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责任
因为全城戒严，有些百姓的家中已经没有多少吃食，有人听闻衙门愿意给他们分食物，觉得留下来也不错！
并且这姑娘说得也有道理，他们被煽动来此本就是错的，怎能在把瘟毒扩散出去，那他们岂不成了延康镇的罪人！
如此想着，有人便高呼了一声：“咱们确实一时情急，乱了分寸，我愿意听姑娘安排，我留下！”
有人带了头，应和的声音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萧芊凝与沐乐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轻轻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最怕百姓闹事了。
萧芊凝见乐驰叔脸色不大好，知道他一直在强撑着，忙将余后的事情交给冯县丞处理，带着沐乐驰返回了县衙。
刚跨进府衙大门，沐乐驰就有些脱力，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幸亏萧芊凝一直在一旁护着，见他身子前倾立即将人扶了起来。
“乐驰叔……”
“不打紧，有些头晕而已，已经比昨日好了许多！”
沐乐驰怕萧芊凝担忧，立即安抚了一句。
萧芊凝探了沐乐驰的脉，皱在一起的眉头却没有放松多少。
虽是有了些许起色，可这并不代表乐驰叔已经无事了。
她拿出绣包上的银针，迅速在沐乐的脖颈间扎了两针，然后埋怨道：
“自己病成这个样子还要出来震慑百姓，他们哪里知道你的苦心！”
沐乐驰笑着朝萧芊凝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还不是一样，明知道是龙潭虎穴，还是往里面闯！你是医者，治病救人是职责，而我是百姓的父母官，把他们安排妥当，也是我的职责！”
看着乐驰叔眼里的笑意，萧芊凝紧张的情绪也被驱散了不少。
可随即，她又皱紧了眉头道：“乐驰叔，刚刚那个煽动大家情绪的男人，一定要好好审一审！我昨日刚刚想到了破解瘟变需要盐巴，今日便有人为了盐巴到府衙闹事，实在蹊跷！”
沐乐驰也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安排人去调查！”
把沐乐驰安顿好之后，萧芊凝就折返到县衙对面的院子，把解药分派给衙差安顿在这里的轻症患者们。
这些自愿试药的百姓大多家境贫苦，为了不连累亲人，或是给家里省一个人的口粮，几乎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没想到官府对他们的安排如此周到，每个人都有干净的地方单独居住，而且一日三餐顿顿不缺，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肯定比自己在家里吃得强些。
让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竟还有人愿意照顾他们，给他们倒水熬药，半点没有嫌弃他们这些病患。
一位老者喝下萧芊凝端过来的要，眼中满是感激，对萧芊凝连连道了好几声谢。
萧芊凝耐心地扶着老者躺下，笑着道：“爷爷不必道谢，你只要安心在这里养病就好！”
“好好好，老朽定会听姑娘的安排，不会给衙门招惹半点麻烦的！”
萧芊凝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去照顾其他病患，老人望着萧芊凝，吞吐道：“丫头……”
萧芊凝瞧出老爷子有话想对她说：“爷爷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老朽……姑娘，能，能把我的小孙女接过来吗？”
“您孙女多大了，他也感染了瘟毒么？”
萧芊凝脑海中闪过了小阿正的圆脸，不禁替眼前老人紧张起来。
老人眼露哀色，摇头道：“我那孙女虽然没有染上瘟毒，可老朽实在放心不下他……我儿子儿媳都不在了，那小家伙只有五岁……他一人在家中，我不知他该怎么过活！若他能住在这儿，好歹能有口吃的，所以老朽才斗胆跟姑娘开这个口！”
萧芊凝听后，心里酸胀胀的。
过去灾荒和战乱都是记在册子里呈上去的奏本，就算写得再详细，也没法描述这些底层百姓遭受的痛苦折磨。
想了想，她道：“爷爷，我不能把他接过来，孩子体弱，接到这里来很有可能感染瘟毒！你先宽心养病，把家里的地址告诉我，我会派人送些吃食过去。”
“真的吗？姑娘若能救救我那孙女，别说叫我试药，试毒我都愿意！”
听眼前这仙女儿般的姑娘，愿意给孙女送口吃的，老者激动得想要起身行礼，一口气没喘匀又引动得咳嗽起来。
萧芊凝伸手帮他拍着后背，扶着老人重新躺好，安抚道：
“我说话自然是算数的，不过您得好起来，不然要是把你小孙女也感染了，他可是要受罪了。”
“哎，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养病！”
老者连声说着，眼睛笑成了月
牙：“你这丫头人样好看，医术也好，将来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萧芊凝听了这句话脸一红，脑海中不由闪过了陆小风的身影。不知道他出城顺不顺利，延北营那边有没有人被感染。
就这么一边喂药，一边安抚着病人，没过多久手头准备的解药就不够用了。
眼看还有两三个病人没有服药，没有足够的盐就没法再制作新的解药，萧芊凝赶紧找来负责的衙差：
“帮我叫上几个人，咱们到城里收些盐巴回来。”
衙差指了指上午在衙门口闹事的那些个百姓，现在被隔离在院子另一头，正朝这边张望着：“他们不是说盐巴都被人收走了吗？”
萧芊凝摇了摇头：“百姓手里没有盐巴，商行手中该是有的。正好我也要到于爷爷家中去一趟，咱们顺便购了盐巴搬回来。”
于爷爷便是刚刚请萧芊凝照看他孙女的老人，不多时，萧芊凝和几个衙差戴好帕巾和手套，朝着城里进发了。
延康城的街道不算复杂，整体呈个日字型，只有一条主干道从中间穿过，平日里供马车穿行。
萧芊凝带着人从南半城往北半城而去，一路上看到原本熙熙攘攘的巷道现在冷清得像是鬼域。
许多房屋门外摆放着恭桶，里面都是些腌臜之物，刺鼻的气味连成了一片，似乎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来打扫了。
偶尔能看到某处门缝窗缝里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用饥渴和贪婪的目光盯着萧芊凝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