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漫漫37
桐桐跟张院长往出走,问说:“这医院开了多少年了?”
“十三年了。”张院长指了指这地方:“原来是个小学,这不是修路的时候,学校先搬迁了。靠着高速路,确实太吵了,就把这地方租下来了,当时这租金便宜,租了二十年。”
“就说呢,这个价格真的不贵。”这得有多少病人,才能负担得起医院的开销,感觉在入不敷出呀。
“咱也是没法子,我也是人家聘来的。”张院长只能笑道:“占着这一块地方,这价值就不好说了。”
也是这个道理!
桐桐朝后头指了指:“前后一样严,不会跑出去吧!咱们得合同可的签好,万一在你们手中把人跑了,要是伤了人,这个赔偿怎么算……”
“这个你放心。”张院长朝后指了指,“后面也是我们的地方,我们转手把那一半租出来,那地方是个废品收购站,堆的都是废品。”
“都是你们的地方?”
“不是我的,是东家的地方。”
桐桐一副了然的样子,“那我们就放心了。”
说着,就拉何鹏的胳膊:“走吧!回去交差。也不知道三轮车师傅还等着咱们没有。”
“应该是走了吧。”
果然是走了!
桐桐就说:“看有送破烂的车没有,咱搭个顺风车……走过去得半个多小时……”
两人说着话,出门的时候还问看门的大爷:“有小三轮朝这边的收购站送货没?”
“有!你在路边等等。”
桐桐应着,拉着何鹏:“走走走!绕过去要不了五分钟,说不定就有三轮了……”
看门的大爷关了门,也没在意。
桐桐拉着何鹏朝后面去,何鹏问:“你到底要找什么?”
“送破烂的是人力三轮,但拉货的是大卡车……你说我在找什么?”
何鹏:“……”你在大卡车的车轮印?想跟神婆家外面发现的印记做对比?
对!找的就是那个!收破烂的车走村串巷,收了这个村的再收那个村的,常在村里穿梭却无人怀疑,且一点都不打眼。
何鹏低声问:“能找见吗?”
桐桐摇头,不知道!路面的情况,再加上印记重合交错,很难肉眼比对。
只能说,草上留在的印记还清晰,证明短期内有车去过。离开后,是不是刚好就来了这里,且留下了印记,这得看运道。
反正是绕过去看去了,周围都是铁栅栏围墙,能看到里面,堆的跟小山一样,各种的破烂。
有两辆三轮车正在里面整货,过称。
何鹏就先问:“师傅,能不能把我捎带到南路上。”
“五块!”“成!五块。”
桐桐坐在边上,把鞋脱下来,往出倒什么。这一段路是石屑路,确实容易钻到鞋里。
送破烂的师傅还搭话:“咋跑这地方来了?”
“咨询疯人院……”
桐桐就打算何鹏,语气很冲:“咋说话呢!这是精神病院,不是疯人院。”说着,还跟人打听:“师傅,这里面打人?”
更像是专门打听这个的!
那个正往高处搬货的男人慢悠悠的转过身,回了一句:“闹起来给一针就好了,打啥呀?”
“就给打个针就行了?”
“真就打个针!里面闹腾起来,有劲的很??,谁摁的住。护工就只一个人,也看护不过来。先开始闹腾,以后按时都吃药,就不闹腾了。”
桐桐就一脸后悔:“其实刚才应该进去看看病房的。”
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卡车车辙印,只是很遗憾,没有很清晰的。
送破烂的师傅卸完货了,叫两人上车,给拉过去。再路过精神病院的时候,她看见高墙电网的二楼,楼道窗户的窗口站着个穿着蓝白竖条纹的男人。
这男人就站在那里,能看见墙外的这条路。
车子蹬的不快,路又颠簸,过小沟的时候她故意把手一松,手机掉了。她大声喊了起来:“等一下——手机——手机——完了,手机摔坏了。”
车子停了下来,桐桐先跳下去捡手机,然后把挂着的相机一扬,手机碰的一下碰到了相机:“……完了!完了——又撞到相机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桐桐像是在看相机,甚至于是背对着精神病院的方向的。但手里的相机反拿,何鹏看见她快速又隐蔽的摁下了快门,不知道在拍什么。
等到了南路,从人力三轮上下来,何鹏才问:“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咱们进出那医院,没看见一个出来活动的病人,而且地面干净,广场的砖缝里又草长出来,这说明什么?”
“无人踩踏!”
“对!无人踩踏。”
何鹏就慌了:“那医院没病人?”
