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报探官札记团子贝琳达

112. 斗殴

金、许两家的骂战已持续半月之久,两家都恨毒了对方,谁都没有偃旗息鼓的打算,还在不断地掀对方的老底,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百姓们对这两家恩怨的关注亦是只增不减,每日晨起先去长兴坊的许家门口领一份小报,再去东市金家的酒肆门口看戏,每日乐此不疲地在两家之间来回奔走。


说到底,百姓们未必在意孰是孰非,只是乐得看个热闹,顺便从两个富户的手中得些好处罢了。


这一日,一如之前的许多日,一大群人在许家门口领了白送的小报后,又聚集在了金家酒肆门口。


一声铜锣巨响后,好戏开场,舞台两侧的乐师们各司其职,奏响乐器,舞台正中央的男角风度翩翩,女角妆容滑稽,神态夸张,泼辣凶悍,在时而激昂、时而婉转的鼓点中,一步步将男角欺辱得忍无可忍,奋起反抗。


在一阵密集的鼓点声后,舞台上的表演本该进入一个小高潮,台下却突然有人大喊一声,硬生生地打断了表演的节奏。


“这几日演的全是这一套,早就看够了,能不能换些新的?要是你们没东西可演了,再发些粮食也行!”


人群中附和声渐起,“对啊,还送不送粮啊?”


“快送啊,不送谁愿意每日来看一模一样的表演!”


“给句痛快话,送不送?”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台上的男角、女角和乐师们不知所措,停下表演,纷纷看向舞台旁侧的金家管事。


管事对台上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


只要东家没有发话喊停,酒肆门外的表演就必须继续下去。


人群中又有人喊,“他们不想发粮,这戏也无甚可看的,大伙儿都别看了,都散了吧!”


“就是,每日都是一样的,谁还爱看啊!”


在一声又一声的起哄之后,围观百姓的兴致渐消,人们纷纷离开,金家管事急了,跑到人群离开的方向,“大伙儿都别走啊,这才刚刚演到精彩的地方,后面的才好看呢!”


“你们到底还送不送粮啊?我就是没有领到上次的,所以才日日来这里等着的!”


“对啊,到底送不送,能不能说清楚!”


金家管事急得额头冒汗,送不送粮要由东家说了算,他做不得主,他只知道,东家有令,必须留住看戏的百姓,他们家绝不能在气势上输给许家。


金家管事揩了揩额头上的汗,赔笑道:“这送粮的事我还要请示东家,然后才能给大伙儿答复。诶诶诶,大伙儿别急着走,虽说送粮的事还需等等,但大伙儿爱看什么戏,我们现在就能改!”


百姓们七嘴八舌,说了一大堆戏目,其中却有一人的声音最为响亮,“谁还爱看你们演的这些啊,你们家和许家各说各有理,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到底谁好谁坏、谁对谁错!要不然,你们去许家门口演吧,管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不就好了嘛!”


“说得对啊,他们两家吵了这么多日,何不直接当面对质,痛痛快快地理论清楚!”


“是啊,当面理论清楚嘛,我们大伙儿就在旁边听着,也省得每日在这两家之间来来回回!”


人群中有人突然推了金家管事一把,金家管事晕晕乎乎的,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莫名其妙地踏上了去往许家的路。


金家的仆役们见管事都去了,自然不敢不去,纷纷跟上管事。


一路上,跟着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待人群浩浩荡荡地到达长兴坊许家门口时,许家下人纷纷冲出门,一脸戒备地守在自家门口。


没人能看出金家下人是禁不住起哄才来的,只觉得金家人必是来者不善。


金、许两家下人沉默地对峙,哪一方都不敢先有动作,突然又有人大喊,“那边那几个不就是每日给大家发小报的吗,他们怎么要跑啊!”


“他们肯定知道内情,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对,快围住他们!”


每日在许家门口发小报的,正是招财今报的人。


他们方才发完今日的全部小报,正打算离开,就遇到金家下人冲了过来,他们本想悄悄溜走,却没想到,有围观的百姓认出了他们,还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此刻三方人马被百姓们围在正中,心里都在盘算如何不输气势,体面地脱身,奈何围观的人中有人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金家这些人来都来了,怎么没人说话啊?”


“我看呐,小报上写的肯定都是真的,金家郎君肯定品行不端,不然为什么金家人不敢吱声?”


金家管事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声,立刻向前迈了两大步。


他若此刻做了缩头乌龟,灰溜溜地回去,之后城中的舆论必然对金家不利,那他就没法向东家交待了!


