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草包

李喜玥从炫王府离开的时候,天色已晚。

李喜玥不敢耽搁,先去找了苏嬷嬷,让她将今日明阳郡主的态度转达给了姜皇后。她还特意交代了,让姜皇后要多多哄着些明阳郡主。

回到韩国公府,她又立马去康悦阁回禀。

“母亲,我看明阳郡主的意思,还是愿意让沈氏和孩子进门的。唉……咱们没办法拿捏他们了。”

江南县主一脸意外,和失望。

她还想着,以明阳那烈火性子,定是要狠狠闹一番的,没想到这么快便答应了。

李喜玥观察着她的神色,又道:“想必炫王这些天没少铺垫,唉,真是太狡猾了。”

是了,人家到底是夫妻俩,怎么会真闹起来呢。

再说了,皇上皇后都发话了,意思是让沈氏和孩子进门,难道明阳郡主还敢公然违抗圣命不是?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江南县主浑身发虚,连气都发不出来了。

她也可以出了这口恶气,拿沈依雪开刀就是了。

可沈依雪算个屁啊,杀了她又如何。李炫不过是借她肚子生孩子罢了,如今孩子顺利生下来,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沈依雪若死在韩国公府还好了呢,还省得他去平衡妻妾关系了。

这段时间,真是倒霉透顶了!

儿子被戴绿帽子,又被皇上革职……

韩国公府被一个朝国质子给欺负的无法还手……

娘家的庶弟已经不再受她牵制……

夫君也彻底跟她离了心,成日里跟陈姨娘那贱人粘糊在一起……

她的儿,她的儿啊,现在身子还没好,每日喝着汤药,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有子嗣……

这满心满腹的糟心事就像一股龙卷风,从远处‘砰’一声钻进她的脑子里,下一瞬,仿佛有千百根针往她命门上齐齐扎来!

“啊,啊,啊——”江南县主猛地瞪大眼睛,张开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一个一个音节。

雪儿尖叫:“不好了不好了!快喊府医来啊!县主中风了!”

……

这多灾多难的韩国公府,在李喜玥嫁进来这大半年就没消停过。若不是重生一世,李喜玥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灾星了。

中风不是小事,江南县主被大夫的银针扎成了刺猬,一个晚上都昏迷不醒。

这下,韩煜初来了,周崑来了,黄毅来了,韩国公爷也来了。前些天跟江南县主闹掰了的人们,到这个紧要关头要是要来装一下贤夫和贤弟。

在李喜玥的计划里,江南县主应当不会在这个时候就不行了。她还真是挺让人意外的,呃,意外的脆弱。

看似多么强悍,实际上,只不过是支使旁人的强悍罢了。

没想到她自己内里竟是这样经不住事。

李喜玥始终不解,若真是心疼儿子受了委屈和不公,为何要再三驱使旁人去给她奔走卖命,她为何不自己去皇上皇后面前哭诉解释?

难道,她生怕旁人发现自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么?

那这草包藏得还真挺深呢。

李喜玥被自己的发现惊了一下。

原来如此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狗肉包子上不了席吗?

表面说着自己性子淡雅清高,最不喜与人来往,难道她压根就是害怕与外人来往?

怪不得平日里有对外社交的事,她都让李喜玥代劳。

而且江南县主最不喜有人的风头盖过自己。

又要李喜玥出去抛头露面,彰显国公府的威仪,又不喜她过于出挑,回来以后还要想尽办法打压她。

真是心理扭曲啊!

若是她内心健康充盈,也不会做出这么多别扭的事情来了!

李喜玥一边往她嘴里喂药,一边在心里疯狂震撼。

若知道江南县主的形象都是装的,只要气一气就能气死她,自己何故吃了这么多苦。

越想越气,手上的动作都快了些,也不管勺子磕在江南县主的牙上‘邦邦’响。

雪儿赶紧抢过她手中的碗,“大娘子,我来吧。”

李喜玥调整好呼吸:“嗯,我一晚没睡,累的发虚,手上都没劲儿了。”

韩煜初看着她:“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李喜玥头也没回就走了。

韩煜初:……今天怎么觉得怪怪的。

李喜玥没回合韵院,而是去了浣栖居。

李珂儿如今已经被放出来了,她当初并不是真的‘杀害’了韩煜初的孩子,所以家里解了她的禁足。

只是韩煜初现在身子不好,每日里只有魏姨娘伺候在身边,故而她还没有机会见到韩煜初。

走到这,水碧心里就难受。

她还记得当初李珂儿是如何虐待她院里下人的,还有那两个悄无声息死了的丫鬟……

“小姐,太晚了,我们还是等白天人多的时候再来吧。”

李喜玥凉凉一笑:“越怕,就越要来。”

她必须直面这个上一世害死她的女人。

浣栖居内,一片荒芜。

从前院里栽满了各类花草,由于长时间没人打理,已经衰败成一堆杂草。

现在暂时还没有给李珂儿分配伺候的丫鬟,偌大的浣栖居只有她一人居住。

李喜玥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前,‘砰’推开了们。

房屋内一片昏暗,连半分烛火也看不见。春日里晚上冷的厉害,可这屋里连个炭盆都没有。

一股潮冷的气息从地上腾升,从脚底钻进心头。

“我这金尊玉贵的嫡姐,怎么有闲心来看我啊。”一道幽怨的女声,有气无力地从旁边传来。

水碧大喊:“少在那里装神弄鬼的!灯也不点,当韩国公府都在苛待于你吗!?”

“哼!”李珂儿阴恻恻走过来,半张脸抵在李喜玥身前,十分阴森。

“你居然保着姓安那个贱人,明明就是她当初陷害了我,可你居然一直让她像没事人一样!她现在管理府中这些庶务,跟我有仇,所以故意苛待我,连烛火和炭盆都不给我!呵呵呵,李喜玥,这难道不是你授意的吗?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庶妹,难道就不心虚吗?”

李喜玥淡淡看着她,张口冰冷无情:“怕冷,你怎么不滚回西苑的佛堂去?鬼待的地方活久了,你连人样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