购米面油盐,生怕晚了一步便再也买不到。
世家贵族们虽底蕴深厚,但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不免慌了手脚。府中的存粮虽多,但架不住人口仆从众多,每日消耗巨大。
一些家族开始暗中囤积物资,甚至不惜高价从百姓手中收购粮食,导致市面上的粮食更加紧缺。
普通百姓的日子则愈发艰难。
原本靠着每日劳作换取微薄收入的他们,如今连生计都成了问题。商铺关门,工坊停工,许多人失去了收入来源,只能靠着家中仅存的余粮勉强度日。
然而,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恐慌的情绪在城中迅速蔓延。
生计无着之下,甚至有人铤而走险,趁着夜色去偷盗富户的粮仓。街头巷尾,时常能听到争吵和哭喊声。
更糟糕的是,国师府的修士们也开始出现异常。
原本高高在上的仙长们,不知为何,竟频频传出走火入魔的消息。那些平日里仙风道骨、受人敬仰的修士,突然变得狂暴无比,浑身长满肉瘤,骇人的很,又神智丧失,在城中肆意伤人。
一时间,篁都城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百姓们不敢再随意出门,生怕遇到那些失控的修士。世家贵族们也纷纷加强了府邸的守卫,生怕自家子弟受到波及。
时俞这边,住了两年多的客栈也在一月前停止了营业,不再接待客人食宿。
因她是老主顾,出手又算阔绰,这两年多客栈受了她不少好,客栈老板并未将她赶出,依旧客气相待,只是脸上愁容一日比一日深,送来的餐食也一日不如一日。
“时姑娘,实在不好意思,篁都这事儿不知道何时才能过去,客栈囤的粮食要想支撑得久些,只能如此……”老板亲自送来一碗稀粥,满脸歉意,看他消瘦了不少的身形,伙食也别无二致。
时俞接过碗,点点头,没说什么。
是夜。
篁都城内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哭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时俞行走在这座困兽之城中,暗处有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修长,衣袂随风轻扬,显得人有些单薄,这引得暗中窥伺的目光越发肆意地打量她。
就在她穿过一条狭窄巷子时,忽然,几道黑影从暗处蹿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哟,这位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人,是要去哪儿啊?”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语气中满是轻佻。
“大哥,这娘们儿看着细皮嫩肉的,身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他身后,另一个人盯上时俞,满脸贪婪和淫邪。
时俞停下脚步,抬眼扫了几人一眼,神色平静,仿佛眼前不过是几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让开。”
“让开?小娘子,你这口气可不小啊。如今篁都乱得很,像你这样一个人在外面晃荡,可是很容易出事的。”为首男子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时俞的肩膀,“不如跟哥几个走一趟,保你吃香的喝辣——”
他的手还没碰到时俞,便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一股巨力从胸口传来,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另外几个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逃窜。然而脚步还未迈出,便觉得双腿一软,几个人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时俞没取他们性命,挑了手筋脚筋,后续几人是生是死,全看附近百姓可愿留他们一命了。
绕过哀嚎的几人,时俞身形急闪,跃上高楼,踏着屋檐瓦舍一路往国师府去。
如今国师府守卫比平常森严得多,时俞一路越过他们,凭着记忆慢慢靠近上次府邸深处施了禁制的偏院。
这处偏院在夜晚显得有些阴森,没有什么人迹,四周只有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曳,十分黯淡,照不亮几寸方圆。
她看向中央石台上的黑色晶石,那块晶石正在吸收月华,通体愈发深邃,流转着隐隐的光华。
上一次,她便觉得叩命铃中有什么东西与它产生了感应,只还没来得及探查就离开了。
时俞缓缓靠近院落,神念延伸出去,谨防那位国师察觉。
突然间,她的脚步猛然一顿,心头骤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她的目光迅速扫向四周,最终定格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下。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然而,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却仿佛能穿透黑暗,直直落在时俞身上。
时俞的心猛地一沉。
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
即便此刻他已经站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自己的神念依旧无法锁定他的气息,仿佛那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稍显沙哑干涩:“不知是哪位道友来访。”
时俞的瞳孔微微收缩,心中已然明了——眼前之人,正是那位神秘的国师大人。
她并非没有与筑基大圆满的修士打过交道,只是在这个修为,给自己如此危机感的,眼前这位是头一个。
时俞微微抿唇,眼神锐利,直接开门见山:“如今篁都结界扩散至普通百姓,国师府又频频传出修士走火入魔的消息,不知这些可都是国师大人的手笔?”
国师瞥她一眼,淡淡道:“是又如何?小友,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篁都的,不过,我想我们并没有利益冲突——你也不想一辈子被困在此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