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春辰背后的人
这冷不丁一问，真是将春辰问了个猝不及防。
她下意识就要将真实想法脱口而出，但训练有素的脑子生生控制住了嘴，话到唇边转了个弯：“奴婢才不嫁人呢，奴婢要一直陪着大娘子。”
说着，脸上温度升高，也不知是因为谈到婚事感到害羞，还是因为别的。
李喜玥敛眸，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主仆二人又调笑几句，李喜玥就将这茬揭过去了。
“春辰，去门口接应一下茶楼掌柜，这个月的账簿应当到了。”
春辰乖巧应下：“唉。”
人走后。
李喜玥在心底暗暗叹气。
果然，她并不是原本的‘春辰’。
若不是前几日整理府中奴仆籍契，李喜玥也不会发现春辰的秘密。
府中造册原来都是江南县主的人在操办，李喜玥接手后一直按住没查。一是他们各自执行的工作并无不妥，二是不好当着江南县主的面打她脸。
借着江南县主回娘家省亲的空档，李喜玥才开始着手查看。
李喜玥之前虽然没有查看籍契，但她叫人将府中在册的下人全都附加了简单的画像。一般人家的籍契是没有画像的，只有姓名、年龄、籍贯、和身份。
为了更好的管理，李喜玥专门叫画师来给府中众人都留了画像。画像自然不是那么精美神似的，但每个人的身材面貌特征都很明显，基本上一眼就能对上，若不是七八分相似的，很难浑水摸鱼。
当初安插她进来的时候，对方应当没料到李喜玥办事竟然如此滴水不漏，连这般最细微的事情都提前安排了。
李喜玥也是一超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一世就是厨房里负责合韵院膳食的丫鬟被李珂儿替换，日复一日往她的饮食中加药，导致她中毒后难产血崩而亡。
最后关头李喜玥已经发现下药之事，但是她与李珂儿对峙时拿不出丫鬟被调换的证据，所以只能悻悻作罢。
不等再找机会查证，自己便死了。
李喜玥得知春辰是被调换的，情绪并不激烈，而是第一时间查清她是被什么人调换的，又为何塞进她合韵院来。
毕竟她跟上一世李珂儿安排进厨房的那个丫鬟并不是同一人。
最后辗转找了几个目击者，才捋清楚，最后送春辰进府的是兵部一位士官家里的妇人，当时借着国公府采买奴仆的口子，将她送了进来。
说是家里远房的穷亲戚，全家都死光只剩这一个丫头，自己活不起了，来国公府讨口饭吃。
至于她是怎么填了原来那个春辰的位置，李喜玥就不得而知了。
真正的春辰走的利索，愣是一点风声和马脚都没走漏，想必是与她替换，拿了钱，成了良民，应当早就远走高飞了。
毕竟是平南王的手笔，应当是天衣无缝的，人绝不可能再让李喜玥找见。
送春辰进来的那位妇人，她丈夫正是平南王手下的一位士兵。
不用继续往上查，便知道背后应当是平南王的手笔。
可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全天下都知道平南王是嘉元帝心腹，皇家安插些眼线在盛京的权贵家中也实属正常。可前面这么多年皇上不曾重用韩国公，也从来懒得放探子在这没什么出息的世家里。
如今竟然安插人进来了，难道是被崇安郡王府所连累？韩国公府是否真的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些，李喜玥感到不寒而栗，她不能不为自己早做打算。
……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随着王肇与秦可馨的亲事将近，江南县主与韩煜初也踏上了回京之路。
在刚结束的殿试上，王肇一鸣惊人，一番‘涂擦文书，追改日月，重易押字，万一败露，得罪反的，亦非所以养诚心事君不欺之道也。百种奸伪，不如一实。’的言论彻底俘获了考官们和嘉元帝的心。加之他再次低头求娶秦可馨的事也成为了盛京中一桩美谈，朝中上下纷纷夸赞他有始有终，有情有义，知错就改，不因考上好功名而变得张狂，是个品性好，能屈能伸的好男人。
于是，王肇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状元郎。
王家双喜临门，一时间名动京城。
得知皇上很满意王肇有情有义的品性，杨氏愈发觉得儿子坚持娶秦家女是一件对的不能再对的事，对秦可馨的态度也更加亲昵和蔼。
婚礼前一日。
李喜玥在家中忙着背吉利话呢，一遍遍牢记在心，等着明日在婚礼上为秦可馨和王肇送上新婚祝福。
刘巧云的丫鬟在门外叩门，李喜玥得了通传赶忙将人请进来。
“在门口呢就听见姐姐在念什么词句，原来是为了明日状元郎的婚礼而做的贺词啊。”刘巧云巧笑倩兮，与李喜玥互相问候，便熟稔地坐下。
青杏送来新制的花茶，刘巧云喝了啧啧称奇。
“姐姐这总有好茶，每回都令我大开眼界。从前觉得花茶俗气，不如岩茶，单枞，这样的喝起来有韵味。可姐姐这里的花茶调配得当，口感稳重，真叫人喜欢。”
李喜玥笑道：“早就给你备好一份了，一会儿叫丫鬟收起来。”
嗜茶如命的刘巧云也不跟她客气，笑眯眯收下了。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刘巧云从不喜欢物质方面的东西。
可她总是无法拒绝好茶的。
刘巧云也不是专程来看李喜玥的，今日随父亲刘太傅一同参加韩氏族学的宴请。她惦记着许久没见李喜玥了，便一同前往。
刘巧云说起正事：“父亲跟我念叨了好几回，说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刚刚成立不久的学院竟然出了个状元。虽说你们韩国公府重金挖来了许多名师，但老师再好也只是辅助作用，终归还要结合学子的努力勤奋还有天赋。最重要的是，运气，缺一点运气也是不成的。怎么就这么巧，这么厉害，真让他们教出一位状元来！韩氏族学的学子第一年参加科考就出了状元，一同参加考试的几位也都榜上有名呢！”
李喜玥笑着呷了口茶：“我们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实在是学子们争气，老师们也教得好。”
今年参加科考的这几位学子，可都是李喜玥精心选来的。
上一世秋闱结束，她也匆匆看了榜。李喜玥对这些名字都有印象，才苦心孤诣选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