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灵神赐宝
两人议定此事后,邱行聪先让一名仆役回府,将此事禀告给他父亲,然后才与陈渊一起,缓步往城北走去。
邱府是一座五进的大宅院,坐落于昌明县城北的荣丽坊,这里是城中显贵聚居之地,坊中皆是高宅大院。
陈渊与邱行聪走近邱府后,被管家引到会客厅,邱府老爷邱卓瑞已在此等候。
邱卓瑞五旬年纪,头发乌黑茂密,颌下蓄着短须,双目炯炯有神,端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搭住椅背,面色威严,一望便知,是久居上位之人。
但在陈渊神识感知之中,他与邱行聪一样,体内精血亏虚,本元有损,至多再活两年,便会精血枯竭而死。
他知道自己这次必有收获,面色却是不动声色,快步上前,对邱卓瑞深施一礼:“小侄魏无定,携乌云踏雪宝驹,拜见叔父。”
在来邱府的路上,邱行聪将邱府情形详细介绍了一遍,其中就包括邱卓瑞之事。
对待寻常人,邱行聪自然不会如此做,但陈渊走后不久,他遣回府中的仆役,就从管家处问明了柯修德正室的情况,迅速回报给邱行聪。
柯修德正室确实姓魏,是玉州人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族中应有不少后辈。
听闻此事,邱行聪对陈渊的疑虑放下了大半,待他真的将乌云踏雪驹取来,更是再无疑虑。
有心结交之下,他自然是将邱府情形如实相告。
邱家是昌明县一等一的士绅显贵,邱行聪二叔邱卓卿在朝中为官,任正五品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主管文官选任、升调之事,位卑而权重,只在吏部尚书与左右侍郎之下。
邱卓瑞科举屡试不第,但却颇有经商天赋,凭借邱卓卿的影响力,将邱家生意做到附近五州,家财万贯,平日威势极重,不苟言笑。
但陈渊进门后,邱卓瑞却是满面笑容,待他行礼后,甚至起身来到陈渊身边,将他扶了起来,笑道:“贤侄免礼,那匹乌云踏雪驹何在?”
陈渊恭敬道:“回禀叔父,宝驹就在前院。”
邱卓瑞哈哈大笑,把住陈渊左臂,快步往会客厅外走去:“贤侄不必客气,我与你姑父柯修德有二十几年的交情,听说这匹乌云踏雪驹可日行一千二百里,乃是货真价实的千里马,柯老儿爱不释手,你竟然能把他牵出来,真是了不得啊!你放心,我必定将这匹宝驹驯的服服帖帖,让柯老儿好好瞧瞧我的手段!”
陈渊听闻此言,也不再拘礼,笑道:“那小侄可要见识一下叔父的驯马之术。”
两人往前院走去,邱行聪与刘管家跟在一旁,一路来到那匹乌云踏雪驹近前。
邱卓瑞见到这匹宝驹,顿时两眼放光,放开陈渊手臂,围着乌云踏雪驹转了几圈,还掰开马嘴,看了看牙口,仔细抚摸了一下皮毛,连连点头,口中赞叹道:“果然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
他抬首看看天色,转头吩咐刘管家:“今日天色不早了,把这匹宝驹牵下去,好生喂养照料,不得懈怠,明日我再开始驯马。”
刘管家领命而去,与仆役一起牵马离开。
陈渊三人则是回到会客厅,坐下叙话。
邱卓瑞今日见到乌云踏雪驹,兴致很高,谈了不少驯马之术,以及过去所见宝马。
陈渊从邱行聪口中得知,邱卓瑞是一个极为爱马之人,豢养了十几匹宝马,每一匹都是亲自驯服,从不假手于他人。
但邱府中的宝马能与乌云踏雪驹相比者,却是寥寥无几,故而邱卓瑞今日才如此高兴。
三人说了一阵,陈渊抬首看向门外,天边一线残红,似是朱血涂成,已是黄昏时分。
他对邱卓瑞拱手道:“今日与叔父一谈,小侄获益匪浅,日后若是有缘遇到千里马,定能辨认而出,只是天色已晚,不便久留,小侄这就告辞了。”
邱卓瑞正说到兴头上,被陈渊打断,不由眉头一皱,但随即笑道:“贤侄将乌云踏雪驹送到我府上,若是就这么空手回去,柯老儿明天就得杀上门来,兴师问罪,把这匹宝驹讨要回去。这样吧,贤侄不妨在府中小住几日,待我将乌云踏雪驹驯服,你再把它牵回去,如何?”
陈渊面露迟疑之色:“这……”
邱行聪也劝道:“魏兄若是就此回去,外人定会说我邱家不懂待客之道,魏兄还是住下吧。”
陈渊这才对邱卓瑞拱手道:“既如此,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邱卓瑞轻捋颌下短须,大笑道:“好!”
他转头看向安置好乌云踏雪驹后,又来会客厅侍候的刘管家:“吩咐下去,让厨子整治一桌宴席,我要好好招待魏贤侄!”
