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卷六眼鲱鱼

103. 又惊春(二)

一枚葫芦掉到了地上,随之从天香鼎里爬出了一个……还在穿开裆裤年纪的奶娃娃。


那娃娃睁着一双惊恐的圆眼,垂髫的长发遮挡了白净的面容,发出了尖锐的鸣叫。


江曜在混乱中猝然回首——


“珍珍,”江曜急道,“你快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原来,那个他昨夜留了留了遗书的娃娃,正是师父慈秉大师某日在寺外捡来的孤儿、容音寺最小的弟子……准确地来说,是师妹。因女子不能拜入容音寺门下,所以那娃娃捡来后一直是由慈秉和江曜扮为男装秘密抚养——反正小孩子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江曜在决心以命相抵前故意在那孩子身上留下飞花令,不仅是为了传出指令,也是为了保住那孩子一命,假使将来她的女儿身被发现,也可以凭借飞花令上的掌门印投身其他仙门。


但为什么,为什么这孩子没有在安全区域好好待着,偏偏跑到了这里来?


那奶娃娃像浑然听不见一般。她嘴唇翕动,一改方才的惊恐,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


紧接着,江曜听见了一个他此刻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哎呀,这可真是不凑巧了,我好像上错了身——江曜,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你打算……怎么赔我呢?”


那是——天香鼎的声音。


……


无人知道那夜的容音寺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那夜之后,原容音寺已经成为首席、预备掌门的江曜为抵御外敌不幸牺牲。而在血腥的现场击退外敌、拯救容音寺于水火之中的,是一个自称为慈秉大师的关门弟子、天香鼎的正统继承人——却在外貌上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魔童”。


“曲兄,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可是站在同一边的。”


“朱正豪”脸上碎裂的面皮掉落,露出了一张阴柔苍白的脸,如水的长发遮住了狐狸一般狡黠的眼睛,但声音却是雌雄莫辨的。


“在下特地前来拜访师兄,是为了感谢曲兄替我除去沙鲲这一大患。如今沙鲲已死,我便再不怕身份暴露了。只是没想到,连曲兄竟也如仙门的其他愚人一般,忌惮我的真实面目——唉,这世间的乐趣,真是又少了一件。”


朱正豪,如果把这个名字倒过来念,便是她的真名——郝珍珠。而这个名字,是仙门不能提及的忌讳。


曲晏清不吃她这一套,只不耐烦道:“行,既然你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那就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第一……”


“噫…”朱正豪——哦不,在烟波镜面前无处遁形的郝珍珠打断道,“曲兄,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的。我虽然‘事事有回应’,但想从我这里问问题呢,需要陪我玩一场游戏。”


“那你应该更清楚,我没兴趣陪任何人玩游戏。”曲晏清无情拒绝,“回答我——项真究竟给你开了什么条件,让你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恐怖分子,跟她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项真?她呀,她的确许了我丰厚的报酬。嗯……有一个玩物,还借来了一个一个我觊觎已久的宝贝。我当然要帮忙啦。”郝珍珠玩味道:“怎么样,要不是我用万象虫帮忙,朔风门的那些残兵想必也没那么好对付。你那些宝贝师弟们估计就要死在灵轩里了。曲兄,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曲晏清这才意识到:除了沙鲲的死,朔风门突然的颓势亦少不了这位的手笔。原来项真当时隐晦提及的“保险”就是已经潜入敌方内部的郝珍珠。可这是哪门子躲在角落里看自己人热闹的“保险”?


如今苍龙阵法已开,无论结局是好是坏,摩琅君也已经没有任何底牌。而且,他方才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神迹”降临。


是这样吗?摩琅君失败了。苍龙的“预言”落空了。


一切,似乎都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去了。


曲晏清有些后悔了,他后悔当初出于私心没有拦住摩琅君。以及,若不是自己怕麻烦的行事作风,恐怕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局面。


“曲兄,你看起来似乎很忧心。”郝珍珠笑道,“不必担心,‘郝师傅’我言出必行,这趟浑水在下已经替你们淌好了,朔风门已经逃出灵轩、屁滚尿流滚回老家了,项真亦遵守约定,从灵犀泉眼中取出了新的仙器‘问天’。这一次,是仙门的彻底胜利。”


曲晏清心中蓦地一沉:新的……仙器?


原来如此,项真……她果然算计了我们,自己还差点信了。原来她费尽心机拿共同危机促成仙门合作,不是为了确认仙门是否会还存在共同的信仰?而是为了得到新的仙器?


