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甜的要命良渚酋长

第67章 未命名草稿

志平晚上回到厂里,刚坐下来,手机响了,他还以为是老姜打来的电话,拿起来一看却是小童打的。

小童一个人在外跑业务,也是刚刚进旅馆闲着没事,给志平打电话呢,

“听说你不做瓦了吗?”

”在做啊,谁说不做了?”

“那上周开会,说你的瓦厂倒闭了,卤片都卖到公司来了。”

志平无比惊讶:“这是谁说的呀?”

但他迅速想到,张丰大爷最后分家时,瓦也要,粉子也要,最后一车装走,原来是送到环湖来的呀!

这让志平瞬间觉得是一种耻辱。他本来回老丈人家都不想让别人闲话,没想到他大爷的直接把他恶心到家了。

志平对着手机半天没说话,然后说了一句知道了。他年轻好胜的心,第一次遭遇到这样的羞辱。

过了一会,果然是老姜又打来电话,客客气气的寒暄“业务如何”最后又问道:“听工人说你来板子厂了啊?”

志平刚说顺路看了看。老姜就说下次来提前跟他说一声,他回头请吃饭。

志平说了感谢,老姜又说:“今年看势头不错哎,我这里有就差个技术员,你有空万常来指导,反正你现在又不生产了,就呆在我那里好了。我给你股份,哈哈哈。”老姜说的自己哈哈一笑,像是化解志平不好回答的尴尬气氛。

志平心里早已清楚,他一直在等老姜穷途末路,无计可施的时候,他再一口气全部端下来。

那时候他招几个女工就可以边做瓦边生产包装箱,但他把这种想法放心里,绝不轻易吐出来。志平只含糊的说下次见面再谈吧。

“好的好的。”老姜客气的挂了电话。

躺下来的时候志平又面临着严峻的资金短缺问题,好在他除了日常摩托车加油和晓月的长途话费,他几乎没什么开支。倒是隔三差五的石粉厂老板过来买瓦,他还有些进账。

志平又想到卖瓦时,看门的老程越来越越不配合了,每次有人来买瓦,他都要过问价格。志平就让老程从淘汰下来的次品瓦里卖个几十块钱,等晚上回来再交给他。如此老程才十分卖力的配合起来,保证车子进出时大门是开的。

但制片也明显感觉出这里绝非久留之地,大爷早已离开这里了,这道大门进出的问题没人能正常解决了。如果老姜愿意抛橄榄枝,他也用不着端那么高的架子。资金是个问题,也是主要问题,一旦资金解决了,其他都不是难题。

西河镇桥头那条宽敞的溪边大路一直通往环湖,去环湖的车,都从包装箱板材门口经过。志平要在湖边瓦厂的眼皮底下站起来,堂堂堂正正做瓦做包装箱。

也许正是逼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头,志平决定把瓦全部低价处理掉。第二天他开始清点成品瓦的数量,早期的两堆瓦已数过好几遍了,志平每次清点都没仔细数过。他突然想到如果不在家的时候,老陈把瓦拖走也没人知道呢!他心下一惊,连忙过去仔细的一层一层数过,幸好,每垛200块,一张不少。

志平叹息地想,毕竟是农村人,还要顾及脸面的,虽然老陈用各种小点子,但原则的事情他还是不会轻易破坏的。

志平又想到近期事情特别多,自己也变得多疑而不肯轻信了,这种性格是从未有过的。

经过几天的忙碌,志平终于把瓦处理完毕。下的50多张淘汰下来的瓦,志平全部留给老程了,他最后一次坐下来跟老程谈了一下,让他把这50块瓦卖了,不低于十块钱,会有人找上门来的。些也算是瓦厂分家后,他张志平个人的一点心意,老程既惊讶又开心,问志平以后在哪里开厂,他也可以跟过去看门呢!

志平把一切都处理妥当的时候,只剩下那乱七八糟的木头架子。

志平觉得这时候要坐等老姜电话了,绝不轻易找他,哪怕后期谈判条件放宽松也不能主动询问。

此时的志平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也就要清清楚楚地把这心态传递给老姜,志平还留着一手,万不得已他还可以去厦门呢!

