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撷萃微丹湜意

闲笔妙着

    马钰一出场,就是以人为本,又是说白雕可敬,又是关照华筝小心别被小白雕给啄伤了。

    听在郭靖耳中是格外受用,他在压力中,整个人不是学习的机器,就是长进的工具,总之人就不像人了。

    可在马钰这里,连雕都有灵性,他是看得到人性的,这样一来,郭靖会觉得满腔的心事是可以托付的。

    既然马钰善于观察,善于看到好的一面,那么郭靖就努力给他看。

    人的言行真的在无意中会产生影响,郭靖与马钰就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感染关系,郭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信任马钰。

    原文是——郭靖身子不敢稍向后仰,面前看到的只是一块光溜溜的石壁,听到笑声,心中只感奇异,却不能抬头观看。

    笑声过后,只见一根粗索从上垂下,垂到眼前就停住不动了。又听得日间那三髻道人的声音说道:“把绳索缚在腰里,我拉你上来。”郭靖大喜,还刀入鞘,一手在一个小洞中用手指紧紧扣住,另一只手将绳子在腰里绕了两圈,打了两个死结。

    那道人叫道:“缚好了吗?”郭靖道:“缚好了。”那道人似乎没有听见,又问:“缚好了吗?”

    郭靖再答:“缚好啦。”那道人仍然没有听见,过了片刻,那道人笑道:“啊,我忘啦,你中气不足,声音送不到这么远。你如缚好了,就把绳子扯三扯。”

    郭靖依言将绳子连扯三扯,突然腰里一紧,身子忽如腾云驾雾般向上飞去。

    但明知道人会将他吊扯上去,但决想不到会如此快法,只感腰里又是一紧,身子向上一举,又是向下一落,双脚已踏实地,正落在那道人面前。郭靖死里逃生,双膝点地,正要磕头,那道人拉住了他的臂膀一扯,笑道:“曰里磕了成百个头了,够啦够啦!”

    这崖顶是一块巨大的平台,积满了皑皑白雪,那道人指著两块石鼓般的圆石道:“坐下。”郭靖道:“弟子站著奉侍师父好了。”

    那道人笑道:“你不是我门中人。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是我弟子。坐下吧。”郭靖心中不禁惶然,依言坐下。

    那道人道:“你这六位师父都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我和他们虽然素不相识,但一向闻名相敬。你只要学得六人中恁谁一人的功夫,就足以在江湖上显露头角。你又不是不用功,为什么十年来进益不多,你可知道什么原因?”

    郭靖道:“那是因为弟子太笨,师父们再用心教也教不会。”那道人笑道:“那未必尽然,这是教而不明其法,学而不得其道。”

    郭靖道:“请师……师……师请道长教诲。”那道人道:“讲到普通武功,武林中如你这般人物已是罕有,你学艺之后一起始就被小道士打败,于是心中自馁,以为自己不济,哈哈,那完全错了。”

    郭靖心中奇怪,暗思:怎么他知道这回事。那道人又道:“那小道士虽然打了你一个筋斗,但他全以巧劲取胜,讲到武功根基,他未必就胜过了你。再说,你六位师父的本事,也并不在我之下,所以武功我是不能传你的。”郭靖听了好生失望。

    那道士又道:“你的七位恩师曾与人打赌。要是我传你武功,你师父们知道之后必定不快。他们是极重信义的好汉子,与人赌赛岂能占人便宜?”郭靖道:“赌赛什么?”那道士道:“你师父既然尚未与你说知,你现在也不必问,两年之内,他们必会和你细说。这样吧,你一番诚心,总算你我有缘,我就传你一些呼吸、坐下、行路、睡觉的法子。”

    郭靖心中大奇:“呼吸坐下,行路睡觉,我生出来不久就学会了,何必要你教我?”他暗自怀疑,口中却是不说。

    其实郭靖是学得太多,太过用力,不知道怎么放松,整天绷着一根弦,自然没有弹性,又怎么会见到进展呢?

    马钰说话也有意思,赞几句江南七怪,又显示了自己,总之两边不得罪,很懂得平衡之道。

    然后他教的也就是养生放松之法,说穿了也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保持平衡,张弛有度而已。

    这也是道教拿手的,难怪让马钰来教。

    而且他知道江南七怪与丘处机的赌约,他保持界限,保持中立,互不相帮,但求道心。

    所以他帮郭靖,没有名分,不算师徒,只有缘分,一番好心即是。

    马钰越是随性使然,就越符合减压的真谛,郭靖就是被太刻意给逼得太过紧张。

    所以马钰这一笔算是闲笔,没有什么很明确的目的,他就是随意云游,看到郭靖,出于好意,随便指点了几下而已。

    可这一闲笔对应的就是刻意强化训练的重笔,是一种平衡。

    而且又和铁木真的赞赏构成了郭靖成长中坚固的架构,师父对他好,所以加强训练;铁木真对他好,看到他的成长,给予鼓励;马钰是陌生人,出于本能的善心,对郭靖也是很好。于是产生了郭靖的自信心和主角光环,他的光环和他的运气是一回事,都不是凭空而来,也都是有依据的。

    没有人世的阅历和知识的积累,恐怕难以如此落笔。好,明天继续!

    2021年1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