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鬼气释然
陆长漓一语,让屠枋的鬼面变得震惊不已,那双眼睛更是瞪的溜圆。
“她是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还活着?”
屠枋不敢相信,又连忙否决,“不对,姓范的抄了我全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我的女儿怎么可能还活着?”
说完,屠枋的面容突然变得凶恶起来,“你是为了姓范的儿子来的,是吧?你找了这么一个女孩来忽悠我,是想让我放了姓范的儿子?”
“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与姓范的不死不休,就算我会遭天谴,我也要姓范的死无全尸,全家鸡犬不留。”
陆长漓没理会他的叫嚣,只说道,“她叫范溪舟,今年十岁。你那女儿,今年也十岁了吧。”
屠枋狰狞的面容忽然滞住,但是他很快想起来一件事,“当年姓范的抄我家时,他的夫人也有了身孕,他的孩子今年也十岁了。”
“刚才她给你上香的时候,你没感觉吗?”
陆长漓语气有些烦躁,“你那双鬼眼睛是摆设,不会看吗?她叫你父亲大人,你把香都享用完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屠枋的鬼面再度滞住,他垂眸,看向插在地上的香,发现香已经快烧没了。
他是恶鬼,而且心中有执念,寻常人根本无法给他上香,除非是他心中念着的人。
屠枋震惊的看向范溪舟,此时范溪舟也微微探出头,正好与他的视线相撞。
四目相对,屠枋在她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范溪舟的那双眼睛,与他夫人生的一模一样。
屠枋满目震骇,“她……真的是我的女儿。”
陆长漓道,“当年范大人奉旨抄家,你夫人产女不过几日。他见你幼女无辜,不惜冒着杀头的罪过将你女儿藏起来,还为她起名范溪舟,养在膝下数十年。”
“屠枋,你当年仗着自己的官职贪污朝中银两,又虐杀朝中官员。你自身恶贯满盈,就算不是范大人检举,也会有别人检举,可你却死后作恶,将所有的怨恨都放在范大人身上。”
“范大人做的一直都是对的,他廉洁清正,也有侠义心肠,纵然你恶贯满盈,他却能分辨善恶,知道罪不及幼女。不惜替你这种罪孽滔天之人养大幼女,还将她教的知书达理,奉为掌上明珠。”
听完,屠枋眼中满是懊悔,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后人活着。
是姓范的救了她。
是姓范的。
姓范的以德报怨,而自己却以怨报德,不仅伤了他儿子,还要害死他全家。
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也会害死自己的女儿。
屠枋心中生出愧疚之心,身上的黑气也在不断的消逝。
“溪舟……”
他朝着范溪舟看去,眼神里满是歉疚,也夹杂着一抹对亲情的渴望。
范溪舟原本很害怕,但在对视之后,她对眼前这个吓人的鬼生出了一抹同情,她缓缓走出陆长漓的身后,朝着阵法走去。
虽然屠枋是鬼,但她这时却狠笃定,他不会伤害自己。
屠枋看着她靠近,也朝着阵法靠近,但他是鬼魂,一旦靠近阵法,魂体就会被灼伤。
可即便如此,屠枋还是想要朝着范溪舟靠近。范溪舟站在阵法前,看着他不断被阵法灼伤,还依旧抬起的胳膊,她犹豫了一下,也抬起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父女俩的手隔着阵法接触,让屠枋红了眼,随着他猩红的血泪流下,阴云也越发云集,空气里透着一股土腥味,正是要下雨的前兆。
“溪舟,你叫溪舟…”
范溪舟点头,轻轻的说,“爹给我取的名字,溪春尚好泛轻舟。”
这话初听意头真好,满是诗意。但屠枋也是正经读书做学问的人,自然知道这句诗并非全文,而是两句半截,而且还有后半句。
溪春尚好,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范老头将诗意和美好留给了溪舟,自己吞噬了溪舟的身份带给他的沉重忧愁。
“来的时候,我爹说,让我给一个人上香,叫他爹。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你若也是我爹,不管你做错何事,我都认你。清明寒食,我会记得给你上香。”
范溪舟一脸认真的说着,此时她已经没了害怕,脸上满是坚定的神情。
屠枋既高兴又难过,他看着范溪舟,好半天才张口说道,“溪舟,你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的。”
范溪舟点头,郑重的说道,“我会的。”
屠枋满面释然,缓缓一笑后,忽然抽身退去。
云中窖察觉出不对,立刻走到范溪舟身边,将她带到陆长漓身边,藏在身后。
“范老头,终究是我对不起你,这一世无以为报,若有来世,我心甘情愿为你当牛做马,以报此恩。”
屠枋立于阵法中间,振臂高呼,所有鬼力从体内倾泻而出,但并非是伤人,而是引来了天雷,焚他自身。
天雷轰鸣而下,在阵法的加持下,力量变得越发强大,屠枋的魂魄在阵法内被彻底绞碎。
随着他的消失,空气中潮湿的味道越发的大。
“要下大雨了,赶紧走吧!”
陆长漓牵着范溪舟上马车,云中窖也跟着车夫上了车。
车窗刚关上,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范溪舟自从上了车就闷着,眼神也很呆滞,一道惊雷响起,直接将她吓得张牙舞爪的惊叫起来。
陆长漓在她头上贴了一道安神符,范溪舟直接昏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等回了范家,云中窖和车夫已经浑身湿透。
范大人等在门口,见人回来了,连忙命人举伞将人迎进去,并且准备了热水,先让云中窖去洗漱换衣。
陆长漓并无事,所以没有去,而是朝着范大人问道,“范大人,你儿子可有好转?”
范大人满目感激,“多谢长漓姑娘搭救,他已经退热了。”
“好好将养几天,就没事了。”
陆长漓看着他怀里抱着的女孩,“她可能会难受几天,但并不是被阴气伤的,而是受了惊吓,养几天也会没事的。”
范大人连忙道谢,命人将范溪舟送去他夫人屋内。
等云中窖换好衣服出来,外头的天已经晴了。
宫里的人还在等着,陆长漓也没再逗留,云中窖与她同行一路,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屠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