连续几天忙的也没顾得上跟小月联系了,他现在甚至都很少想到她了,偶尔想到晓月也只不过猜她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上班和下班罢了,一个结了婚又少文化的女孩只是难得出去见见世面。

这一个人打工的岁月,对晓月来说这也是生命中难得的自由时光吧?

又一个周末,志平起的很晚,他还没吃早饭,就听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果然是老姜的,接通后听老姜说他今天从合肥回来,问志平有空过去坐坐吗?志平想了想,说等会去英山铁矿结点账,要晚点到。

“好,没问题,等你忙好了给我打电话。”老姜很开心的挂了电话。

志平把昨晚剩下的半个饼子热了,又用开水冲了杯奶粉,就算是早饭了。他今天要去见老姜,先洗个头,再换身干净衣服,于是又一阵忙碌得到肚子咕噜咕噜响,他才过去稀里呼噜的喝完肉汤泡饼,然后喝牛奶。他惬意极了,对饮食的控制也放松了许多,想到血糖也许会高,但比起大口吃肉的快意,人生健康不健康的,谁说的准呢?

志平中午赶到西河镇迎河轩饭店时,老姜早已和那天的中年大叔等在包厢里了,见志平过来忙客气的招呼赶快坐下,先喝杯奶。老姜便介绍胖叔叔姓关,以前是村长,就称他关村长吧,大叔憨厚的笑道:“过去的事了,提他干啥?”

志平坐在迎河轩的临窗位置,迎面吹来河道上凉爽的微风,远处的油菜花苞慢慢的有些变黄,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一大片绿油油菜叶中。

春天的河水清澈见底,窗户下的水面上忽然游来一群细长的小串鱼,青涩的鱼头聚在一起,像是抢着了美味又哗地散开,水面上一片涟漪。志平只觉得自己又久违了这乡野的微风,油菜花和小串鱼…

双方商谈的气氛很好,大家都明白对方的想法,老姜也是把条件一降再降,如果志平过来的话,做技术指导,就按每月3000块钱工资顺带管理。如果志平想一锅端,那也可以打个欠条,但以后包装箱板材,结账的时候款项到了再扣除,这已是优惠到底的条件了。

志平心里当然不愿意打工,他更愿意接受这一锅端的摊子。他那天已经去过厂里,看到原材料只有卤片所剩不多了,镁粉都已经用完了。志平心想姜总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把卖给姜总的卤片又高价买回来了,幸好不多。

但如果他是专门生产包装箱,那就是暴利,这一点材料也不算贵了。

本来志平还想着缓一缓跟家人商量一下再来签合同,可是他跟谁商量呢?晓月远在厦门,父母都不用想都能猜到不会同意。

父亲去年拆分财产后,那份放松的坦然让他彻底明白,这一辈子父母都不希望他再吃苦受罪了。

在饭店吃完饭,志平就和老姜去了包装箱厂盘点库存,包括吊机,搅拌机,一共块钱物资,这部分款项从包装箱里慢慢扣除。志平拿出纸和笔,开始当着关叔叔的面对双方把转让合同签了。

自此以后,工人工资,房租都是志平付了。机械厂的供应部长,生产厂长,老姜负责全部带志平熟悉,让志平在厂里独当一面。志平想,根据机械厂每年十多万的用量,那半年也就是能把这些欠款用掉了,以后就是他自己的货款了。

签完字以后,老姜又对老关说:“日后村里的事情多关照一下小张,小张毕竟年轻,但也是个优秀青年。”

关叔很坦诚,就说“那你放心,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一刻志平觉得眼前的关叔像极了环湖瓦厂的李厂长。现在他此时不想接近瓦厂他们,他一定要在包装箱这里东山再起,然后昂首阔步的去找李厂长。

老姜也仿佛卸了千斤重担,他晚上就开车回合肥去了,关叔叔留志平吃晚饭再走,志平想坐下来陪关大伯喝酒吧。

关大伯已经60多岁了,年轻时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一个儿子在南京做生意,两个女儿都嫁了上海郊区。老伴身体单薄,做不了重活,只在家烧烧煮煮,农田早已转别人承包,他和老伴在家看着小孙子上学,闲着没事便在镇上找点零工做做。

