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番外:假如裴琰重生(8)

去文华殿上课的前一日,裴琰为姜姝仪整理书匣。

他难得生出些牵挂不放心的情绪,温声叮嘱:“不要乱吃外面的东西,饿了就回居处,让翠屏她们拿糕点给你吃。”

姜姝仪仰脸看着太子哥哥,认真点头。

“衣裳她们也拿着,热了就把里衬的衫子脱下,冷了就让她们给你添衣。”

姜姝仪更为认真的点头。

“想听课就听,不想听课就回居处,你开怀康健最重要,孤和文华殿的师傅打过招呼了,他们不会拘束你。”

姜姝仪笑着凑到裴琰脸前:“太子哥哥真好,我好喜欢太子哥哥呀!”

裴琰眸光微动,而后轻轻别开脸。

“不可胡言。”

年岁这么小,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翌日裴琰下朝后,亲自送姜姝仪去文华殿。

这个时辰文华殿已经上过一节算法课了,第二节是文史课,由翰林院刘学士讲授。

裴琰带着姜姝仪过来的时候,课还没有开始。

刘学士性子相对圆滑些,因为知道太子今日要来,就一直等着不曾开讲。

一声“太子殿下驾到”传来,诸位皇子公主都向门口处望去,除了早已知道姜姝仪要来的九皇子和十公主,其余人都难掩惊讶。

太子皇兄不是在监国吗?怎么过来了,还带着个和他们年岁差不多大的姑娘?

最初的惊讶过后,他们连忙起身,拱手行礼:“见过皇兄。”

裴琰态度平和地让他们免礼。

姜姝仪跟在裴琰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文华殿,还有那群衣着锦绣的皇子公主,以及他们的伴读。

裴琰拉着姜姝仪的手,含笑对刘学士道:“这就是姜家的女儿,父皇之前亲点的公主伴读,孤觉得与她颇有缘分,便亲自教授了她几日,如今顾不上了,还请刘学士帮忙照拂一二,不求学业有成,让她每日有个事做就罢了。”

这话说的,竟不像是送来读书的,而是送来享受的。

有几个皇子公主心里忍不住升起嫉妒,明明他们的母妃都是勒令他们好好读书,还要嘱咐讲师,不听话就该打打该骂骂。

刘学士连连应承。

裴琰这番话不止是给刘学士听,也是给殿内的所有人听。

姜姝仪是他的人,谁要想欺负她,便掂量掂量得不得罪的起监国太子。

位子是早已空出来的,在十公主身旁。

裴琰拍拍姜姝仪的后背,温柔道:“过去吧。”

姜姝仪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才抱着书匣走过去。

十公主今年才八岁,是个活泼爱动的小姑娘,可她的伴读性子清冷,总会制止她做这做那,因此有个新的玩伴,她也很兴奋。

“快过来,以后你也是我的伴读了,本公主罩着你们!”

姜姝仪也是个活泼爱玩的脾性,搭了没几句话,便和十公主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起来了。

等她再次想起裴琰时,抬头却已不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低垂下纤长的睫帘,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

裴琰也与她差不多。

明明之前也不是日日相伴,可如今亲手把她送去文华殿后,心里就开始不舒服,像空了一块。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接回来,让她陪在自己身边,一步都不分离。

可那未免太荒唐了,且走的时候,小姑娘和十妹玩得高兴。

向太子汇报政务的几个臣子明显感觉气氛很不对。

近来太子手腕凌厉不少,从温柔谦仁变得强势威严,可今日更不同了,就像乌云盖顶。

离得近的刑部侍郎已经第三次看见太子殿下往窗外看了。

窗外到底有什么?

刑部侍郎没忍住也瞅了眼,只看到开着灼灼粉花的树枝,回头正好对上太子淡淡的目光。

“李侍郎要专心些。”

裴琰冷冷提点完,便谈起政务,独留刑部侍郎有苦说不出!

文华殿中午有餐食,傍晚才会散学。

像年纪小些的,比如十二公主,十二皇子他们,会散的早一些,不上最后一节课。

姜姝仪的年纪在这群皇嗣里面不算小了。

按理说应该上完所有的课程,可天色一暗,金黄的斜辉洒进来,落在桌案上,姜姝仪就开始想家了。

想的自然不是姜府,而是东宫。

她整个人蔫儿了下去,趴在桌案上无精打采。

十公主低声问她怎么了,姜姝仪还没回答,十公主就被黄学士点名,勒令站起来听课。

十公主撇撇嘴站了起来。

黄学士教了什么,姜姝仪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只巴巴看着殿门口,期望下一刻裴琰就出现在那里。

*

裴琰今日很想第一个去接姜姝仪,只是早早议完政后,没想到父皇会召见他。

他只能隐忍着领命。

嘉和帝近来觉得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他生性多疑,立刻就怀疑是药有问题,毕竟生这场病之前他身体可好得很。

大渊每代帝王都有私卫,只为帝王所用,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事都能交给他们做。

嘉和帝便密令他们去查探。

查探出的结果让嘉和帝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长子会起这种心思!

因为嫉妒太子监国,觉得他偏心,就买通宫人下毒!

嘉和帝作为君主,最痛恨的就是背叛。

他当即下令叫太子过来。

这件事并不十分在裴琰的谋划之中。

他只是在监国后,看出大皇兄有嫉恨之态,又私下联络乾清宫的宫人,便暗示乾清宫的守卫松散了些。

没想到大皇兄真敢下手。

大皇兄的打算也很容易明白,这时候父皇出什么事,一定是裴琰这个日夜服侍的监国太子占首要嫌疑。

届时大皇兄就可以污蔑裴琰意图弑父篡位,向父皇揭发,让父皇废太子,甚至是赐死。

裴琰心里觉得好笑,也觉得父皇果真命大。

中了两种毒药都还能维持神志清醒。

嘉和帝见到裴琰后,立刻紧紧抓着他的手,咳嗽了几声,抬头目如鹰隼道:“你大皇兄要害朕,你拿着朕的手谕,去诛杀了他!”

牵涉到自身的利益,便没有父子之情了,父皇甚至不愿意听大皇兄辩驳一两句。

裴琰似是很不可置信,询问了亲卫才确信,而后立刻跪下,满是痛悔:“都是儿臣防范不力,才让大皇兄有机可乘,致使父皇如今缠绵病榻......”

嘉和帝没空听他请罪,正要呵斥他快去办,就见太子忽然端起床头剩下的药,抬腕便要喝下去。

“太子!!”

他疾手快打落了那碗有毒的药汁,气得胸膛起伏:“你要做什么?!”

裴琰垂眸,黯然地轻声道:“儿臣服侍父皇不力,该喝下这药,与父皇共苦。”

嘉和帝愣怔许久,说没有半分感动是假的。

他咬牙叹气,最后猛地咳嗽起来,在裴琰来拍扶时,推了他一把,指着他怒其不争道:“你若饮下这药,和朕一样在这里缠绵病榻,我们大渊江山就算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