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画和喇嘛袍【礼物加更】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无邪的房屋工程有了很大进展。

连屋顶都找人帮忙一起做好架上去了,无邪兴致勃勃地说,再有半个月时间,宅子的硬装部分就要完工了。

“我们明年的春节,就可以在宅子里过了。”无邪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看的是凌越。

凌越揣着衣兜,并不理会他和张麒麟想牵手的意向,抬眸看着眼前这间木制宅邸。

过了一会儿才说:“看起来会很舒适。”

参观完宅邸半成品,三人又去河边看了鸭子。

凌越发现鸭群里又多了两只天鹅:“怎么附近的天鹅场总有天鹅跑出来?他们都不来找吗?”

原来就有一只黑天鹅,正是和无邪第一次见面,就差点把他揍了的那只。

后来,凌越来的时候,鸭群里又飞来一只白的。

两只天鹅组成黑白双煞,可以说是在鸭群里作威作福,非常恶霸了。

可怜的鸭子们本就活一天,少一天,还要遭受如此挫磨。

现在又来了两只,还是恰好一黑一白,和之前那两只黑白双煞分别组成了两对儿。

这会儿正白白黑黑各自扎堆亲热,凌越看了眼可怜巴巴只能占据小半个河面空间的鸭群,不由替它们的未来感到担忧。

看来不管是人的社会,还是动物的社会,都少不了大反派和小可怜。

无邪也很邪恶地说:“自从有了几只大鹅,鸭群都不会到处乱跑了,每天准时准点回笼,肉也紧实了不少,胖子说就当养四只牧鸭鹅了。”

安静了半晌的张麒麟这时忽然来了一句:“铁锅炖大鹅。”

东北名菜。

凌越思索:“天鹅可以吗?”

无邪思考:“都是鹅,应该可以。”

过年的年夜饭菜单上,就多了一道东北特色菜,也算是让张麒麟回味一下家乡的味道了。

只是不知道遭殃的究竟会是黑黑夫妻还是白白夫妻,让人家夫妻生死离别,着实有点悲惨。

或许可以考虑把一对夫妻都上桌,好叫它们同生共死,铸就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

最近喜来眠的生意非常好,偏偏招来的厨子汤一品又请假回老家相亲去了。

昨儿还打电话回来,说跟人姑娘看对眼了,想要再处一处。

如果没问题,准备办完喜酒再带着新媳妇回来。

胖子就只好重操旧业,亲自顶上。

中午耽误了一顿没开张营业,晚上这顿胖子舍不得再耽误。

接了凌越回来后,胖子就马不停蹄地去农家乐后厨炒菜去了。

三个人顶着寒风在后面转悠完,就回了喜来眠。

要说这个月变化最大的,绝对是喜来眠。

这一切都源于洗碗工林六人。

林六人有一个特别好的爱好,喜欢收集瓶瓶罐罐,还用无邪准备刷家具的漆,给罐子涂了颜色。

罐子里种了各种各样的野花、野草、野荆棘,总归都是附近能找到的。

在野外时,它们平平无奇,毫不起眼。

可经过林六人的手,这些野花野草就忽然变得非常特别了。

他有很好的审美,即便瓶瓶罐罐再多,他依旧能让这些东西待在它们该处的位置上,仿佛一个自然天成的小花园。

很多无邪卖回来准备装饰小宅子的植物花卉,都被林六人处理过后摆放在了喜来眠。

现在的喜来眠仿佛已经不是个农家乐了,而是一个非常正规漂亮的花园餐厅。

无邪说:“原本我和胖子还商量着想给他换个岗位,让他的爱好和天赋发光发热,可人铁了心就要洗碗,胖子还猜测林六人是不是洗碗机成精了。”

无邪没说的是,其实他一开始还挺怀疑林六人是张海盐或者张海客,潜伏到喜来眠的目的,就是就近监视他们族长的养老生活质量如何。

他几次想要看看林六人脸上有没有人皮面具,可惜都没能得逞。

后来有人看出林六人左腿有问题,有些行为习惯还带着点运动员的痕迹。

无邪就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对方走路的方式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

经过胖子出马,得知林六人过去是田径运动员,只不过左腿受伤,家里又出了事,现在就剩他一个人。

颇有些心灰意冷,想要找个地方安安静静过日子的意思。

——至于无邪信没信,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在感受到林六人确实没有其他想法时,无邪就忽然明白过来。

有些事,没必要深究。

既然对方用心地编了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他为什么又非要去拆穿呢?

