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盛大登场

神罗,莫莱尼塔,作为政教合一的国度,神罗的市中心同时也是大教堂,而此时端坐于主教办公室的地区主教,正在批阅今天的文件。

“又一名教友死了?这世道真不安稳啊,护教骑士团怎么还没找到凶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想当年……”

看着某位曾经在“伊甸之庭”有过一面之缘的教友的正式讣告,他不由得露出了愤怒的情绪,但那情绪之中,却夹杂着一丝恐惧。

作为全世界环境最复杂、反抗势力最多、牙阝教活动最频繁、梦魇降临最常见的国度,教会主教、大主教级的神职人员死亡率一直都不低,但不低,不代表着就不怕。

翻了翻内部文件,主教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次的犯罪者疑似那个两个世纪来一直专注于刺杀教会中高层的刺客组织——【剧团】。

“按照这个组织的习惯,不会在同一个教区连续作案两次,每次行动后一般会沉寂一个月到半年左右的时间才会再次作案……”

主教暗暗回忆着这个名为【剧团】的刺客组织的履历,不由得叹了口气,神罗从来不缺各式各样的反抗势力,其中不少都是当年被神罗灭国的国家高层,年年都有旧组织被剿灭,但也总有新的组织冒出来,像是这个【剧团】,一眼就能看出是三百年前灭国的伊尔维亚的风格,但想抓,却是抓不住的。

因为当年神罗对于异教徒的打击奉行的是彻底毁灭,别说比车轮高了,只要和异教有关,那连鸡蛋都给你摇散黄了!

也就是说,但凡知道有谁是遗民,那他也活不到现在,能活下来的,要么就是在官方档案中已经“死了”的,要么就是压根就没有相关的记录。至于从舞台剧剧团来抓……知道神罗有多少在全国乃至于全世界巡游演出的剧团吗?

而且这组织都存在二百多年了,能查的老牌剧团、新兴剧团早都查遍了,更别说这组织大概率只是挂了个剧团的名字,哪有以魔术为噱头偷东西的怪盗平时也在当魔术师的道理?

摇摇头将心中的惊惧压下,主教将讣告放在一边,打算之后再考虑是否要出席,但就在此时,叮咚的旋律却忽然在耳边响起。

那是一种跳跃的,并非是任何传统乐器所能展现出的奇特质感,交织出的旋律却有一种抓耳的魔性。

“是谁?!谁在教会里开公放?!”

主教猛地站起,愤怒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祈求,仿佛在祈祷有人愿意回应这份责难,但下一刻,出现在他耳边的,却是一个不似人类的唱腔——

“他向酒神奉上献祭~

“以歌声与美酒作为祭礼~

“优雅与悦耳谱写出血色的序曲~”

原本明亮的办公室忽然镀上了一层血色,自窗口撒入的光芒也变得猩红,将原本圣洁的布景化作如同被恶魔亵渎的神之礼堂。

身穿华丽的带披风礼服,以半遮面具遮掩面孔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中,他将一只小巧的金色酒杯放在了主教办公桌上,一对短剑,已然落入手中。

没人知道他如何出现在本应有着完善安保系统的主教办公室,但主教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神圣的光辉在血色的房间中点亮,浑身散发着圣洁气息的主教没有试图交战,而是径直朝着窗口冲去。

然而,那仍旧引颈高歌的刺客却如同鬼魅一般拦在了他的身前。

“锵!”一声脆响,由圣徽所化的十字剑被轻易格挡,持剑而立的主教却是瞪大双眼——

“裁……裁判所?!”

看着眼前将双剑交叠成十字,浑身散发着令人颤栗的气场的男子,主教的眼神是如此的不可置信,虽然他如今已经身居高位,但却是正经的护教骑士团出身,在伊甸之庭训练时,他也是接受过退役的裁判所教官传授战斗技巧的!

但是此时,那本应在挥剑时高声颂唱的神圣的经文,却被替换成了一支声调诡谲,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自觉想要倾听的曲子所替代。

而这个一边以非人的声线高歌的刺客,正将剑锋对准自己!

“你究竟是谁?!”

紧握圣徽,主教厉声喝问,虽然神罗奉行着主教的儿子还是主教的种姓制度,但作为将“血统决定成就”这一概念刻入常识的国度,这些高种姓者往往具有更好的天赋。

哪怕在成为主教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战斗过,但生命受到威胁的这一刻,曾经的战斗记忆正在快速回归!

“我为仇敌备好地狱~

“以音乐与歌喉作为武器~

“杀戮与死亡见证着存在的意义~”

以歌声回答着主教的问题,男子在旋律中挥舞手中的双剑,武器的碰撞声犹如清脆的鼓点,为他那带着非人魅力的嗓音伴奏。

“来人!快来人!”

一边竭力抵抗对方的攻击,主教用架构术提高音量,想要呼唤护教骑士,他隐隐察觉,对方之所以还没有拿下自己,并非是因为自己的实力足够,而是因为——

对方将这战斗也视作了表演!

而戏剧表演,显然不可能让打戏在曲子还未唱完前就轻易结束!

不过,这也正是他逃出生天的机会!

脑中快速回忆着当年教官教授的知识,奋力的荡开每一次攻击,g·i力场暗暗凝聚,化作一柄灌注着信仰的铁锤,用力的敲在了墙壁之上。

刹那,一种难以名状的血色光辉轰然破碎,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也骤然消失,高亢的歌声却仍旧未停。

“他向观众寻求秘密~

“以悲哀与恐惧演绎悲剧~

“鲜血与疯狂奠定了复仇的终局~”

大门被推开,循着声音赶来的护教骑士在那尚未彻底结束的旋律中冲进房间,看到的却是已然头颈分离的主教,以及用一只金色酒杯盛起一杯鲜血的男子,在旋律中唱出的最后一句歌词。

歌声唱罢,那身影也消失在了房间中,余下的,只是仿佛连血液的流淌也要规避的一圈空地,以及放置在那空地中央,盛着主教鲜血的小巧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