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一个农民的儿子，杀死了另一个农民的儿子（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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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浩这边也无话可说。
随着战场打扫完毕，众人将收缴的物资聚到了一起，将弹药分配完后，把能用的枪支和一些食物带上，剩下搜刮下来的物资和弹药，倒上了汽油一把火点燃。
东西肯定是不能给帝国那边留下的。
这段时间从莫斯科带出来的一百多号人就剩下了这三十多个。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带那么多东西反而是累赘，除了弹药，众人就连食物也仅仅带了两天的量，因为这都可能吃不完....
随着身后火焰升腾，众人快速地离开了那片区域。
夜晚。
被炮火肆虐的村庄中，到处都是被炮弹轰炸的残垣断壁。
只有零零散散地屹立在几间还没有彻底倒塌的房屋，一抹火光在其中一间屋子中亮起，黄浩带着的三十多号人挤在这一间漏风的屋子中，点了一个火堆取暖。
帝国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
而第二道防线就是那大部分都是由妇女和孩子挖掘出来，长约260公里的莫扎伊斯克防线，而再往后....就是莫斯科了。
而此时他们就在莫扎伊斯克防线前方。
身后就是妇女，孩子，以及莫斯科....黄浩也似乎明白了最开始游戏cg中，苏维埃的战士为什么会说我们身后就是莫斯科，我们无路可退了。
退？
身后可只剩下妇女，孩子，祖国的首都了。
无路可退。
残破的房屋内，十月份的湿冷寒风从被炸弹撕开的墙体中吹进，许多人全都缩在一起，根本没有睡意，即使是有着火堆取暖也太冷了。
此时。
政委阿列克谢不知道从哪弄来一瓶伏特加，饮了一口以后递给了黄浩：
“暖暖身子。”
黄浩看着伏特加，直接绷不住了，连忙摆手拒绝，显然这玩意的后劲还历历在目。
见黄浩不喝，阿列克谢将酒递了下去：
“一人一口，暖暖身子。”
“可不要喝醉了，明天还要跟帝国的那些家伙战斗呢。”
“别冲锋的时候摔倒了。”
闻言，众人哈哈大笑，一名士兵起哄道：
“放心吧，政委。”
“我们的酒量可没有那么差！”
黄浩的嘴角微抽，直播间这边都要笑疯了。
黄浩这边看着阿列克谢，想起晚上打扫战场时的一幕，好奇地开口问道：
“我记得傍晚时候，你说1918年？”
“那时候第一次世界大战，刚结束吧。”
“你连第一次世界大战也参与过？”
“看上去不像啊。”
听着黄浩的询问，直播间的水友们都认真看了起来。
随着游戏的了解越多，从各方面收集的信息，蓝星玩家们也知道了这个游戏背景中的‘地球’，其实还有第一次世界大战。
而且第一次世界大战这个命名，就是在战争结束当天定的。
只不过了解的信息也是有限，资料记载几乎找不到，应该是被极星公司隐藏了，而玩家们收集的这些信息，都是从一些npc口中知道的。
但是除了一些老兵或者官员npc。
玩家们接触最多的都是普通人npc，几乎了解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现在，一个疑似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苏维埃政委，简直是最好的询问对象。
听到黄浩的询问。
阿列克谢抬头看向黄浩，火光照映在其脸庞上，随后阿列克谢笑着问道：
“哪里不像？”
黄浩这边开口说道：
“年龄吧。”
“你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都是23年前了。”
“嗯....都快赶上我的年纪了。”
“所以你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多，难不成十来岁就去参军了？”
阿列克谢闻言摇了摇头：
“那你可猜错了。”
“我今年已经42了。”
“可能....因为瘦，所以看上去年轻点？”
叹了一口气，阿列克谢转头看着火光，陷入了回忆：
“要从哪里开始说呢....嗯....”
“我的父亲是一名沙俄帝国老兵，可能你不知道为什么叫沙俄帝国....因为那时候我们现在的苏维埃联邦还没有成立。”
“从我记事起，他就没有过一个父亲的样子，酗酒，打架，情绪反复无常，常常以暴力解决问题。”
“即使我的成绩再好，也没有从他口中得到过一丝夸奖。”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奋起反抗！”
“然后....”