所以,不论此刻他行还是不行,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许家的下人们见金家人气势汹汹,心头涌上怯意,不敢再与金家人对峙,在为首一名仆役的带领下,纷纷想躲回宅内。


可是,不知为何,许家为首的这名仆役突然脚下一软,摔倒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谁打我了!”许家摔倒的仆役瞪向金家下人们,“你们居然敢偷袭!”


金家管事一听,立刻不乐意了,“谁偷袭你了,你们许家上梁不正下梁歪,个个都是怂货,软脚虾,我看就是你自己怕了吧!”


许家仆役站起身,冲到金家管事面前,推了人一把,“你说谁呢!”


金家管事猛推回去,“说的就是你!”


两个人的推推搡搡迅速变成两伙人的推推搡搡,吵着吵着两家人便打了起来,招财今报的几人寻机想要逃走,却被人推到了两家人的中间,不得不承受两方的暴打。


郑洄赶到长兴坊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混乱的场景。


郑洄狠狠地瞪了陈氿一眼,随后立即开始指挥武侯疏散人群,维持秩序。


围观的百姓们见官差来了,立刻作鸟兽散,金、许两家下人和招财今报的人也想跑,但是被武侯一个个地抓了回来。


一名武侯向郑洄报告斗殴原委和抓捕情况,郑洄安静地听完,在武侯走开后,又瞪向陈氿。


陈氿面不改色,义正词严地道:“金、许两家姻缘破裂,固然令人唏嘘遗憾,但他们不肯放过彼此,公然对骂了这么多日,甚至酿成如此大规模的聚众斗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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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是不该,请郑少卿务必严厉训诫金、许两家,命他们不得再犯!另外,也请郑少卿务必严惩传播不实消息、煽风点火、参与斗殴的那几名小报之人!”


“呵。”郑洄终于明白了陈氿打的是什么算盘,“原来你是想利用我对付招财今报。”


“怎么会呢。”陈氿啧啧摇头,“郑少卿,你太小瞧我了。我是格局开阔之人,我今日请你来主持正义,纯粹是因为我看不惯有人愚弄、利用百姓。”


郑洄顾及教养,没有将不屑表现得太明显,“你说得对,若有人蓄意愚弄、利用百姓,某自当为民做主,一查到底。从今日起,某会严查城中所有散播不实流言的小报,严厉整治小报一行的乱象。我指的,可不是只有招财今报。”


陈氿一脸赞同,就差鼓掌叫好了,“好得很,好得很,郑少卿雷厉风行,实在是令人敬佩!”


郑洄无法再忍受陈氿的厚颜无耻,冷哼一声后离开,边走边想道:如果查出奇真轶报也有类似行为,他一定要狠狠地给陈氿一个教训!


陈氿则是完全不担心郑洄的严查,自从纪莘加入奇真轶报,他们已是规矩得不能更规矩,每一篇报道都有凭有据,公允中肯,否则不用等郑洄去查,纪莘早就该狠狠地收拾他了。


待武侯尽数散去,陈氿走出巷子,与躲在另一条巷子的几人碰头,“你们都没事吧?”


这几人正是邱常发手下的衙探,其中一人对陈氿道:“没事,我们好得很。”


“你们没有跟着动手吧?”


“没有,我们只是在人群中起哄,给许家下人腿上弹石子,推招财今报的人,就这几件。”


陈氿满意地点头,“做得好。都散开吧,大家分头回去。”


几日后,一间昏暗的赌坊内,一群人三三两两地坐在数张圆桌边,在最里侧的圆桌处,一名身躯臃肿的男子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


“官府接连抓了好几个我们的人,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身材高瘦,尖嘴猴腮的男子回道:“管事,一定是奇真轶报的人干的,别家小报也多多少少有人被抓,唯独奇真轶报没事,所以一定是他们在捣鬼!”


“既然是他们干的,我们必须报复回去,毛大,你去办这件事!”


毛大没有应声,片刻后才为难地道:“管事,不是我不想去办,实在是奇真轶报的人个个膀大腰圆,十分凶悍,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谁能办这件事?”


没有人回应管事,在一片寂静之中,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去!”


说话的人坐在距离管事最远的一张圆桌边,是一名面庞俊秀,眼眸漆黑,眼神灵动,眉眼间透着聪慧,看着大约十六、七岁的小郎君。


“你?”毛大轻蔑地瞥了瞥小郎君,“老九,现在可不是你可以逞能的时候,就你这小身板,你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名叫老九的小郎君不以为然,“谁说我要和他们动手,蛮干算什么本事,我可以去挖到他们的把柄,将他们的丑事公之于众,让奇真轶报再也无法在华都立足!”


“好!”管事大吼一声,“老九,这件事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