桐桐:“……”我跟你该怎么说呢?“医院里有病人,但是病人都是家里条件极其不好的,并不会很重视他们,甩进去就像是甩掉了包袱,所以,病人被限制在病房里,无人踩踏广场,以至于广场的砖缝里的草都几乎没有踩踏过的痕迹,这是合理的。”
“那你啥意思?”
“既然都在病房,为什么二楼那个病人特殊?”桐桐问他:“他穿着病人的衣服,就站在那里。你发现没有,二楼的那个窗户是没有焊护栏的。”
何鹏:“……”有点明白了,“既然发兵了难控制,为了防止意外,楼上的窗户都应该有防护栏。”不过,“正面看,所有的窗户都有护栏,门都是铁栅栏门。”
“这不就是问题吗?为什么都焊接上了,就这个没有。”桐桐问他。
何鹏想了再想:“除非二楼有别的房间,不属于病房。或许是看护值班的房间。”
有这种可能,“那为啥穿病号服呢?”
病号服上没有纽扣,这也是怕病人揪下来,然后吃到肚子里去。所以,病号服是系带的。而且,都是洗了混穿的,精神病人的卫生情况堪忧,大小便常……嗯!一个正常的护工,是不愿意跟这种人混穿衣服的吧。
何鹏就说:“或许这个人的症状轻,时好时坏,控制的好。他正常的时候跟个正常人一样,所以,在医院里相对自由。他如果能自理,那就不会混用。而且,跟那些人一样一直禁锢着,也不成!”这就合理了。
桐桐拿着相机,看着过来的要去省城的客车,给指了指,然后问他:“那你又怎么判断那是个躲在精神病院的正常人……还是一个真的轻微精神问题的病人?”
何鹏:“……”
车停了下来,桐桐已经上车了:“快点!”
售票员也喊:“快点,这里不让停车。”
何鹏跟着上来了,车上还有座位,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进了省城。
桐桐去照相馆,要把所有的照片都洗出来。还专门去找城中村那种小照相馆,“给你二十,马上洗……”
这种小店一般没人,给点钱就挣了。
何鹏在外面等着,不知道林雨桐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直到晚上了,桐桐拿着被放大的照片,心快速的跳了起来。她不知道精神病院打扫卫生的老太太是不是李三妹,但她确定,那个在二楼往下看,穿着病号服的就是果果口中说的那个司机。
没错!就是那个司机!
当年的司机四十岁上下,果果不能估算其年纪,有时候有些人也显老,这都不好判断。但是,果果能记得这个人脸上的一些特征。
当然了,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很难照着画像跟真人联系起来,除非非常熟悉的人。那张画像是‘司机’的通缉照,拿着那个找人,几乎是大海捞针。
但这得看谁来看,果果当年小,他看此人多是抬头看的。这个视角之下,跟成年人的视角就不同,这也会造成差异。
就像是在果果的叙述了,不止一次说过这个人的鼻子。他说这个人的鼻子鼻孔很大……那是他孩童时期,从低处看,且印象最深的是这个人愤怒打他的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真个人狰狞,鼻孔大,一张一合,配上狠厉的眯缝眼。
可其实,这人未必就是眯缝眼,他朝下看,眼睑下垂,会给果果一种这个人眯缝眼的错觉。
这次自己是在下面,对方在二楼,这个角度拍下来,对方几乎合着眼,鼻头不显得大,但是鼻孔真的显得大了。
果果还说,这个人脸不对称,好似一半比较僵。
这一点在照片上看的出来,这个不对称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开货车的人,在那个年月……车辆就那样的状况,他靠窗的一边脸得过风痹,长时间的吹冷风,导致了僵硬,一直没有能痊愈。
桐桐看着照片,此人现在约莫五十岁上下,替了光头,眯眼、大鼻孔、半边脸稍僵,几乎都对上了。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去了打印店,扫描这张照片,发给老钟。
然后把电话打过去:“您能看一下,然后叫果果辨认吗?钟叔,这件事很复杂,如果是的话,怕是得您连夜出发,我在这里等您。”
老钟正吃饭呢,放下筷子:“你等一下……”他在所里值班,叫人把邮箱打开,里面的照片打开,老钟忘了咀嚼了:“你这个姑娘……你……”
“叔!别跟我爸妈说,果果还在上晚自习,麻烦您跑一趟,尽快!”
老钟问:“大吗?”
“大!牵扯很大。”
老钟指着值班的同事,叫他把照片打印出来,他自己则一边招手叫人,一边说桐桐:“我马上联系那边……不说什么案子,直说保护重要证人,叫他们派人把你接走,不要大意……告诉我地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