……
当晚,陈渊受到了邱卓瑞的热情款待,宴席过后,又与邱行聪一起陪着邱卓瑞,聊了一阵相马经,方才回房歇息。
他是邱府贵客,住在第三进院子里的一个客院中,幽静雅致。
陈渊回到房中后,就散开神识,笼罩整個邱府,注意力主要放在邱卓瑞与邱行聪。
两人身上的精血亏虚比其他人更加严重,与魔教的纠缠更深。
邱行聪在宴席上饮了不少酒,回房之后,酒酣耳热,温饱思淫欲,简单洗漱过后,便与一名年轻貌美的小妾行房事。
而在另一边,邱卓瑞没有回到卧房,而是走过几条回廊小径,来到五进院中的一座二层小楼。
陈渊神识探入其内,一楼平平无奇,但二楼却是四壁光洁,只有一张供案、数盏长明灯以及一个丝质蒲团。
供案上摆着一座神龛,里面是一座三尺高下,白玉铸成的神像,雌雄难辨,面容威严,衣带飘飘,仙气十足。
在神像前方,放着一个黄铜香炉,旁边有一捆名贵的檀香。
邱卓瑞举步来到二楼,神色一下变得严肃恭敬起来。
他拿起一根檀香,借长明灯火点燃,双手插在香炉中,然后跪在蒲团上,对白玉神像叩首三次,才直起身来,双手合十,微闭双目,口中诵念道:“信徒邱卓瑞,恳请灵神保佑我邱家世代富贵,保佑信徒家人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他神色郑重,一连祈祷了十遍,然后又叩首三次,方才起身离开,回房安歇。
等邱卓瑞睡下,陈渊悄然离开房屋,避开仆役婢女,来到二层小楼中,在白玉神像面前停下。
这座神像,应该就是魔教供奉的神灵。
陈渊散开神识,凝聚起来,由外及里,一寸寸扫过白玉神像。
在神识近距离探查之下,白玉神像内隐藏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但陈渊一番探查下来,却没有任何发现。
这座神像就是由普通的羊脂白玉雕成,在凡间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但其不含任何灵气魔气,对修仙者没有半点用处。
陈渊眉头微皱,又用神识仔细探查了几遍神像,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这座神像并不是关键……”
陈渊心中暗忖,离开小楼,回到房中,闭目打坐。
第二天,陈渊在邱行聪相邀之下,游览邱府园林景致。
邱卓瑞则是处理完一应俗务后,前往马场,驯服那匹乌云踏雪驹,傍晚方回。
吃晚饭时,邱卓瑞说起今日驯马之事,兴致勃勃,称乌云踏雪驹性子极烈,需至少半月方能驯好,让陈渊在府中多住几日。
陈渊当即应允,实则这是他做的手脚,给乌云踏雪驹渡入了一丝真元,激发其血气。
接下来一个月内,这匹宝驹都会极为暴躁,休想驯服。
在此期间,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邱府中,探查魔教之事。
今日与邱行聪同游邱府时,陈渊曾尝试对他施展迷魂术,但却受到那种遮掩法术的阻碍,没有成功。
陈渊只要催动真元,就可以冲破遮掩法术的阻拦,但却有可能惊动幕后之人,打草惊蛇。
既然邱卓瑞的精血亏虚,不是祭拜神像所致,那定是另有原因。
邱府上下所有人,都是精血亏虚,命不久矣,魔教定是用了某种手段,才会造成此种现象。
陈渊只需按兵不动,时刻关注邱卓瑞的动向,静待时机,就能探查到魔教的隐秘。
接下来一连七天过去,邱卓瑞一直未能驯服乌云踏雪驹,陈渊堂而皇之地住在邱府中,散开神识,严密监视邱卓瑞的一举一动。
但他除了每晚祭拜白玉神像外,并无其他异常举动。
陈渊极有耐心,并不着急,还悄悄回了恩济庄一趟,加固了柯修德与魏氏身上的迷魂术,以防出现纰漏。
但迷魂术对同一个凡人,最多只能施展两次,若是次数再多,受术者神魂手受损,就会变成痴傻之人。
陈渊还有二十天时间,若是在此期间,还无法在邱卓瑞身上找到魔教线索,就只能另寻手段了。
如此又是六天过去,这天晚上,陈渊吃过晚饭后,回到房间,照旧散开神识,笼罩整个邱府,监视邱卓瑞的一举一动。
但邱卓瑞祭拜过白玉神像后,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来到正堂,来回踱步,面色焦急,似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与小妾行过房事的邱行聪也赶了过来,与邱卓瑞一起等候。
邱卓瑞、邱行聪的夫人小妾,则是来到会客厅旁的一处偏厅。
与此同时,邱府大门敞开,府中的仆役婢女、厨子花匠等所有下人,在刘管家的带领下,聚集在二进院中。
陈渊静静旁观着这一切,目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
他悄然离开房间,在荣丽坊中转了一圈,发现不仅是邱府如此,坊中各处宅院,都是同样的情形。
他心知今晚就要见分晓了,回到邱府,来到正堂屋顶,继续监视着邱府众人的一举一动。
子时四刻,一辆由马车缓缓驶入邱府,邱卓瑞与邱行聪眼前一亮,急忙迎了上去。
一名裹着黑袍,头戴纱巾之人从马车上下来,沉声道:“人都到齐了吗?”
邱卓瑞拱手一礼:“启禀神使,邱府上下一百四十六人,全部在此。”
黑袍人微微颔首,举步走入正堂,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碗,以及一个布袋。
他双手托着这两件东西,肃声道:“灵神赐宝,还不跪拜叩谢!”
邱卓瑞与邱行聪立刻跪在地上,叩首道:“信徒邱卓瑞(邱行聪),叩谢灵神赐宝,为信徒伐骨洗髓,祛除污秽!”
随后,两人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盯着布袋。
黑袍人打开锦囊,两人先后伸手入内,各拿出一颗黄豆大小的黑色丹药,吞入肚中。
然后两人闭上双眼,神情舒爽陶醉,过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睁开眼睛,依次张开嘴,往玉碗中吐出一口赤红色的鲜血。
鲜血落到碗中,顷刻间凝成两颗米粒大小的赤色圆珠。
随后,两人将邱府中人依次叫来,服下黑色丹药,往玉碗中吐出一口鲜血。
陈渊看到此处,目光一厉,喃喃道:“好大的手笔!”