经过林六人的规整,凌越和张麒麟他们的四张躺椅也终于有了专门摆放的地方。

从这里看过去,必定能看到喜来眠里最好的景色。

有绿植鲜花藤蔓,还有架子搭成的摆放了瓶瓶罐罐的镂空隔断,还能很好地形成一个隐私又不封闭的小空间。

架子边上还挂了一个可爱的小木牌,上书:老板们的私人空间,勿扰。

凌越对此很满意。

毕竟在喜来眠经常需要躺椅的人,主要就是她。

在喜来眠用过晚饭,又待到打烊,四个人如同之前那样一路溜达着回村屋。

边走边聊,有胖子和无邪这两个十年前就属于不死就要皮的家伙,想要冷场,着实有点困难。

现在,张麒麟也会主动加入这场闲聊了。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因为凌越说话了,才搭的腔。

无邪察觉到这一点,依旧觉得很欣慰。

眼角余光瞥见张麒麟把凌越的手揣进自己衣兜里时,无邪心里的这份欣慰就立马变成了较劲。

回喜来眠后,无邪就把光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皮衣换了,现在他也是可以用衣兜给凌越暖手的人了。

其实并不需要暖手的凌越:“……”

回到村屋,用热水洗去一身奔波漂泊的倦怠,换上一套舒适的衣服。

凌越准备回房间的时候,被张麒麟叫住了。

他说有样东西,要给她看。

张麒麟的房间很整洁,也很干练,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

不过现在他房间的墙壁上多了两幅画。

张麒麟指着其中一幅画说:“老扎西给我们画的。”

那是一幅,星空下,凌越和张麒麟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星空的画。

凌越怔了怔:“他怎么……”

她是能保证,当时周围绝对没有第三个活人的。

老喇嘛如何能用画笔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张麒麟摇头,过了一会儿,又说:“或许这不是他肉眼看到的。”

凌越就不再纠结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了,安静地看着画上的两人。

画是西洋油画,画功不错,特别是颜色的运用上,非常大胆又无比融洽。

每一笔都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自然和谐。

画中的两人没有看向彼此,甚至连站姿都没有多么靠近。

传达的意境,却有种他们早已成为彼此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或者说,他们是一个整体。

察觉到这一点,凌越尝试用手举在眼前,挡去画中的另一个人。

果然有了一种缺失感。

可见老扎西的画功已然十分了得。

这幅画的旁边,还有另一幅画。

依旧是西洋画。

画中的人上身穿着一件喇嘛的衣服,下身是一件藏袍,站在山间,背后能看到卡尔仁次雪山。

不知是夕阳落下还是日初的光辉,整幅油画的基调,从白色变成了灰黄色。

同样在颜色的运用上相当大胆,意境也超脱了画框的限制,溢散了出来。

能看得出来,前后两幅画在很多方面有共同之处,但也能看出来并非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这幅画是张麒麟的肖像画,更确切地说,是几十年前的张麒麟。

看着画中人淡漠得仿佛和世间的一切都没有联系的眼神,凌越忽然明白老喇嘛为什么会在临终前交代弟子将这两幅画送过来。

挂着两幅画的墙壁下,放着一个置物柜,柜台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件喇嘛袍。

凌越垂眸看着那件喇嘛袍,蓦然为这样一份遗物而感动。

老喇嘛送来了两幅画,告诉张麒麟:过去的你和现在的你,已经不一样了,你也可以有另一种人生。

同时又送来一件喇嘛袍,告诉他:当一切情愫归于平静时,你可以回来。

既是张麒麟的去处,也有张麒麟的归处。

“张麒麟,”凌越看着喇嘛袍,轻轻喊他的名字,“你会回去吗?”

张麒麟也看着喇嘛袍,片刻后,伸手牵住了凌越的手。

另一只手轻轻捧着她的脸,让她转头看向自己。

他向前进了半步,低头靠近她,“有你在,就有我在。”

最后的话音,消失在两人呼吸交融的唇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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