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朝若酒

92. 鬼市

酉时。


卫昕回到张宅,隐隐约约感觉有一股赤热的视线。


在盯着她。


她进入张宅,芸香迎了上来。


“你随我来,我有东西给你。”卫昕说道。


“是。”芸香点头。


两人进入书房。


“芸香,你去日落饭店,明日让黑伯派几个脸生的汉子,先去地下钱庄。”卫昕喝着茶,“然后说我们这里有一批货,是火药和金银首饰的,请他们掌掌眼。”


“好。”芸香说道。


卫昕再次看着这枚戒指,将它放在桌面上不停地旋转。


五月初三。


盖烟带着几名仆从来到金城的湾地。


湾地区域辽阔,势力鱼龙混杂,光是地下钱庄就有几十间。鬼市和钱庄相辅相成。世家靠着地下钱庄,在鬼市里用高价倒卖或者贩卖走私违禁品,文物古玩,珍宝珍奇,还有军备武器,药物香粉。这样的话,慢慢就会以假充好,珍品外流他国或者私藏在家。钱庄的钱银源源不断,世家赚得金玉满堂。苛捐杂税的情况只会愈演愈烈。


盖烟来到沈氏地下钱庄,会宝钱庄。


钱庄的来往客人络绎不绝,掌柜姓钱,看见盖烟他们几个略为面生的,问:“您是要来存钱吗?”


“钱掌柜,我是来谈生意的。”盖烟说道,“这里不方便,我们不如私下谈谈?”


“来则,给客人们上茶,里间请。”钱掌柜说道。


钱掌柜将他们引入里间,盖烟带着仆从。


盖烟手里拿着钱庄齐盛公的钢印,以及建城梁家的票据。


“我是与你谈生意的。”盖烟喝着茶,将票据和钢印推到桌面上,“这些票据,您一定是认识的。”


仆从将金条奉上,票据上刻着的是建城梁家,齐盛公钱庄。


“原来是梁大夫的人,失敬失敬。”钱掌柜行礼如仪,“不知梁大夫有什么指示吗?您怎么称呼呢?”


“我是陈皮,我是第一次来贵地,之前都是我师傅。”盖烟说道。


钱掌柜上下打量着盖烟,穿着价值不菲,且谈话气度,惜字如金。


显然是快人快语。


“今日,我是过来存钱的。”盖烟说道,“如今我们养着织锦坊的官人,这钱不能流到官府上,但是我们现在银子不够。庄子铺子吃紧的很,只能借借贵地,毕竟你们会宝钱庄信誉良好。”


“这种事情,我还得知会上面的。”钱掌柜说道,“您稍等片刻。”


“好。”盖烟说道。


钱掌柜下了楼


他们等了一刻钟,仍然不见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仆人压低声音。


忽然,二楼的包间,黑乎乎地来了五六个大汉。


盖烟正襟危坐,不发一言。


“小兄弟面生,怎么不见过?”一个脸上有着络腮胡子的大汉问道。


“师傅闹肚子,陈四代师傅走一趟。”盖烟依然稳坐在椅子上,“沈家是拼着脸面,不要与梁家同好了吗?”


盖烟将半边元宝放在桌面上。


梁家出了太中大夫,沈家只是名面上的世家,其实就是一个绣花枕头。


“失礼了。”钱掌柜走向前,“为了谨慎起见,我们不得不这么做。请见谅。”


盖烟拂了拂袖子,表示不在意。


“既然贵府言尽于此,我们沈家定当全力而为。”钱掌柜行礼如仪。


“这枚戒指,想必沈公子是知道的。”盖烟挑着眉,“我们梁府,知道最近沈公子官司缠身,好端端的官船,让张依弄得不像样子。”


钱掌柜陪着笑脸。


“这件事情,就劳烦你们了。”盖烟趾高气扬,拿回戒指,“回去告诉你们主子,金条直接寄去樊城,甄家会有人接应的。”


“是。”钱掌柜说。


盖烟带着仆人离开会宝钱庄。


五月四日。


子时。


金城,崇文门。


夜色浓墨。


崇文门堆积乌压压的一大群人。


灯光照着他们的脸,活脱脱像一只只鬼魂。幸亏现在倒不是七月十五。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市。


鬼市交易有规矩:看货不问价,照货不照人。


卫昕头上戴着斗笠,穿着浅蓝道袍,外披一件浅色披风。


她来到一个摊子面前,两人没有言语,卫昕指着紫晶戒指。


店家摆了一个手势,竖起五根手指。


五万钱。


卫昕浅浅点头,然后摆了摆手。


店家没了兴趣,然后打发卫昕离开。


卫昕感觉后面有人,她继续走着。


然后来到竹林寺,停住脚步。


卫昕猛然拂袖而来,迎面就听见一阵马蹄声。


她一般用惯弓箭,现在右手只有一把薄刃。


卫昕的薄刃出手极快,左手牵着马绳。


黑衣人马鞭一拍,卫昕躲过。


她反脚一踹,用尽全力,就踢到那个人的背部。


不过卫昕感觉踢到钢板。


就这?