志平去他家时,见到一个清瘦的老妇人在低头剥豆子,小院里的农具物件摆得整整齐齐。志平便热情地招呼婶婶,老妇人满脸带笑,想站起来说话,又不知该如何称呼,只满怀歉意地说:“家里小,太脏了。”

关叔往厨房墙边的矮床上一坐,一边脱鞋子一边对老妇人介绍志平道:“这是小张,以后接老姜的摊子。”

小伟奶奶哦地表示明白,又好奇的打乱的志平一下。

这时正在大房间写作业的小伟听到爷爷回来的说话声,便立马跑出来看,却被奶奶喊回去做作业了。

乡下的晚饭是简单而熟悉的味道,新剥的黄豆烧肉丁配了红辣椒,看起来油亮亮的红绿搭配,赏心悦目。一盆泥鳅面是又当菜又当饭的实惠菜,一碗番茄鸡蛋汤是汤汁醇厚浓香的酸爽味。

关叔便给志平倒酒,志平推辞的说少一点。关叔朗声说道:“尽壶干,没得多!”

说着给制品倒了半碗,自己也倒了半碗。然后又拿起大兰花瓷碗给志平盛了一大碗泥鳅面,志平还想客气两下。但关叔端起手中的另一碗泥鳅面,用筷子拨拉两下,说:“都有都有”,然后头也不抬的夹起一条泥鳅,咬了一口,感叹地说“稀烂!”

有酒有菜的家常便饭,一下子就让志平格外轻松起来。那以后的话也放松多了,虽然第一次对坐喝酒,但志平上次来的时候关叔一眼就看中这个诚实的孩子。

就在今天签合同的时候,关叔也从心里感觉到小张很实在。他问过志平的家庭情况后,便感叹地说以后在这里了,要把老婆接回来,小两口在一起嘛,才算是个家呀,等以后有了孩子也就是一个家庭。一家人了,这么东一耷西一耷的也不对呀,志平听了也叹息道:毕竟去年干的不好,三个人合伙没法弄!

关叔不停下来摸摸口袋,志平递过去一支烟给关叔点上。关叔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来说:“小张,你比我儿子还小几岁,我也把你当自己儿子看待了。如果按讲的这个包装箱你不能接,因为不好做,我们都不懂,都瞎摸索。前几次包装箱送过去后,老姜经常晚上打电话来说,做的质量不合格,不是硬度不够,就是竹条放的不对,让我改。到最后,我都怕听到电话响了。”

关叔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了,他又说:“按照老姜说的这东西没什么成本,就是锯渣,竹条,除了粉子卤水之前其他东西不值钱,所以按他那么讲的,你懂技术,这个活又能接。”

关大伯从优势劣势,两个方面做出分析,志平听得很感动,他觉得关大伯做过村干部确实很深入细致的,把问题说透。

最后关大哥便又说道:“就凭你这样的年轻人敢干,有冒险精神,我就很喜欢,既然在我们这里了,那我就竭尽全力帮助你。想当年我20郎当岁的时候,也是只身一人下江南,然后去皖南的山区贩毛竹沿长江到裕溪河,再经巢湖到西河镇码头。

“我们四个人一组,分两班,日夜兼程跑一趟,赚300块钱,一人分75块钱,那时一个人工资才30块钱一个月,我们一个月跑一趟。跑了一年多,后来跑的人多了,木材毛竹竞争也大,赚不到那么多钱了,后来我学了篾匠手艺。老古话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倒也不错,我就凭着篾匠手艺盖起了三间大瓦房,后来成了家,添了三个孩子。这一晃都快40年了。”

关大伯说起他的经历,故事仿佛眼前的小张就是当年的他,那种既像父子又像师友的情谊让人动容,俩人说说话话,不知不觉已是月落西天的下半夜了。小伟和奶奶早已在前屋睡去,关大伯刘志平在这里歇一夜,但志平说坐汽车回去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吧,晚上路上人少,很快就到家了。

关大伯没再留宿,他告诉志平宁愿晚上晚点到家,也要慢一点,反正到家就睡觉了。

志平发动了摩托车。乡村的夜晚安静极了。轻轻的摩托车声音也传得好远,作别关叔,志平在融融的月色里轻巧的上路,然后加速往厂里方向赶去,

志平心里莫名的兴奋,感觉今天来做了一件足以改变命运的大事。一,接手包装箱,二,认识了关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