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报探官札记团子贝琳达

37. 飞蛾扑火

“后来呢?”


深夜,纪茹房间内一灯如豆,明明灭灭。


纪茹面庞半明半暗,瞳仁幽深。回忆如同巨大漩涡,将她牢牢裹挟其中,逃不得,挣不脱。或许,也是她自己不想挣脱。


已讲了大半夜,纪茹声音发涩,却不想停下,“我被带到这座宅子养伤,安全了之后,我得以冷静下来思考,想明白了一件事,是万琳要杀我。知道我在客栈的只有她,要杀我的人只会是她,这不难想,但难的是,她为何要杀我?”


“我细细回想那日我与她的交谈,这才发觉,在我提到你调查的事之后,她有过短暂的不对劲。她要杀我,恐怕是为了将那件事的知情人灭口,免得那事一再掀起波澜。我打定主意为你翻案,本来无从下手,万琳将她自己作为线索,送到了我面前,那不如我就从她查起。”


“可她身处宫城,我难以接近她。这时我又想到,她隐秘地出入公主府,这事也很可疑。或许接近永庆公主,我就有办法查到万琳。但万琳说对了一点,以我的身份,永庆公主不会让我接近她,所以我想到了袁适。”


“更重要的是,老天已经给了我接近袁适的机会。成为袁适身边,无法被轻易抹杀之人,就是我接近永庆公主,接近万琳的办法。这办法固然迂回,但我不急,我可以用一辈子换一个真相。”


曲折的过往被讲完,更深露重,一室寂静。


纪莘百感交集,太多念头和疑问堵在一处,反倒都说不出口。


纪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起身取来薄被,盖在纪茹肩头,将她裹紧。


“你被袁适救回,于是他就这么,要了你?”纪莘问道。


“没有,起初他只是留我养伤,是我想尽办法引诱他,花了小半年时间才成事。袁适温文、潇洒,内心却压抑了许多苦闷,若不是看破了这一点,或许我还不能得手。”


“他,待你好吗?”


“他将我视作知心人,自然待我如珠似宝。”


纪茹提起袁适,与提起陌生人无异,毫无娇媚、羞涩、含情脉脉之类的神态。


话到嘴边,纪莘忆起纪茹执念入魔般的模样,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换了个问题。


“你是如何找上陈氿的?”


纪茹展开薄被,将纪莘也裹进被中,两姐妹依偎在一起,如同年幼时的许多次。


“阿姊你指的是陈东家?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雇佣小报,起先我找人调查的是荣庆公主。一来我想引起荣庆公主与永庆公主相争,她们斗得越激烈越好,二来,我想试试哪家小报做事最好,三来是为我自己,荣庆公主最重视脸面,我就偏要她出丑,如此也能出口恶气。但我没想到,查出来的事竟然能彻底扳倒荣庆公主,不过这样的结果也很好。至于陈东家,他做成了一次,第二次自然而然地我就找上了他。”


“阿茹,你相信陈氿吗?”纪莘与陈氿打过数次交道,固然要承认陈氿机智、敏锐、擅出奇招,但对他的人品却不敢恭维。纪茹做的事太冒险,纪莘无法不担心。


“我都不算认识他,当然更谈不上相信他,但我相信他想认真做买卖。”


说及做买卖,“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纪茹放开薄被,跳下床榻,从衣箱深处翻出几只木盒,扔到床榻上。


纪茹一一打开木盒,指给纪莘看,“这盒是人参,这盒是燕窝,这盒是阿胶。这些都是袁适给我的,他还给过我许多首饰。首饰不见了不好解释,可补品不一样,我偷偷留下,阿凝再帮我卖掉,这样我就有钱了。”


“你——”纪莘语塞,“可他为何给你这么多补品,你还每日喝药,你得了什么病?”


纪茹一一扣好木盒,放回衣箱藏好,边做边回答道:“没什么病,大部分是我装的。我不装成这个样子,怎么骗得他的同情怜惜。”


纪莘又一阵语塞,心中五味杂陈。


纪茹搭上自己的全部,以利用和欺骗无辜之人为代价,在做一件飞蛾扑火的事,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纪莘想阻止纪茹,可如何说得出口。造成这一切的,让纪茹遭受了许多苦楚的,分明是她纪莘。


纪茹察觉纪莘情绪,难得地流露出几分往昔神态,耍无赖般地撒娇道:“阿姊,我们快睡吧,讲了这么久,我早就困死了。你今日就住在这里,我们像小时候一样,好吗?阿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


提及小时候,纪莘眼底浮起笑意,道:“我当然记得。你入掖庭时太小,对外面没有记忆,所以也不觉得掖庭多苦,日日过得无忧无虑。反倒是我,每晚但凡听到些响动,就无法入睡。你呢,知道我睡不着,便会拍我,哄我睡觉,真不知道我们两个谁是阿姊,谁是妹妹。”