不对。


卫昕看见黑衣人,再次拂袖向她扑来。


戒指,他是要那枚戒指。


“戒指不在我这。”卫昕试探性说道。


“明明就在你这。张经历,不要自欺欺人。”黑衣人哑声说道。


“切。”卫昕说道,“沈适傻了吧,现在是上了贼船。”


黑衣人拉下面纱,露出一张白玉脸庞。


“张经历,查得如何了?”沈适说道。


“那一脚没踹得你内伤?”卫昕说道,“钢板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杀你的人千千万。”沈适说道,“除了逾明,司马错想着你姐姐的关系,西凌的其他世家都在观望。”


“他们要我死,我无所谓。”卫昕点头,“既然如此,你们必定要拿出十分的诚意,十足的把握。”


“我的命烂,不怕你们。”


卫昕将戒指抛给沈适。


“你们家的紫晶戒指倒是可以。”卫昕眉开眼笑,“皇嗣在你手上吧。”


“我说她是皇嗣,她就是皇嗣。”沈适胸有成竹。


“嗯?”卫昕摇了摇头,“语言功能欠缺,如何能当上国君之位。”


“我会悉心教导培养。”


“来不及的。”卫昕说道,“你是外行的世家,想着你们祖宗,为惠献太子翻案。我劝你还是不要不识抬举。”


“你死了。”沈适说道,“天下就会太平。”


“笑话。”卫昕言辞冰冷,“北朔世家罪有应得。至于西凌,不是全然无辜的。”


“梁家会为我们兜底的。”沈适说道。


“没想到你这么天真无邪?挟持皇嗣,图谋不轨。”卫昕拍着手说,“而且这个还是有罪的皇嗣。”


“萦风姑娘不是你杀的。”卫昕眉开眼笑。


“急着为我脱罪,是要我记得宇文家族的恩情,还是你们张家的?”沈适问道。


春风微动,天空半明半暗,一条丝线划破天空。


“都不是。”卫昕直言不讳。


“花船是你的。”卫昕挑眉说道,“唯希是梁家派来监视你的。”


“现在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梁家的掌握之中。”卫昕摊开手说,“我感觉你处境不妙啊。”


“你死了。”沈适说,“我亲自来,足够显现我的诚意。”


“梁家的货币换成你们家的货币,这钱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倒还是正常的。”卫昕说。


“你在说什么?你这个兴风作乱的妖女?”沈适说道。


“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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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卫昕笑着问,“难道沈公子不想知道是谁杀了萦风姑娘吗?”


“萦风姑娘是被凶手用利刃刺入肚腹。”卫昕眼神流转,“然后再抛尸河中?”


“你,处处都有嫌疑。”卫昕说道。


沈适低头不语。


“沈公子,如果你想保住你的家族荣光,还是将皇嗣处理好。”卫昕摇摇头,“否则,你们这些伎俩,在太后和大司马的眼中,如同小儿玩水,是上不得台面的。”


“你想怎么办?”沈适有些动摇。


“请沈公子,将梁钊请来。”卫昕说道,“你的面子毕竟大些。”


“他远在千里之外,这几日都不曾来过金城。”沈适说道。


“梁怡进金城,难道做哥哥的不陪同的吗?”卫昕问道。


“梁怡一直待在宇文家族,上次花船,她倒是在。”沈适说,“梁钊几个月没来金城了。”


“许是她的甄家表哥相陪她来的?”卫昕乘胜追击。


“甄寂对丝竹之音向来不喜。”沈适摇摇头,“上次花船游玩,他压根没上船。”


“不管怎么说,你把梁姓子弟请来便行。”卫昕说道,“有消息派人去往张宅告知,我会保你一命的。”


说完,卫昕便离开了。


张宅,卫昕闺房。


卫昕看着花笺,上面分明是萦风与梁钊的唱和。


但是,梁钊没有前往金城,他就没有作案时间。


那到底是谁杀了萦风呢?


桌面上的残局是什么意思呢?


卫昕再次查看棋谱,凭着记忆,摆着黑棋和白棋。


她先把黑白子分别放在中间。


然后她按着顺序将黑白子放回原位。


无论她怎么努力,按照棋局的顺序,还是白子比较容易获胜。


五珠连环,无论从哪一个方向,白子还是容易获胜。


卫昕重新将白子和黑子数数。感觉自身的能力有限,所谓残局,必定是双方都是僵持不下的。


到底是谁和萦风姑娘弈棋呢?


如果梁钊和萦风有男女之情,难不成梁钊是因爱生恨吗,秘密进入金城,去杀一个歌女吗?


既然沈适刺杀自己,想必是他们这些世家钱庄出了岔子。


五月五日,端午节。


皇宫,宣德殿。


皇帝刘离端坐在中央,左边是窦太后,右边是窦皇后。


阴绶正在跳着巫舞。


鼓声,缶声欢腾热闹,阴绶穿着巫女服装,舞出祥云缭绕,歌声酣畅淋漓。


梁怡倒是没有注意舞蹈,她把目光放在卫昕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卫昕。


卫昕穿着轻烟色暗花水纹广陵宫装,梳着随云髻,戴上珍珠耳环。


卫昕左顾右盼,感觉氛围烦闷,便离开大殿,出去走走了。


梁怡紧随其后。


卫昕来到一处小山,知道后面有人,然后转到小路,故意引着梁怡。


七拐八拐,梁怡看不见卫昕。


“梁怡,你跟着本官,所为何事?”卫昕开口说道。


“梁怡参见张经历。”梁怡行礼如仪。


双方都第一次互相近距离地观察对方。


卫昕看见梁怡的腰带上系着一把匕首。


“起来吧。”卫昕退后几步,“梁女郎,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整日听逾明在信中提及你,没想到在宫宴遇上,真是幸运。”梁怡眉开眼笑,“你是广运二十五年生的,我是广运二十三年,比你年长两岁。”


“你应该唤我姐姐,这样好些。”梁怡说。


“梁怡,我没有认姐姐妹妹的爱好。”卫昕低垂眼睛,“你是否知道萦风?”


“不曾听闻。难不成是你的朋友?”梁怡礼貌说道。


梁怡的手摸着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