阿列克谢顿住，黄浩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问道：
“然后呢？”
阿列克谢突然笑了笑：
“然后当然是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你难道指望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去揍翻一个四十多岁满脸络腮胡的苏维埃大汉吗？”
“哈哈哈哈哈。”
“那真是我这辈子挨过最狠的一顿揍，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说到这里，阿列克谢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笑声中没有什么懊悔，只有带着回忆的淡淡笑容。
“但他这样，反而更加激起了我的反抗心。”
“我就这样一直顶撞了他几年，直到某一天，漫天遍野的传单撒遍了小镇。”
“战争来了。”
“可惜我们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只被那些宣传迷住了眼，仿佛只要参军，参加战争，就会获得无上的荣耀，财富，地位，万人敬仰的英雄。”
“那一年是1916年，我刚17岁，瞒着家里人参加了军队。”
“我幻想着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幻想着以一己之力逆转战局，幻想着满载荣耀回归家乡，戴着一身的勋章站在车上，傲慢地看着我那酗酒的父亲。”
“幻想着他与我对视，然后逐渐羞愧，最后无地自容，以此来证明我比他强。”
黄浩忍不住脸色微红，直播间内的蓝星水友们弹幕也少了许多，因为总感觉是在说他们....而且这什么荣耀，财富，地位什么的，好像跟蓝星这边那些狂热份子宣传的一样，他们也是这个套路。
阿列克谢这边顿了顿，继续说道：
“当然....这些都是美好的幻想罢了。”
“真实的情况是....第一天上战场上，我们所在的车队，甚至还没有抵达预定位置，对面的一轮炮火就打了过来，其中有一枚炮弹，直接落在了我在的那个车厢里面。”
说着，阿列克谢摘下了一直戴着的皮手套，露出了那缺了半截小拇指的左手：
“这就是当时造成的。”
“所幸我当时坐的是车厢尾部，而且右边还有几个比较壮的替我抵挡了冲击力。”
“爆炸的冲击袭来，我直接被冲击炸出了车厢。”
“我在空中看着车队陷入一片火海，然后摔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时，已经在医院内，左手的小拇指已经没了。”
“里面还有很多伤员，我找到护士询问我所在的部队，结果他们告诉我，送来的人大部分都没挺过去，让我去停尸间看看。”
“我到了那里，看到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脑海中的印象还停留在车厢内，我们唱着沙俄帝国的军歌，幻想着英勇杀敌获得功勋，走上巅峰的画面。”
“一转眼。”
“他们都躺在这里，他们甚至连敌人都没见到。”
“你能想象吗？”
“一车厢17、8岁，20岁左右的年轻人，被一发炮弹就结束了生命。”
“他们的背后是他们的父亲，是他们的母亲，是他们辛辛苦苦养大孩子，就这么失去了生命。”
“当时仇恨充满了我的内心，替他们报仇也加入了我的目标。”
“等到伤养好，手指不妨碍行动时，我选择立刻加入战斗，我在战场上举着枪尽可能杀更多的敌人，想要以此获得荣誉。”
“但是很可惜....大部分功劳都被我当时的长官贪了。”
阿列克谢的脸上，忍不住出现咬牙切齿的表情：
“现在想起他，我都恨不得毙了他。”
随后阿列克谢继续说着：
“战争是残酷的，我身边战友换了一批又一批，我也逐渐习惯了杀人的感觉，就像那些‘帝国的野兽’一样，但那时我还毫不自知。”
“直到有一天，我们正面遇到了一支奥匈帝国的部队。”
“陡然碰到一起，双方都懵了。”
“但是紧接着都反应过来，开始了仓促之下的战斗，慢慢地变成了最原始的白刃战。”
“我们厮杀在一起，让我印象最深的是捅了我一刀的那个奥匈帝国的少年，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但是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常年干农活才形成的。”
“因为我母亲的手上的老茧，比他还要厚。”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有些荒唐，但是我手中的刀还是刺死了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直到战斗结束，我们这边大获全胜。”
“我才瘫坐下来，我爬到了那个奥匈帝国少年的身边，我看着他那双手上的老茧。”
“一个农民的儿子，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要杀死另一个农民的儿子。”
阿列克谢看向黄浩：
“你猜他当时想的是什么？”
阿列克谢的话，让黄浩直播间也一阵沉默，黄浩则是想了想，开口说道：
“大概是荣誉，财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