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路半
第180章 路半
在船头船尾插了火把,勉强能看清水下神道,不怕失了方向。大伙都不怎么会划船,但这次有撑杆辅助,速度有些慢,好歹没再在原地继续转圈圈。
就这么歪歪扭扭划了许久,等我胳膊发酸,都快抬不起来时,才第二次遇见一对类似插翅虎形的巨大石雕。
虽然重新看见石像生,可只知道时间,不知道船速,也算不出来码头与此处具体距离。只能按照乾陵石像生的规制,公主墓大概略逊一筹的等级对比推算,如果仅有狮、虎、马、象、牛、羊、文武翁仲各五,那至少还有九倍同时间的路程。
我一瞅表,这他娘才过去半个钟头,得划到啥时候去。
一路无话,众人互相交替轮流休息,等我被白忆画摇醒,迷迷糊糊的听她说:“顺哥,起来帮忙吧,快划不动了。”
我哦了一声,揉揉眼睛接过撑杆。抬头暗无天日,看看手机,3月30日凌晨一点半,已经是进来的第三天了。见船上所有都醒了,没撑杆的也拿着桨在划水,船却移动的很吃力。
“啥情况,怎么都没睡?”
赵主任脸上极为严肃,沾了点水举在半空,感受着指尖因为风过蒸发的凉意,看着血海中微微荡漾的波澜说:“不太对劲,起风了。”
“起风就起风,唉,起风?我草?”
我脑子瞬间就清醒过来,连忙探头去看水面。这一路上,水面除了平静还是平静,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寂静的有些可怕,甚至我都以为这里是一处完全封闭的水域。
但此时,水面波澜起伏,微风吹动。船上众人人若一刻不往前划,就得被浪推的往后退去。
无尽的黑暗中,一道压抑低垂的哞声从神道正前方随风传来。
陈教授狐疑的凝视前方,手指不停掐算,不知是算到什么了,手指兀的一顿,半个身子都微微颤抖,斜视着森滨经二郎吼道:“乱了,卦象全乱了!森滨先生!上面不是四阴爻的震卦、艮卦。是巽卦,是风!有人提前在阳爻间炸开一条豁口。”
巽卦,两阴爻,两阳爻。辞曰:一叶孤舟落沙滩,有篙无水进退难。
艹!血海无水,只有红稠棺液,当真应了卦象所言!
浪涌,随风而至,逐渐升高。一波波浪花打在船头,把我们这帮半瓶子晃荡的旱鸭子摇的头晕目眩。我赶紧把长杆撑在水下,试图稳住船身。
森滨经二郎的人站在船头,好似没听到我们的话,双手紧握撑杆,竭力对抗着水涌,被浪花打的满身发红。
打湿的脸上更是写满焦躁:“不行,人类不是发动机,与大自然对抗全无可能。咱们看着点神道,先退回去!”
“老二,尼玛的唬我们!上面到底是什么爻相!”
孔春辉说:“现在说这些没用!被推回去还好,要是被推的远离神道,那这么大的地方没有标记,指北针也因地磁紊乱而无效,再想找到回去的路全无可能。”
赵主任看了看表说:“不能退!现在离上一个石像生已经过去了大半小时,咱们往前划,把绳子捆上去固定。现在这种情况估计是潮汐过去了,引力会逐渐减弱。再坚持坚持!”
众人同意,又往前划了十多米。
白忆画指着前方数米的水面说:“顺哥,你看水下那是什么!,好像是麒麟!?”
我顺着手指看去,见水下半米多深,有一根独角矗立,角尖离水面不过一尺。下方头颅卷毛狮口,体似山牛,四肢脊背浮雕石鳞,大肚黑毛,一脸凶恶。
“不是麒麟,麒麟两角,独角的是獬豸。与麒麟一文一武,对面有可能是!”
说话间,手中从其他船上拆得的长木杆,随着水流推动吃劲儿,慢慢弯出一道弧形,我都把全身的重量压到上面了,嘎吱吱的木头扭曲声顺着骨头缝传来,我的手被膈的生疼。
此时黑暗中哞声高亢,风急浪涌,刮起的浪头已经不下半米,桨,已经丝毫不起作用,全靠几人的木杆卡在石板缝隙支撑船身。
眼见木杆弯曲的弧度越来越大,怕是再过几分钟,木杆就要折断!连忙喊了一句:“小白别划了,你和孔老板把杆子撑住。”
白忆画过来环着撑杆说:“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又要冒险!”
我没理会白忆画,冲森滨经二郎喊道:“老二,绳子给我!”说罢扯过绳头,翻身跃进入水中,逆着波浪奋力向前方游去。
别看半米的浪花,说起来没多大,那股力量在水中却不小,对我这种只会狗刨的旱鸭子来说无异于惊涛骇浪。离那獬豸石像生,是近半米退一米。
危急之际,脑子没了紧张,反而想起小学数学题。一个游泳池,三个进水口俩出水口,问一起开闸,几个小时能全部灌满?
他娘的,这样绝对会被越冲越远!
见水面到水底只有三四米距离,于是故技重施,学着在瀑布下的路数,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底,手卡着石板缝隙慢慢爬到獬豸处,把绳子在石墩上围绕几匝,打了个死扣。
浮在水面紧紧抱着獬豸独角吼道:“快拉绳子!”
其余人拉着绳子,撑着木杆,尽量靠近石像生,又拿出其他绳子捆了几圈,我才攀到船上。
白忆画看我嘴里咳着暗红色水,跟咳血差不多,骂了一句:“弈顺之!用得着你出头!”
这一连串动作把我身上的体力耗的七七八八,不接她的话茬,有气无力道:“小白,找点吃的。”
白忆画虽然嫌弃,看我虚弱不堪,还是找出一块糖来递给我说:“吃吃吃,有的吃就好好活着,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握着白忆画的手,一把将她拉在怀中,拆开糖纸咬着,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脸颊含糊说:“别闹,这几个月都是被你们护着。小爷我总得有些长进吧?放心放心。”
白忆画脸上不知是被我蹭的,还是被血海里的棺液染红,反正是红的。使劲锤了我一下,迅速站起身来,左右看看发现都在忙着捆绳子,没人理会我们,悄声说:“坏人!就知道欺负我。”
白女侠的拳头太重,我穿着防弹背心都觉得有点疼,心想总算又糊弄过去一次,哈哈一笑说:“好人不长命,小爷我这坏人,要活一百年!小白,你就等着被欺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