说到这里,纪茹已经铺好床躺下,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与纪莘面对面。


“我无忧无虑,是因为有阿娘,冯阿娘,还有阿姊你,你们时时护着我。阿姊,你回来了,真好。”


纪莘从被子里伸出手,拍了拍纪茹肩膀,“睡吧。”


纪茹乖乖点头,闭上双眼。


纪莘收回手,也合上了双眼,却无半分睡意。


此前她一直以为,是宫正司急于破张司闱的命案,所以才将这件事卷进先太子谋逆,并挑中她来背锅。


但原来,一切可能并非意外,而是人祸。


有人为了阻止她的调查,借着先太子谋逆案,杀害张司闱,栽赃给她,利用圣后的怒火,将她灭口。


她已死过一次,家人也被连累至此,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冯阿娘和纪茹,她必须找出真相。


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阿凝,这位是我的远房堂妹,名叫纪莘。她来华都找营生,也是天大的巧事,竟让我们遇上,并且相认了。”纪茹一早将阿凝叫进房间,如是对阿凝道。


从今以后,纪茹和纪莘对外以堂姊妹相称,这是两人今早刚刚商量好的。


“竟有这样巧的事。”阿凝感叹道,随后想起什么,又面带疑惑,“堂妹名字的‘莘’是哪一个字?”


“她与我阿姊同名,这可真是莫大的缘分,我也是昨日才知道。她与奇真轶报合作,此前在宅子里用的是假名字。”纪茹对阿凝解释完,又转头对纪莘解释,“阿莘,阿凝曾经是宫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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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房宫女,我与她便是那时认识的。去年她到年纪,离了宫,我们得以又遇到,她便来陪着我了。”


纪茹说得委婉,阿凝自觉没什么说不得的,和盘托出道:“我出宫时本有些积蓄,可恨我家阿兄不长进,耶娘又偏心,竟然合伙骗走我的积蓄,挥霍一空。还好又遇到娘子,我家中也无甚可留恋的,我索性留在这里,还要多谢娘子给了我容身之处。”


纪莘了然,原来阿凝是纪茹昔日在宫中交好的小姊妹,难怪纪茹如此信任她。


纪茹道:“阿莘与奇真轶报的陈东家是合作关系,后续的事由她来牵线搭桥最合适。后面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我们一起努力。”


阿凝笑道:“那不如今日我做几样拿手菜,预祝我们来日功成?”


纪莘道:“好啊。不过在此之前,我今日想去见见陈氿。”


“他昨日说,待他想好办法,会通知我们。阿莘你不必急于今日。”纪茹道。


“依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人一转眼珠就是一个主意,什么事用得着想这么久。我今日就去问问他,免得他憋着什么坏心思。”


纪茹被纪莘对陈氿的形容逗笑,“也好,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阿凝自觉起身,道:“阿莘你同我来,我给你带路。”


纪莘跟着阿凝走到东跨院高墙下,阿凝蹲下,拨开半人高的杂草,露出一处小洞。


纪莘恍然大悟,东跨院很是雅致,院子里花圃、青石板路、鹅卵石道搭配有致,唯独院墙下的一排杂草凌乱,原来是为了掩盖狗洞。


阿凝解释道:“这个狗洞外面就是坊道了。其实这个洞在外面看得到,但它太窄小,成年男子难以通过,管事没当回事。还好它留了下来,我们女子勉强能够通行,它就成了我和娘子出宅子的通道。”


原来如此,难怪东跨院常年大门紧锁,纪茹和阿凝却能出入自由。


纪莘没有二话,从狗洞钻了出去。


从进入陶记酒肆起,纪莘便很吃惊,而在被店小二带入一间极宽敞的雅间后,纪莘的吃惊到达了顶峰。


纪莘下意识回头去找陈氿,这人该不会把她骗到这里,自己跑了吧?


陈氿没跑,落座后对小二道:“你家的招牌,丁子香淋脍,升平炙,光明虾炙,汤浴绣丸,单笼金乳酥,各来一份,再来一份酥酪。”


纪莘直觉不对,反常,太反常。


她今日去找陈氿,陈氿对她的到来毫不意外,直接带她来了华都城中的著名酒肆,并且提前预订过雅间。


“你发财了?”纪莘只能如此猜测。


“是啊。袁宅那位娘子出手大方,接连和我做了两桩买卖,我赚大了。这买卖你也出了力,请你一顿是应该的。正好此处宽敞又无人打扰,适合说话。”


这样听着合理了些,纪莘放下心来。可转念一想,陈氿的钱是从纪茹那里赚的,纪莘又有些不是滋味。


“我找你是有正经事的,我替那位娘子来问问你的计划。”


陈氿早有准备,“这事我细细盘算过了,但说计划之前,先问问你,你认为永庆公主如何看待袁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