如今,怕不是摩琅君也彻底被她哄骗过去了——难怪她连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不愿意公开,原来是不伤一草一木,坐收渔翁之利啊。


曲晏清近乎可以悲哀地想象到之后的走向:此事发生后,相当于又是一个“北阙星移”的炸弹落下,飞星剑派会实力大涨,而幻海盟将因摩琅君的“任性”面临史诗性的打击。仙门亦将重演当年的舆论风波。


如今元京朝堂本就暗地里与仙门结盟、风波涌起,幻海盟的削弱必定会牵扯到朝廷,招致更多的□□。且朔风门一旦知晓苍龙已殒,必定又要对仙门展开新的布局,两边可能会围绕灵犀泉眼和仙器展开新的争夺……


哈,连天香鼎都与她站在了同一边。那个女人……她究竟想干什么可怕的事情?


沉默良久,曲晏清将烟波镜收回,只淡淡对郝珍珠道:“多谢你的提醒。看在白露、容音两派相交多年的情谊上——今日,就当我没见过你。”


“看来……曲兄并不如传闻中那样不解风情。”面对曲晏清君子风度的退让,郝珍珠终于收起了她那阴森的笑脸。她心想:看来曲晏清并不像容音寺的大部分人一样是个脑子拎不清的蠢货,他听明白了——自己故意将项真的信息出卖给他这一招果然奏效了。要是他听不懂或者不领情,自己可能真要跟烟波镜来一场没必要的争斗了。


唉,看别人争斗多心情愉悦,要是把自己卷进去,那可就不值当了。想到这里,郝珍珠忽而表情一变,语气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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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咦,我们方才说到哪了?”


这时,曲晏清的耳边传来一句烟波镜的嘲讽:“果然,这位的同化程度比你高,都快人格分裂了。哈,郝珍珠可能的确如传闻中所言是个女人,但天香鼎……它应该和我一样。咳,我可提醒你当心点,连我也分不清在我面前说话的到底是谁。”


曲晏清点了点头。心想:容音寺不能容许郝珍珠成为新的掌门人,但他们却无法拒绝天香鼎,天香鼎也不愿意失去容音寺的供奉——这才造就了一个仙门人人忌讳、变色龙一样的、江湖人称“郝师傅”的怪胎。


离开容音寺后,由于无法被记名,郝珍珠常年以“朱正豪”或者更多别的马甲混迹江湖,面对他人的祈愿,“郝师傅”有求必应——但代价是祈愿的人要陪她玩一场游戏。赢的人实现愿望,输的人会将身心都留下,一败涂地。但“郝师傅”只有马甲,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身。


未显露过真身的郝珍珠本人似乎也为了适应这些马甲,从未有过真实的“自我”——就如每一个成为仙器“质子”的人一样,都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煎熬。这恐怕也是当年慈秉不让沙鲲继承天香鼎的原因。


但,她的马甲即使做得再天衣无缝,在烟波镜面前也无处现形。


此刻,为了适应“郝珍珠”的皮囊,郝珍珠似乎在学习一个正常女子说话的腔调,但语气依旧是拿腔拿调、乖张怪异:“哦,请曲兄不必介怀。自从被驱逐出容音寺后,在下还没被人这样‘温柔以待’过。”


在曲晏清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前,她立刻改口道:“不跟你开玩笑了,在下……哦不,我此次前来,除了感谢师兄替我除去心头大患外,还有一个正经任务,便是替容音寺来拜谒曲兄——请曲兄来主持元京会武的闭幕仪式。”


“找我?不应该去找飞星剑派吗?”曲晏清讽刺道,“我没那个面子,免了吧。”


“别呀。”郝珍珠学着女子的语气故作娇嗔道,“那个,飞星剑派也是点名要师兄你去呢。毕竟项姐姐也是促成此次合作的大功臣,师兄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不了。白露谷的人不擅长抛头露面。”曲晏清摇头,“况且我在此次行动中出的力……远不如二位,既然朔风门的人已逃离元京,阁下的身份已没有危险。那么无论是阁下还是那位项真,我想应该都比我有资格主持大局。”


面对曲晏清的推辞,郝珍珠竟然认真考虑了起来,“你说真的?真要我去?”


曲晏清:“……你随意。”


郝珍珠的声音顿时亮了起来:“呀……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表情,活像又有了一肚子鬼主意。


曲晏清决定在这货的下一个鬼主意出来前,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在下一秒遭到了对方的再次拦截。


“对了,还有一件正事忘了说。曲兄,闭幕式你可以不去,但是明日的‘入画仪式’你必须要出席哦。”郝珍珠道,“毕竟以我的身份……会吓到这些新人们。那就拜托你,替我向他们问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